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草》拾荒来的

2、新学期

　　高二开学之后，陈逸海累死累活终于把大半行李搬进宿舍里来了，他刚才就看到宿管放在门口的小黑板，上面写了这个宿舍会有两个人住，但是他还不知道这学期新班级会有哪些人。
　　“但愿不是个喜欢熬夜的。”陈逸海心里这么想着。
　　陈逸海在家的时候喜欢喝一杯冲泡的奶茶，回到学校还是这样，他掏出从家里偷偷带来的旧陶瓷杯倒了一袋粉末进去，泡奶茶的水还是从教学楼一楼的饮水机那里接的。
　　“今天天还挺热，”陈逸海悠闲地站在门后的小桌子前，一边惬意地喝着热气腾腾的奶茶，一边高兴地自言自语，“真是好极了。”
　　突然，门“哐当”一下被人用力推开了，重重地拍在陈逸海的后背上。
　　陈逸海原本很轻松的心情就像是过山车突然俯冲一般瞬间落到了低谷，他没好气地问：“谁啊？”
　　“你没事吧？”成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可能也是刚到就来找陈逸海玩了。
　　成禹走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顺手把他从门后拉了出来。
　　成禹扶着陈逸海，一只手按着他的背，有点担心地问：“没事吧，疼不疼？”
　　“对不起啊，没想到门后面会有人。”钱继明冲陈逸海抱歉地笑了笑。
　　这时陈逸海才看到门口站着的正是转校生，他依稀记得上个学期有听到过对方的名字，但是一个暑假都过去了，再加上他也没想过两个人还会在一个班，所以根本想不起来对方叫什么名字，索性瞪了对方一眼这事儿就算是翻篇了。
　　陈逸海还在累死累活地往宿舍里拖着行李，钱继明已经和家里打起电话了。
　　“对，我感觉还行……”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听到钱继明趴在干净蓬松的被子上发出一声轻笑，说：“对啊，我们宿舍还有个学霸呢，你不用担心了。”
　　早上陈逸海来得急，又一直在搬东西，早饭都还没有来得及吃，都快九点了他才收拾完宿舍，走进教室从书包里拿出早就冷掉的早饭囫囵吞了几口，好不容易把又干又油的饼咽下去后他又问正在奋笔疾书的庄文：“过会儿上什么课？”
　　“黑板上有。”庄文正在忙着抄暑假作业呢，连头都没时间抬。
　　“写这么快？”陈逸海正喝着水，又忙着幸灾乐祸地伸长脖子去看庄文的作业写到哪了，却看到对方超快的笔速，一个不留神被刚咽下去的水呛了一下，他夸张地说：“你有点悬啊，我看着你补作业我都有点紧张。”
　　庄文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很无语地抿起嘴看着陈逸海。
　　陈逸海被他盯得有点莫名其妙，脸上逐渐浮现出疑惑的神色。
　　“我暑假里和你发了多少条消息，你根本不理我，“庄文几乎是有点质问的口吻，”我昨天还和你要答案，我就差这么一点。“
　　陈逸海一脸深情地说：“Sorry啊文，你要相信我心里还是有你的。”
　　庄文倒也不是真的很生气，闻言他嫌弃地说：“滚呐。”
　　“成禹真走了？”陈逸海环顾一周没有看到想要见到的人，突然有点伤心，但是随即又想起来什么，一拍脑袋说：“对啊，他上次说我抢他饭碗来着。”
　　庄文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妈的你就记得个饭碗，和你的饭碗过一辈子去吧。”
　　今天的天气，陈逸海感觉会很好，陈逸海习惯把一天过得怎么样说成是天气怎么样，至于他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想，可能是因为今天刚开学吧。
　　但是他一直很不理解，为什么开学一过来当天就要开始上课。
　　“缺这半天吗？“他有点难以理解地对庄文抱怨道：“我每天打瞌睡都不止这点时间了，这课一定要上的吗，我东西都没收拾好。”
　　在还没有下课的时候陈逸海就已经拿起水杯预备着下课要惬意地喝茶看外面被挡得只剩不到两米高的风景了，但是当下课铃响的时候，陈逸海一个低头，等再抬头的时候窗户外面突然出现两个女人头。
　　陈逸海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没坐稳摔到地上，手里的水杯还差点洒了，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几个披头散发的女同学。
　　刚下课的时候就有三两个女生突然出现在窗户口徘徊着往里面张望，一开始陈逸海还以为她们是来找班级里的女生玩的，以前也经常有这种情况。
　　但是慢慢地情况就有点不对劲了，这人也太多了吧？
　　陈逸海尴尬地低下头，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坐在窗户旁边，人多的时候他经常恨自己不能缩到墙根下边去。
　　然而罪魁祸首钱继明却丝毫没有被围观的尴尬，他大大方方地端坐在陈逸海身后，桌上还摆放着下节课要用的书。
　　庄文从厕所回来的时候看到窗户边上围满了从来没见过的女生也是愣了一下。
　　“怎么回事？”庄文和陈逸海一样，也低下头，几乎要把脸贴在桌面上。
　　窗户外面还隐约传来女生们说的诸如“好帅啊”之类的话。
　　“谁知道。”陈逸海心里隐约猜到这些女生是为了谁来的，但是钱继明就坐在他后面，他又不好直说，怕被对方误会自己对他有意见。
　　“同学，”这时候钱继明非常没有眼力见地拍了拍陈逸海的肩膀，“一周的课表能给我看一下吗？”
　　陈逸海下意识地挺直腰杆回头看，但是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抄过课表。
　　“我的给你。”庄文当然知道陈逸海根本没有记课表的习惯，于是他好心地把自己的笔记本递给钱继明。
　　“她们站外面不热吗？”钱继明把笔记本接过去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一句。
　　为什么要关心她们热不热？陈逸海心想，感觉有点不理解，但是外面的那些女生又确是没有走开，还在晃来晃去的，他又把头缩回去当鸵鸟了。
　　“围在这里干什么！”老李从拐角处背着手走出来，很严厉地对着那些女生大声说了一句。
　　女生们就像受了惊吓的麻雀一样呼啦一下全都向着另一个方向跑掉了。
　　老李晃悠悠地背着手走进教室里看了一圈，然后才伸手点了一下钱继明的肩膀说：“你出来。”
　　“不会吧，”庄文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个人离开，“这难道要怪他？不是那些女生自己来的吗？”
　　“想什么呢。”陈逸海嘀咕一声。
　　窗户外面没有人一直伸长脖子往里看了，陈逸海的身体也很自然地舒展开来。
　　“我勒个老腰啊。”庄文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烦死了，回去就买一个按摩仪。”
　　“唉，”庄文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开始抱怨道：“今天作业写得真的是太多了，我说实话上学期就老写得肩膀疼，而且坐最后几排太影响看黑板了。不行，我下次得和班主任说调到前面去。”
　　“那你只能坐第一排了，只有那里有空位置，老李又不会花多少心思去给你专门调个空位出来的。”陈逸海说。
　　对于成禹没有和他在一个班这件事，陈逸海今天上午一直在想，感觉还是有点伤心，他先前还想着要是能和成禹在一个班上就好了……不过想来也是，成禹上学期就一直说要选地理。
　　“我舍不得你啊成禹，你不要离开我啊！”下课之后陈逸海拿着分班表偷偷潜伏进成禹的班级，仗着刚分班估计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这个班的，他干嚎着在混乱的人群中精准地找到成禹，一头扎在对方后背上。
　　庄文也过来凑热闹，装模做样地在旁边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哀伤地说道：“老陈你离了成禹怎么活啊！”
　　成禹看着这两个“戏精”，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他调侃道：“这么爱我啊？”
　　“嗷！”庄文在一旁倒吸一口冷气，一脸不可思议地一手捂住胸口，一手翘成兰花指颤抖着指着两人，捏着嗓子说：“奸情！”
　　说着整个人都往后倒。
　　“哎呀让一让，”后面一个女生正在搬东西呢，冷不丁被一撞，很是不耐烦地说：“分班了又不是死了。”
　　旁边的一个女生对此深表赞同，对此她只说了四个字就很精准地概括了贯穿无数人三年高中生活的主旨，那就是：“倒霉学校。”
　　两个人就像是复读机一样一路轮流念着“倒霉学校”，一边吃力地搬着沉重的书本。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很遗憾地拍了拍庄文的肩膀说：“亲爱的文。”
　　庄文：？
　　庄文：“有话快说。”
　　陈逸海悲伤地说：“我们即将迎来一场分别。”
　　庄文奇怪地向后仰了仰脖子，眯起眼睛试图看清楚面前这个是不是披了陈逸海皮的其他人。
　　他皱着眉头问：“怎么了？你终于疯了？”
　　陈逸海不解地“嗯？”了一声，说：“很难理解吗？换位置啊，我要调到钱继明旁边去。”
　　“啊？”庄文震惊地看着他，“我知道他有点姿色但是你不能……”
　　眼看对方好像有点想歪了，陈逸海连忙打断他：“你瞎说什么呢，他自己和班主任说的要坐我旁边安心学习，我也是刚才帮你送作业才知道，这不是提前告诉你了吗？”
　　“哎，不是，那我给你抢的绝佳位置，”庄文一脸可惜地说，“不是刚分班吗，他怎么就找到班主任那去了？”
　　陈逸海耸了耸肩，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可能是他刚转学过来和班主任交流比较多吧。”
　　庄文有点烦躁地摸了把脸，但也只能无能为力地说一句：“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