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冬》廿巳

9、第 9 章

　　宋爷爷踏上见江爷爷的旅程后，虞尹和沈律正式成了小铺为期一周的代理店长。

　　有了前两天的实习经验正式开业时也没有手忙脚乱，第一天上午没有一个客人光顾，原本如临大敌腰背挺了一早上的虞尹稍稍松懈下来，但又有些担忧，“怎么一个客人也没有啊？爷爷到时候不会感觉我们没有认真看店吧？”
　　她托着脸视线看向墙面上架着老旧电视机，上边播放着八十年代经典的黑白影片。

　　“早上人一般都比较少吧，等下午再看看。”
　　午饭是在小铺解决的，虞尹没想到沈律烧饭还这么有一手，一荤两素一汤的摆在木质桌上色香味俱佳。

　　虞尹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问：“沈律，你的自主创业不会是个厨师吧。”
　　“我很像厨师吗？”
　　“不像，但是像是有什么厨师资格证的，你这烧的全健康蔬菜，还不准我吃小零食。”说到这个虞尹就忍不住要吐槽，这人是不是没有年轻过竟然不喜欢吃辣条。

　　“是有证，宠物营养师资格证。”

　　哦哦果然有证，等等什么证？
　　虞尹夹菜的动作一顿，“宠、物、营、养、师，资格证？”
　　“你烧的饭不会是喂狗的吧？”
　　“你吃都吃了。”沈律淡然提醒。

　　没关系沈律也吃了，烧饭的人都吃的安心，她怕啥。虞尹顺手就把虾夹到沈律碗里。
　　他明显顿了下，“我有手。”
　　言下之意他会自己夹菜，明显就是被曲解了，虞尹顺理成章地接话，“哦，我没有手。”

　　说完沈律还是没有动作，甚至自己夹了口菜吃，虞尹家里宠惯了撒娇简直就是信手拈来，“我的搭子，给我剥个虾也不愿……”
　　话还没说完，一只剥了壳色泽诱人的虾就被送到了她碗里，而对面的男人正拿起湿巾擦手，骨节分明，动作见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除此之外骨节处还泛着自然的粉，看起来比碗里的虾还要诱人。

　　“看什么？”
　　视线太过直接，虞尹也没打算掩饰，“沈律你会给手作医美吗？还是说你们医学生手都好看啊？”
　　虞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是感觉不对味。
　　“天生的。说着沈律又往虞尹碗里投递了一只虾，“快吃饭，要上班了。”

　　虞尹没有上过按时打卡的班，难得的上班体验感她还是兴致勃勃，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收银台上眼巴巴地望向门外。

　　“望客石？”沈律把热好的牛奶摆在台上，玻璃质地的瓶身即使是轻柔地放下还是发出了点响声。
　　“沈律，好无语，没有客人。”
　　“你视频剪完了？”
　　“没有。”理不直气也壮的回答。

　　说道这个虞尹就心累，制作贝壳手链的视频都剪了第三版了沈律依旧不满意，“您老人家要求太高了。”
　　哦，一句话，她醍醐灌顶，她现在发的视频为什么都要经过沈律审核，总有一种她在给他打工的感觉。

　　“我不改了，这样会让我失去对自媒体的热情的。”她耍赖般趴在桌面，“沈律你说有没有什么海螺王子在晚上偷偷帮我改视频啊。”
　　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向他。
　　“不会，你发吧。”

　　好吧，果然海螺王子什么的只会出现在童话故事里。
　　“你好请问在营业吗？”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一周代理店长虞尹终于迎来了她的第一对客人，是对情侣。
　　虞尹当即从失落的情绪里脱离出来，“营业的营业的，欢迎光临！”

　　虞尹和他们讲了制作过程将装贝壳的小蝶递给他们，想到客人应该不喜欢被人一直跟着便回到收银台等着他们来称重。

　　女孩来称重时注意到了她的相机，“你这个相机好贵的，拍照肯定很出片吧！”
　　相机是她打算做自媒体初期时就买了的，所谓差生文具多，老姐本来让她买个便宜的试试手先，她就要买最好的，所以就买回了这台相机。
　　“拍照是挺好看的。你们做完手链我给你们免费拍照当福利。”

　　大学的恋爱总是带着纯粹的甜蜜，虞尹躲在收银台后被小情侣的互动钓成翘嘴，但是到了给珍珠打孔时女生明显熟练许多。
　　她主动帮了男生打孔，可男生还是莫名的委屈，说是怕珍珠打碎蹦到她，自己独自搬到了桌面的角落边边。

　　女生也没在意专注做起手链。
　　约莫过了十分钟男生过去，“我回来咯。”
　　“不好意思，我旁边有人的。”女生随地大小演。
　　男生很似乎是习惯了，从善如流地接话，“是在等有戒指的我吗？”
　　他摊开手，手心里赫然躺着一只用细小珍珠串联而成的戒指。

　　虞尹激动，虞尹拍桌，现在的小孩怎么能这么浪漫的！
　　她被幸福的泡泡灌得有点醉，习惯性地看了眼她情绪稳定的搭子，果不其然这么浪漫的片段还是激不起他任何的情绪波澜，虞尹感觉沈律甚至会觉得还没他手里的那本书好看。

　　其实有时候虞尹真感觉沈律挺人机的。

　　情侣做好后手链前来找虞尹拍照，虞尹带着他们拍完室里拍室外。
　　外边的玫瑰花院是个拍照的好地方，情侣也很爱护花隔着娇嫩的花些许距离摆好姿势。

　　最后拍摄的背景是小铺被刷成复古绿的门板。爷爷的小屋是瓦片房，上边压着石块，瓦片是和复古绿对应的复古红。
　　配上满院的红玫瑰，以及远处偶尔会传来的海浪拍打礁石声很像浪漫的童话小镇。
　　但里面住着的不是公主，是一位陪伴爱妻的小老头。

　　虞尹先就这人像拍了一张，后面想要点氛围感把整个小屋都框进去。

　　她往后退了两步依旧觉得不够，但已经不能再后退了，爷爷家小院外围有两节石阶，再后退她这个视角就没有那么好了。

　　虞尹后仰身体把所有景物尽量框入镜头，她沉浸在自己切入的画面里，快门按下的下个瞬间，身体因后仰失去平衡。
　　她下意识的转体想用手支撑住地面减少撞击，可相机还在手里，但已经来不及再做任何肢体上的改变了，她侧着身一只手高举相机另一只手为着地做支撑。

　　臆想中的痛楚来袭，虞尹没忍住痛呼了一声，小情侣惊了一瞬马上上前去拉她。
　　外面的响动传到了室内正在清理桌面的沈律耳朵里。

　　他快步上前拉开门，只见虞尹举着她那宝贝相机被那对情侣搀扶着站起。
　　明显是摔疼了，眼眶泛着红，嘴里却说着安慰的话。

　　沈律把人从他们手里接过，“摔哪了？”
　　“没摔哪，你扶我进去我把照片传给他们。”她还在检查相机有没有摔坏，一时还真忘记了疼痛。

　　“那个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我们不着急。”这姐姐细皮嫩肉的，加上旁边的男人冷着张脸，情侣中的女孩有点害怕感觉下一秒就要被骂了。
　　“那我加你个微信，我明天把照片给你们。”

　　加了微信送走情侣，沈律毫不客气地将她的袖口挽上去，果不其然原本已经快能拆线的伤口周围泛起了红晕，有块皮肤因为摔倒时正压到石子而显出淤青。

　　“去医院。”沈律拿起车钥匙打算走。
　　“不行沈律，快到下班时间了。”下班后爷爷的第一件事应该是要去和奶奶说今日趣事。
　　她要是现在去医院回来都晚上了。

　　不行。
　　绝对不行。

　　“医院回来就去看奶奶。”
　　“那不行，哪有晚辈等小辈的道理。”
　　僵持不下，虞尹赖着不走，时间却在流逝。

　　“你能忍受？”
　　“能！”
　　沈律最后还是妥协了，因为这样的争执除了浪费时间可言没有丝毫意义与用处。

　　到了墓地虞尹支棱起她的折叠凳，从兜里掏出一张稍微带点厚度的折叠了好几层的白纸。
　　她对着风一抖纸张便自然散开，A4大小的字上面有明显的折痕和密密麻麻的字迹。

　　虞尹事无巨细绘声绘色地向老人描述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大到她今天早晨有拉着沈律在小庭院打太极、沈律把她的花照顾的很好，丝毫不比爷爷养的差，小到今天情侣间发生的趣事、小满吃的午餐。

　　除了她中途受伤的小插曲，其他能说的都说了。

　　“沈律你有什么话要对奶奶说吗？”一直都是她在说，身为店铺代理人的沈律却一句话都没有说上。
　　被点名的男子愣了一下，而后干巴巴又像是承诺一般来了一句，“明天见。”

　　虞尹因为伤口开裂拆线时间顺延，她本人倒是没什么所谓，但旁边这个寡淡猫咪脸臭的不能再臭了。

　　“没事，顺延就顺延嘛，反正我现在也不痛了。”
　　见沈律打着方向盘并且根本不打算搭理她，虞尹开始找话题活跃气氛，“你说我们搞个小活动怎么样？就是来这里做手链的客人，我给他们拍三张照片包后期，费用是他们带着小铺店位发一次朋友圈。”
　　“这样爷爷这边的生意说不定就能越来越好呢！”虞尹还是沉浸在自己设想的美好幻想里，“等我回去我就找个小黑板把这个小福利写上摆在店门口。”

　　可下一秒一桶冰水从头顶浇灌而下。
　　“虞尹，少做分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