《系统总想让我BE》青月温山梦

6、贵公子的鬼新娘（6）

　　一走进斗兽场，扑面而来的是鼎沸的人声和混杂的臭味。

　　黎枣不禁皱了皱眉，用衣袖捂住鼻子。

　　谁家小孩拉我鼻子里了啊！

　　还好姐自带空气清新器。

　　黎枣边想着边撅起嘴向鼻子处吹气，果然好了许多，也有了精力来观察这个地方。

　　这里总体是向里凹陷的设计，最中间的圆形空地下沉了五六米，用来进行斗兽活动，而一周围便都是看客的领地，挤满了欢呼或呐喊着的人。

　　感谢系统赐予的清晰的眼睛，让黎枣站在最上面一层也能看到中间的状况，见黎枣感兴趣，404还贴心地介绍起来。

　　所谓斗兽场，斗的并非全是兽，更多的其实是人。

　　虽然也有些猛兽，但到底这个时代，猛兽是极其稀有的存在，而为了钱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愿意舍命搏杀的“人兽”却是很常见和廉价的。

　　所以说，大部分时候，都是人与人在中间斗，猛兽则被关在周围墙中挖的笼子里。

　　原本设计之初大概是为了让猛兽的嘶吼来烘托氛围，但可能是因为东家将它们照顾的实在太好，猛兽们肥肥胖胖，毫无斗志地趴在笼子里，懒洋洋地看着笼外干瘦的穿着破烂的人兽拼命厮杀。

　　顾芷渊望着这一幕，脑子又有些嗡嗡响，下意识便想揉自己的太阳穴，但却只摸到冰冷的面具。只能放下手，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又缓缓从口中吐出，才稍作缓解。

　　自己这几年虽然重掌恩威司，掌握着一定的情报网，但大多管的都是对外的事物。而对内的大权实际上还是在他姐姐，当今太后娘娘手中，但以他对阿姐的了解，她是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的，那——必然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芷渊抿了抿嘴，最终没说什么，只是目光开始在人群中穿梭，寻找那个传说中的老苗医。

　　可是人到底太过多了，后面的门不断有人涌入，没法子，顾芷渊几人只能向里走去。人群挤来挤去，推推搡搡，几乎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即便是提前吃了好几颗保心丸，顾芷渊还是有些难受。

　　“顾郎！”就在胃里翻滚着之时，一声清脆的呼唤突破所有别的声音传到顾芷渊耳中。

　　向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黎枣飞在半空中，正向自己挥着手，红色的衣袖飘逸在上空，莫名有些喜庆，让人无法不心生欢喜。

　　见顾芷渊看到了，黎枣立刻指了指自己定位到的老苗医的方位。

　　顾芷渊见状，只当是她飞得高，看得远，瞧见了老苗医，于是悄悄给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这是黎枣之前教他的，据说是她老家表达自己“了解”或是“认同”的手势。

　　不过说到她的老家…顾芷渊眼眸暗了一瞬，他曾尝试探了探黎枣的口风，但见她好似并不想提及，也便没有深究，只是让恩威司根据已知信息去查底细，但竟也始终没有消息。

　　顾芷渊边向着所指之处而去，边抬头望向黎枣的方向。

　　她看起来是那么年轻又健康，却早早香消玉损，顾芷渊始终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内情，倘若是那样，顾芷渊手中的佛珠转得更快了些，眼中划过一丝狠戾，定是要让那些对不起过她的人偿命的。

　　一转眼，便到了另一处人群扎堆的角落，不过不同于别的地方的热闹，此处人虽多，但大多不怎么言语，因为这里基本上都是在决斗中活下来但受伤的人兽，彼此之间或许下一场便会遇到，再拼个你死我活，自然没什么交情可言。

　　这里仅有的声音是因为疼痛的痛呼声，但也不多。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表明自己的病弱，便可能被人盯上，即便场内不允许劫掠钱财，但出了斗兽场，便也就不一定了，这里可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所以即便再痛也要表现得无事一般。

　　而最中间的人，蒙着厚厚衣裳，大抵便是要找的老苗医了，正捣好药要往旁边伤者的伤处敷，见有人来也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用嘶哑的声音道：“自己找个位置吧，一会儿便来。”

　　顾芷渊绕过地上的人，大步向前，压低声音问道：“不知前辈会不会解‘三日魂’。”

　　闻言，老苗医身形一顿，抬眼仔细看了看几人，最后目光在卫一背上的林信身上停了一会儿，而后又低下了头，继续敷药，重复道：“自己找地方坐吧。”

　　卫一还想上前说些什么，但被顾芷渊伸手拦住，顾芷渊向老苗医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带着卫一和阿信在一边的空地上坐下。

　　几人等了许久，这期间，老苗医医治着一个个被送来的病患，沉默却又麻利地处理着伤口。

　　黎枣坐在房梁上都快有些睡着了，轻晃着双腿让自己打起精神，看得顾芷渊有些心惊胆战，生怕她掉下来，又不好开口说什么，只能分神时刻关注着。

　　直到老苗医开始收拾药囊了，顾芷渊才忍不住道：“前辈…”

　　还未说完，就被老苗医打断道：“跟我来。”

　　顾芷渊反应过来这是要去他的住处，起身正要跟上，却发现上面的黎枣早已半梦半醒，根本没注意到他们要走了。

　　没法子，顾芷渊只能装作气没喘上来，扶着一旁的墙便开始咳嗽了起来。

　　巨大的咳嗽声将梁上的黎枣吵醒，飞下房梁，轻轻落在了顾芷渊身后，抱歉又担忧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但与此同时，也吸引了前面老苗医的注意，只见他快走几步便要把上顾芷渊的脉搏，但却被更快一步的卫一拦住。

　　顾芷渊止住了咳，轻轻晃动了一下衣袖示意黎枣松手后，轻拍了几下卫一挡在自己身前的肩膀道：“抱歉，冒犯了。”

　　老苗医未发一言，只是又沉默着在前面带路。

　　出了斗兽场后，几人向着一个方向一直走，直至人越来越少甚至没了还未停下脚步。顾芷渊心一沉，面上没什么变化，却不经意地打量着四周，每一步都很谨慎。卫一紧跟在其后，左手牢牢抓着阿信的双手，右手则摸向自己腰间的剑，时刻提防着。

　　直到又走了一会儿，林子中出现了房子的轮廓，两人才稍微放松了下来。

　　那是一个矮小的小木屋，屋前用栅栏围了个小院子。院子中种满各种草药，很多顾芷渊在医书上都曾见过，是用来止血止痛的。

　　老苗医缓慢地打开栅栏上的门，向屋子走去，摸上门上的大锁时顿了一下，而后从怀中拿出钥匙打开后便走了进去，顾芷渊等人紧随其后。

　　进屋前，顾芷渊眼神瞟到院子角落处的蓍草，又看了看周围，最后落到卫一身上，见后者点了点头，才跟着走了进去。

　　出人意料的是，屋子内意外的很整洁，各类药材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异常地井然有序。在老苗医的指示下，卫一将林信放置在药柜旁的床上，并将伤口露了出来。

　　老苗医仔细看了看伤口道：“第一日，伤口也不深。”

　　“前辈有办法医治吗？若能治好，晚辈愿奉上黄金万两。”顾芷渊心中燃起希望，上前行礼道，卫一也跟着弯下腰。

　　黄金万两？！原本还有些困倦的黎枣立刻精神了起来，眼睛唰地一下望向老中医。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老苗医却好似对此没太大的兴趣，连呼吸都仍是沉缓的：“不用，我与他有缘。”

　　接着起身开始在药柜中取出药材并称重，称着称着感受到两人的目光，声音低哑道：“你们先出去，中途别来打扰我。”

　　顾芷渊行了一礼，深深望了一眼床上的林信，便准备带着卫一出去。走到门口，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旁的黎枣一眼，见对方给自己比了一个“OK”手势后，便也就放心了些。

　　门被从外面轻轻带上后，屋内便只剩下老苗医，半生不死的林信和已经死透了的黎枣了。

　　黎枣找了一处地方坐下，然后托着腮开始认真观察老苗医的动作，企图偷师学艺，但无奈，她对这些药材实在是知之甚少，在她眼中，许多药材都长得大差不差，都是黑黑的枯干着的。

　　害，还真是隔行如隔山呐。

　　就在这时，黎枣发现了一件事，老苗医一边捣药，一边在看着阿信。但眼神却并非是医生看病人的眼神，而是，呃，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一种充满爱意和温情的眼神。

　　黎枣这么想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但又不是十分确定，毕竟对方全身，包括脸都蒙在厚厚的衣服之下。

　　未免冤枉了好人，黎枣起身飞近了些，恰好此时，老苗医停下了捣药，伸出手便将阿信的帽子摘了开来，露出那张苍白又无力的脸，随后更是摸上了脸，细细描摹着阿信的眉骨。

　　更令黎枣瞳孔放大的是，那老苗医竟然俯下身，在阿信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这对吗？我请问呢！阿信小哥，你…

　　黎枣震惊地连飞带跑想去找顾芷渊，却见之前的两个人如今已将变成了四个人，林伯和林三七居然也在此处。

　　黎枣靠近后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林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双手捂面无声落起了泪，全然有些失态，三七在后面轻拍着林伯的后背，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开始向顾芷渊汇报他们的发现。

　　原来，他们按照顾芷渊的指示，找到了这间种了蓍草的屋子，随后见无人便撬开了锁开始搜查有没有有关“三日魂”的药方。

　　林三七说到此处，望了一眼屋子的方向，更靠近了些，低声道：“虽然未能找到药方，但我们找到了些别的东西，林伯看了之后，说…”

　　“说那老苗医可能是——林嫂。”林三七咽了咽口水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