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衡心的宠爱》织星辰

45、虚妄一梦，琉璃成花之丫鬟妙儿

　　一
　　桥上有人惊了马，华服贵气的女子扑通一声落入河中，呼救之声乍起。
　　想着寒冬腊月的河水，围观之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焦急地望着落水之人，却无一人上前搭救。
　　一道单薄的身影冲破人群，跃入了河中，托起挣扎中的人游向了岸边，围在岸边的众人赶忙将两人拉出了冰冷的水面。
　　看清落水之人面貌，有人悄悄离去，没过一会便带着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过来了。领头的军官打赏了那人一锭银子，那人捧着银子千恩万谢地离去，士兵们急急忙忙将两人抬上马车，又匆匆离去了。
　　围观之人纷纷议论。
　　“那是镇南将军的兵吧！”
　　“那小丫头这下撞上好运了！镇南将军可是个大气的主。”
　　落水之人正是镇南将军府的南二小姐。
　　镇南将军府的仆人进进出出，请来了全城名医。经过诊断，南二小姐并无大碍，呛了几口水，只是受了寒，当天就醒了过来，只不过好心救人的姑娘却病得很重，她原本体质就很差，又有长久的寒疾，群医束手无策，都说，要看病人的造化了。
　　南二小姐听说救命恩人昏迷不醒，亲自喂汤喂药，一日三查，悉心照料，过了三天三夜，病人终于醒了。
　　妙儿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抓住一旁南二小姐的手，急切地询问：“小姐呢？小姐可还好？”
　　南二小姐拿着妙儿的手重新放回被子，“我没有一点事，不然也不能在这里照看你。”
　　“你是小姐！”妙儿惊了一会儿，才晃过神来，接着便挣扎着要爬出被窝，“这可如何敢当！小人真是罪该万死！”
　　南二小姐将妙儿按在被窝里，“哪来这么多规矩，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照顾你是理所应当。”
　　妙儿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不动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南二小姐，眼角的泪水如注流下，“小姐，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南二小姐取过手帕拭去妙儿的泪水，柔声说：“别哭，你要是喜欢，就呆在我身边，我会照顾你的。”

　　二
　　初春刚到，大地褪去冷清的雪白，换上了清新的嫩绿，今年的暖风似乎来得特别早。
　　王府的浣衣院里一群小丫头，正欢欣雀跃地围在一起，分享上面赏下来的喜糖。
　　一位年纪略小的姑娘却好奇地望着院门外。
　　“喜鹊，你傻愣着看什么呢！再不吃我们就吃完了。”一个领头的丫头问道。
　　“没！没看什么呢！只是觉得那边那个人有些眼熟。”宣琳的丫头回过头，连忙抓起一块糕点送到嘴里。
　　领头丫头一阵嘲笑：“呸！你哪里会认得门里的人，一天不痴心妄想你会死啊！”
　　浣衣院门外，一道暗红色的身影，渐渐转身，她仰头望向碧蓝色的天空，身心舒畅，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们绝对想不到，还不足四个月，当初她们因为一盘芙蓉糕赶出王府的人，已经跨到了她们梦寐以求的门的另一边，也绝对想不到，她们开心吃着芙蓉糕的样子，已经被别人当做猴戏一般嘲笑了。

　　三
　　三年前的冬天，那时，她还不叫妙儿。
　　自从从那些群人贩子手中逃出来之后，她还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瘦小的身体在涩涩的寒风中颤颤发抖，她畏惧地望着这个世界，在路边避风的角落里无数次向路人发出无助的目光。
　　可是，她得到的只是一个个无比冷漠，无比绝情的背影。
　　她吸了吸鼻子，唯一温热的泪水再一次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多么期盼街对面热气腾腾的包子铺里，会有人发现她这个小小的存在，然后微笑着温柔地递给她一个暖暖的大包子。
　　可是，奇迹本就不会发生，她只等到了无数的白眼与离去。
　　她在想，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会怜惜她吧！就算她主动上前，摆出一副乞求的眼神，换来的也只是一句咒骂。
　　在无人注视的街道中心，她闭上了眼睛，任由行走的风，在她耳边呼过。
　　这是一股干净而又温暖的气息，就像她无数个美梦中感受到的幸福，在绝望之中，她下意识地抓上了他的裤脚。
　　她眼里，他如湖水般平静而又深邃的眼眸里夹在着耀眼的光芒直透她心，像一位谪仙人，让人生出满脑子的想象。于是她泪光闪烁，露出一个乞求的眼神，您就像捡一只小猫一样，把我捡回家哦吧！
　　他的下人们冲了上来，她吓得只听见心扑通扑通在嗓子口跳。
　　一个刻着“恪”子的玉牌晃过她的眼前，他终于转身了：“以后，你便叫妙儿吧！”
　　他的声音透着平静，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主人！”妙儿应声，
　　他挣开妙儿的手，迈步向前，只留下一道淡漠的背影。
　　妙儿不住地发呆。有人收留，她本该高兴，可是望着这个如有华光傍身的人儿，心中说不出的失落。
　　人是不是本就如此贪心。在没遇到他之前，她望着只要有一个容身之所便谢天谢地，在遇到他之后，却开始期盼，他能多望上我一眼才好。

　　四
　　她还以为他会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同的人，就像当日一般，在她绝望之际，从心底给她一股温暖，让她感觉在这个世界上，她还被人记得，让她拥有像人一样生存下去的勇气。可现在看来，那只是他的随手恩惠，他从来都没有在乎，她是否存在过。就连，她是他夫人的丫鬟，都不曾记得。

　　五
　　前一次被赶出王府，她在雪地里坐了一夜，不是她没有银子，住不起客栈，而是她想借着寒风，好让自己清醒清醒。这一坐就从黑夜，坐到了白天。
　　有人骑马从她身前经过，她声如银铃，笑颜如花，像她那身华贵的火红色的衣衫一样，散发着生命的热情。曾几何时，她也曾在梦里见过那样的自己。
　　假如她也像那位小姐一样，世子还会将她丢在浣衣院不闻不问吗？突然，一个念想涌上了妙儿的心头。她会不会嫁给世子呢？若她成了那位小姐的陪嫁丫头，不是又能回到王府，又能回到世子身边了！
　　妙儿悄悄跟了上去，混在人群中，凑到马屁股后面悄悄拽下一撮马尾毛。
　　本想趁着马受惊，寻个机会倒在那边上以作受伤之姿，却不想，马一声长嘶，撒腿就跑，惊慌中追上去的妙儿却只看到了那位小姐坠入桥下的那一幕。妙儿想也没想，就跳入了水中，那一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她，只因对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