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虫它为she

15、剑走惊尘

　　由于碰见个小气鬼，苏渊明他俩在那湖里没玩多久就上岸了，在街上经过一个摊子就要停下来玩玩看看。后来远远地又见着那人，江君玉索性带着苏渊明去了其他地方，免得再生事端。
　　“这又是哪儿？还在山里？”苏渊明左顾右盼后迷茫问道。
　　这比方才那地方看起来还偏，起码那里还有人，这里只有遮天蔽日的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黑暗森林没出来呢。
　　江君玉抚着一颗怪树，温声道：“这里是撑花林，还在兰城，我小时候来过这里，路熟，我带你出去。”
　　苏渊明跟着江君玉走，看这树太过茂盛，把光都遮了去，下面都没长多少草啊花的，光秃秃一片。他伸手碰了碰身旁树干上凸起的纹路，忽然回头看了眼，迟疑道：“是不是有人跟着我们，怎么一直听到有声音？”
　　“有吗？”江君玉闻言转头仔细听了听，但听不到什么，这里太安静了，“阿凌听到的是什么声音？”
　　苏渊明蹙着眉扫视身后的树影，招来满花醉去那边随便逛了逛，同样没发现有东西，于是道：“可能听错了，走吧。”
　　他们俩转身一步还没踏出去，身后便掀起血盆大口，尖锐的蛇牙闪着寒光狠狠砸下。
　　滋滋！砰！
　　毒牙嵌进粗木中，瞬间将四人合抱的树腐蚀大半，砸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木屑碎叶乱飞，江君玉带着苏渊明瞬移到毒蛇后方，苏渊明看着回头嘶嘶吐信子的毒蛇没缓过劲儿来，边躲边问：“不是，这什么玩意儿啊？哪来这么大的蛇？”
　　江君玉用缚金阵束缚住毒蛇细细看了两眼，在它挣脱前带着风中蝴蝶躲远，把一切交给苏渊明，并道：“好像是你之前玩的那条小蛇，它母亲找过来了，撑花林里没有这样的灵兽。”
　　“什么？！”苏渊明闻言后悔极了，早知道那小蛇崽子这么爱告状，他就不玩它惹麻烦了，这大蛇看着就不好打。
　　江君玉以指代笔，极快地画了张符丢出去，喊道：“阿凌，尽量别伤她，等我推出静灵阵和她好好沟通。”
　　缚金阵“咔嚓”一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下一秒便彻底崩碎！大蛇带着挣脱束缚的狂怒，蛇尾猛地扫向旁边的大树，碗口粗的树干应声折断，砸在地上震起一片尘土。
　　苏渊明握着满花醉应了声好，剑化三千影限制住大蛇的行动，逼迫其向着江君玉反方向追杀。那张符慢慢悠悠落在大蛇尾巴尖，闪了下光然后便消失不见。
　　大蛇的动作一顿，周身暴戾气息弱了半分，却在下一瞬又暴涨回来，更加凶狠地抬起尾巴对着苏渊明又是砸又是刺，让苏渊明躲得苦不堪言。
　　早知道就不玩了。
　　苏渊明哭都没地哭去，只好跳大神一样躲来躲去，时不时戳戳大蛇，惹得大蛇火冒三丈，口中喷出毒液，追着他吐。
　　“君玉，还要多久？我要撑不住了！”这毒液苏渊明不敢接，踩着满花醉满地逃窜，偏他这剑还不乖，总想丢下他自己跑，还得边逃边哄。他真是要受不住了。
　　“起。”
　　淡蓝色的光阵蓦地出现在大蛇身下，向上升起一圈屏障，将大蛇围在其内，琴音与诵经声齐响，钻入它耳朵里迫使它冷静下来。
　　苏渊明跑回江君玉身边，扶着树喘了口气，听着那声音皱起眉，问道：“君玉，你确定这是静灵阵，不是烦灵阵？”
　　琴音就算了，那啰哩巴嗦的念经声真的有静心的作用？他怎么看着这蛇越来越烦躁了？
　　江君玉笑道：“我为了速度快点，稍微改了下。”
　　确实，效果显著。这一小会儿的工夫大蛇已经安静下来了，盘着身子蜷在一起，不过好像懒得看他们，眼睛都闭上了。
　　“您好，我们……”江君玉走上前向它解释，但刚开口头顶上就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窸窸窣窣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一位少女从树上跳下来稳稳落地，转身朝着江君玉唤了声：“师兄。”
　　“是了了师妹啊，好久不见。”江君玉收回阵法，向她打了声招呼。
　　大蛇没走也没动，鼻子愤愤地喷出气，朝她们亮了亮毒牙。
　　江君玉让开位置，对宋拘离道：“麻烦师妹了。”
　　苏渊明看着她俩一头雾水，不明白在说什么。只见宋拘离走近大蛇，抬起手放在它的蛇鳞上，面无表情地向它无声说了什么。
　　大蛇看看她，看看苏渊明，向着苏渊明啐了一口，起身缓缓离去。
　　“它什么意思？”苏渊明瞪大眼问。
　　宋拘离淡声道：“它不喜欢你。”
　　苏渊明嘟囔“不就摸了下，至于吗”，江君玉笑了笑，揉揉他脑袋安慰道：“行了行了，下次注意些。”
　　宋拘离的视线在他俩之间来回扫了几遍，最后浅浅一笑，说道：“师兄交到朋友了，关系看起来很不错呢。”
　　“嗯，了了怎么来兰城了？我记得你应该在北边才对，是有什么事吗？”江君玉道。
　　宋拘离拿出一副棋盘，向上丢了两枚棋子，黑子朝上白子朝下，落在棋盘对角处，白子还旋转着掉到了地上。
　　她捡起白子，道：“师父派我来查桩事，说是人命关天，要我尽早查明。如今黑子占角稳坐，白子落地难立，师兄也要多加小心。”
　　江君玉看着棋盘沉默一瞬，接过棋子也丢上去。
　　结果亦然。
　　他思索片刻，道：“和师父说，这事交给我吧，不用他老人家操心了。”
　　宋拘离愣了下，没问原因，点头道好。
　　“兰城风景不错，尤其晚上，灯火通明，了了可以到处逛逛，之后再启程回北方。”江君玉建议道。
　　“好，”宋拘离瞅了瞅苏渊明，心里琢磨起事，“那我就不奉陪了，先去玩玩了。”
　　江君玉：“路上小心。”他看着宋拘离走远，转过身和苏渊明解释：“那是我师妹，姓宋名拘离，尚未出师，习得兽语，刚刚那情况交给她最好。”
　　苏渊明嗯了声，“她查的事是什么？君玉怎么就接下了？”
　　江君玉摸摸凑上来的满花醉，慢慢走着，说道：“是揽月城一事，因我而起，自应由我了结。”
　　满花醉寒气重，他摸了一会儿就觉得冻手，收回来缩在袖子里捂捂，又拍拍它，让它回去。苏渊明抬起剑鞘收它进去，摩挲着剑柄缓缓道：“另有其人，不是你。”
　　“嗯。”江君玉不与他再说其他，笑了两声点头应和，“走吧，出林子去玩。”
　　撑花林比苏渊明想象中的要大，到镇子里时已是近黄昏。街上人多，有些嘈杂，他俩也没怎么玩好，还差点走散，幸亏遇着宋拘离给苏渊明领回去。
　　再次相遇，江君玉记起正事，问她知不知道有关五浊山幻境的信息。
　　宋拘离思考片刻，道：“师父有说过南边煞气聚集，尤其京城与坠月两地，师兄若是查那煞气，不如去这两处看看。”
　　江君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闻言点头：“多谢师妹提醒，我记下了。”
　　远处屋顶跑来一只赤红狐狸，踩着苏渊明的头跳到宋拘离面前，嘤嘤叫了声，又歪着脑袋打量江君玉，似是认出他是谁，眯起眼也嘤嘤叫了几声。
　　“苕荣，好久不见。”江君玉拍拍被误伤的苏渊明，蹲下身揉揉它脑袋。
　　苏渊明瞅着狐狸，嘴里嘟囔：“我就这么不受灵兽待见？怎么一个两个都来弄我？”
　　红狐狸蹭蹭江君玉的手掌，回头对着宋拘离叫，用牙轻轻咬住她的衣袖，带着她要走。宋拘离估计是它又看到什么好吃的了，无奈地一摊手，“我没盘缠了，给你买吃的花光了，你忍忍。”
　　江君玉闻言又拍拍苏渊明，从他那儿拿了几锭银子出来，递给宋拘离，“算是谢礼，别委屈它。”
　　苕荣一见到钱就知道自己能吃到，高兴得乱叫起来。宋拘离捏住它的嘴筒子，犹豫一瞬还是接了过来。她的盘缠是一丁点儿都没有了，她都在想要不要压榨苕荣，骑着它回去，这样就不用付马车钱什么的了。
　　“多……”宋拘离收好钱，想道谢却一抬头发现两人已经跑远了，她师兄朝她歉意地招招手，另外一个人咬牙切齿地大喊“满花醉，你又要干什么”。
　　宋拘离满头雾水，茫然地续道：“……谢师兄。”
　　满花醉不知为何突然飞出剑鞘，罕见地没有黏上江君玉，而是头也不回地、极其坚定地向着街的尽头飞去，任由苏渊明在后面怎么喊都没用。
　　“你又发什么疯！”苏渊明感觉自己摊上个祖宗，不是不听自己的话，就是和自己吵架打架，当初到底是谁跟他说剑修最轻松，只要站到剑上一摆姿势就能吓退一群人的？
　　满花醉越飞越远，一路目中无人，横冲直撞，苏渊明不仅得追，还得赔偿人家，完了回头一看，江君玉不见了。
　　苏渊明一脸焦急地往回跑，没跑几步就被一只手拽住，“阿凌，你去哪儿？”
　　江君玉疑惑地看着苏渊明，风中蝴蝶停在他的肩上，朝着苏渊明扇了一阵风。“你要去哪儿？不追满花醉了吗？”江君玉问道。
　　苏渊明松了口气，“我以为我们又走丢了，想回去找你。”
　　“没丢，一直跟着呢，阿凌放心吧。”江君玉笑笑，向他伸出手，“我起阵追满花醉吧，它可能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这样急。”
　　苏渊明搭上去，蹙眉道：“它见你都没有这样急过，到底是发现什么了？”
　　阵落，兵器相交声在面前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