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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血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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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的搏击场上,两个男人各自鼻青脸肿,一左一右凶狠地对视着,双方光着的上身,墩子肉随着浑浊的吐息不断上下起伏。
“打!打啊!打!”被铁丝网围着的场外,群情激奋。汗水随着吼声,在内场挥洒弥漫。“给我血包!”台上的一个男人啐了一口,朝身后铁丝网外的小厮喊了一声。
言蘅脖子上套着项圈,小厮拖着链子将她一路拽往搏击场。她用力在脖子上撕扯,两条腿拼命蹬着地面,但链子锁着她不断在地上摩擦着拖向内场。小厮命看场人打开铁门,将她丢了进去。言蘅警惕地爬缩到拐角,死死盯着面前的二人。
“敢跑?”肥胖男人大步上前,震得场子都有些抖动。他一把抓住瘦弱的言蘅,拽出她的右手,随即张开大口咬上她的右臂。
言蘅惨叫一声,她紧紧咬住牙,上下牙齿之间咯吱作响,面颊紧绷,但她没有立时反击,在男人以为她放弃反抗贪婪地吮吸她的鲜血时,她看准时机,片刻之间一口咬上男人的脖颈。
“啊!”男人惨叫一声,立马松了口,张开双手就要抓住言蘅的腰将她甩开。
言蘅却根本不管身边的一切,双手指甲迅速生长,她一使劲,指甲便掐进男人的双肩里,同时嘴里更加用力。男人哀嚎着,周围人一时间都愣住了,眼见着男人的脖子处鲜血直流。他发疯发狠得打出全力的一拳。
言蘅闷哼一声,即便牙口已经发酸,却仍没有松口。男人吃痛得受不了,再次挥出全力一击,直接将身上的言蘅击飞出去。她撞上铁丝网,摔在地上,两只手的手指甲有一半都被硬生生卡掉,嵌在了男人的肩膀里。
她抖着手撑起身子,双目血红,满嘴鲜血,两只手也在疯狂流血,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般,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吐出一口脏血,低声呵呵笑了起来,双眼却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该死!你们场子就是这么给我血包的嘛!”肥胖男人有些不敢看向言蘅的双眼,转而朝着场外大喊。
圈内的搏击暂时停止,场外忽然冲上来几个彪形大汉,各个手持长鞭。
铁门被拉开,为首的大汉朝着男人鞠躬,连连道歉。与此同时,言蘅抓准时机,向铁丝网外跑去,大喊:“行动!”
场内众人心下一惊,连忙转身,却见内场二楼的几个包厢处骤然出现数十个身着黑衣,黑布蒙面的男女,其中一个双手交叠施法,绿色藤蔓从他手筋出迅速生长,冲向铁丝网处勾住言蘅,须臾之间将她拉上了二楼。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大呼抓人,内场的看客不知出了何事,纷纷往外跑去,一时间场内骚乱不已。场内看守从各地奔向二楼,黑衣男女们各自施法打向他们。
言蘅站稳脚步,冲身边之人喊:“快速撤退,不要跟他们纠缠。”
寰相点头答应,朝外猛地吹了个响哨,黑衣男女们闻声,加快速度击退各处冲来的敌人,向言蘅方向集结。
“姐,三楼连廊的人已经被解决了,我们从那跳出去,老七在外面接应。”寰相说着,便领言蘅往外冲去。
黑衣人们为言蘅冲出一条道路,寰相在前方开路,言蘅紧随其后:“寰相,如果路上遇到什么麻烦,我们跑散了,你们迅速撤退,不要被抓回来,我会想办法逃的。”
“先去临时据点集合,任意一方有问题要及时联系对方。无法聚集就各自前往根据地。”
“是。”寰相皱着眉头答应下来。虽然他还想问别的问题,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一群人从包围堵截中冲出来快速跑向三楼的连廊,连廊约有五六米,一侧朝向后院,一侧朝向搏击场外。当下正是三更半夜,从连廊朝外看去,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先前的看客早就跑得没了影。
“老七,把姐带走!”寰相在楼上喊。
躲在街道拐角处的黑衣男人闻声冲出来,双手旋转之间,一股水流螺旋式上升,形成一个水漩涡,叫老七的男人朝上喊:“姐,跳下来!”
言蘅没有一丝犹豫,朝着水旋涡的中心跳下去,只觉得跳上了一块软绵绵的丝绸。老七见言蘅安稳跳落,逆时针旋转手臂,水旋涡再度螺旋式下降,须臾之间,言蘅便安稳落地。
言蘅朝楼上看去,寰相他们似乎和守卫打了起来。“姐,我们先走。”老七眼见搏斗场大门那边似乎传来了声音,一定是有人追出来了。
“好,先走。”言蘅扭头就跟着老七往城外跑去。
果然在他们跑开不出数十米,一大堆拿着长剑的守卫追了出来,为首之人是一个超过九尺高的粗犷大汉,言蘅在拐弯处匆匆看了一眼,抓紧跑起来:“他们想杀人灭口,得快点把他们甩开。”
加速奔跑半刻钟后,二人冲到城门口,夜班的侍卫发现来人,提起长矛就要拦下他们。老七左右手同时施法,一手一道水击,击退侍卫,提速爬墙而上。
言蘅冲向城门时,楼上的老七已经一道水流裹在她身上,猛地拉她上去。随后老七再度用水旋涡将二人送下城楼,往城外跑去。
就在二人稍微放松下来,言蘅猛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道气流,她一把推开未曾发觉不对的老七,一柄长剑贴着二人的脸划了出去,速度之快,剑风在言蘅脸上撕裂一道伤口。
二人看向身后,那个大高个男人正冷冷地看着他们。“他是妖。”言蘅立马察觉到对方的身份。
“姐,他是妖的话,为什么要害我们?我们不是同类吗,他为什么要帮人族?”
老七显然并不清楚人与妖并非完全对立,即便都是妖,对方也不会帮他们。言蘅已经感觉到对方的杀意,他能这么快追上二人,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被杀死。
“我们分开跑,安全之后我会去临时据点找你们。”言蘅低声朝身边的老七说,老七答应,她大喊一声:“跑!”
随后二人分别朝左右两个方向跑去,城外不远是一大片林子,言蘅跑进黑暗中,藏进大片草丛里。她清晰地听到追捕者朝她的方向来,因为没看到人,开始在四周搜寻。
言蘅暗骂一声,这次的逃跑计划运行了五年,才碰到的机会,如果输了,她绝无机会再活。她屏住呼吸,慢慢往远离追捕者的方向爬去。只是才爬了三五米远,好像前方也传来了脚步声。
言蘅冷汗直冒,难道天要绝她?
就在她焦虑万分时,身后气场陡然变化,言蘅靠着多年生死徘徊下养成的敏锐洞察力,猛然往前一跃,一柄长剑正扎进先前她躲藏的地方。若她稍微犹豫一秒,当下定然已经被长剑贯穿身体而死。
言蘅匆忙便要爬起来,眼前却出现一双灰履。
她心下一紧,颤抖着抬头看去,却发现对方并不是搏击场的守卫。眼前之人身着月白色衣裳,银灰色的头发之下他的半张脸都被墨黑色面具遮挡住。
不论对方是谁,她都不能死在这。言蘅快速爬起身,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强劲的拳风。须臾之间,身边的男人把她往后一拽,言蘅转身时只见银发男人左手抬起转动之间,一道水流化成数根白色长针,射向追捕者。
其速度之快,令追捕者根本不及抵挡,便被长针扎进双臂双腿等身上各处,同时弹飞了出去。
追捕者倒在地上,虽妄图站起来,却连动弹半分都做不到。银发男人不再理会,转身离开。
言蘅摸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对方显然救了她,她跟了上去:“兄台,多谢相救。”
长恨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往前走着。言蘅大难不死的庆幸之感稍稍退去,盯着眼前的男人:“兄台这么晚是要去哪里?半夜行路?”
长恨愣了一下,语气冰冷:“我方才救了你。”言蘅听得出他对自己越过界限的行为感到不满。
对方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只是她现在一人实在难以抵挡追兵,若有人在前方拦截,她定然逃脱不掉。
此人稍一动作,搏击场豢养的妖族追捕者竟当场倒下,可见其法力之强,言蘅只能厚着脸皮开口求助。
“我怎会对救命恩人不知感恩,反咬一口呢。只是兄台,方才既已相救,不如好人做到底,送我去跟我的朋友汇合。”
长恨冷哼一声,似乎是在嘲笑言蘅的得寸进尺。就在他并不理会,正要继续往前走时,言蘅伸出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双手捏得死死的,语气也不再轻松。
“求你。我决不能再被抓回去了。”
长恨微微蹙眉,侧目,顺着言蘅的脸看下去。
面前之人灰头土脸,头发杂乱地纠缠在一起,似乎很久没有洗过脸了,方才逃跑过程中脸上还被划出一道伤口,被她胡乱擦去血液,在脸上留下淡红色的血痕。
她的身上说是穿着破烂的衣服,其实也不过是几块破布挂在瘦弱得像是枯槁老人般的身体上。
在没有遮挡的灰色手臂上,鲜血已经干涸,血迹之下,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牙印,似乎布满了她的整条手臂。
长恨双目一紧,有些颤抖着嗓音开口:“你是血奴?”
做了那么久的血奴,她连苦笑都笑不出来,想到多年的颠沛流离,只觉得心中酸涩感密密麻麻地延伸到身体各处,她长叹一口气回答:“是啊,我做了,十年的血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