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仙》殊惹

3、内情

　　“阿爹！阿娘！大家……怎么会这样？！”
　　一瞬间，溟芜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
　　她看着眼前无数的尸体，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发了狂的鲛人们还在疯狂的自相残杀，海面上的尸体越来越多。
　　天雷在不断的落下，却始终没有劈到溟芜身上，就好像自动避开她了一样。
　　溟芜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远处发了疯的鲛人突然张开长满獠牙的嘴朝她扑了过来。
　　却在快要靠近时，被另外一只鲛人飞身扑开。
　　两只同样发了狂快要完全失去理智的鲛人扭打在一起，血迹很快顺着波浪一圈圈荡开。
　　溟芜反应过来，认出了救她的那只鲛人。
　　“阿婆！你们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快停下！”
　　溟芜下意识的上前，她口中的阿婆却拼尽最后一点力气，转头朝她嘶吼道。
　　“阿芜，快走，别回头，离开玄溟海，永远不要再回来，你是……鲛人一族最后的圣女，只要你还在，鲛人族就不会消失！快走……”
　　说完，她就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跟着一起沉入了海水里，随后又像周围所有的尸体一样，顺着海水飘远。
　　“阿婆！”
　　溟芜想要去追，眼前的尸体却越来越多，障碍物和时不时落下的天雷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只耽误了片刻，阿婆的尸体便已经不见了。
　　周围的尸体实在是太多了，放眼望去，全是熟悉的面孔。
　　南境玄溟海是鲛人一族世代生活的地方，但此时，海水被鲛人的血染成了红色。
　　在顷刻间，这里成了鲛人一族的葬身之地。
　　“不！”
　　溟芜抬起手，发了疯似的在海面上建起了一层保护罩，挡住了滚滚落下的天雷。
　　但鲛人们受了影响，发疯不断的自相残杀，就算是没有天雷，他们也活不了。
　　溟芜看着这一切，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落入海里变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要找到这场天雷的源头。
　　抬眸时，在乌云密布的空中，看见了散发着金光的一点，那是一道人影。
　　“阿稷哥哥？”
　　溟芜认出了那人，她猛地越出水面，朝那道人影冲去。
　　蓝白色的鱼尾在离开海面的那一刻幻化成双腿，轻纱般的鱼鳍化作衣裙，远远看去，和普通人类别无二致。
　　溟芜升至空中，天雷却依旧没有要落到她身上的意思。
　　此时莫南稷被天雷所包裹，周围散发着浓烈的金光，其间还夹带着一丝暗红色的雾气，显然很不正常。
　　“阿稷哥哥！”
　　溟芜想要救他，靠近时却被猛地弹开，但下一刻她又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护住。
　　那一瞬间，脑袋突然有一瞬间的眩晕感，她敏锐的察觉到了莫南稷身上的不对劲。
　　“是你？”
　　溟芜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哽咽着呢喃道。
　　“是你控制所有人发狂自相残杀的，也是你引来天雷，想要致鲛人一族于死地！”
　　莫南稷终于睁开了眼睛，眸子里的金光一闪而过。
　　他转头看溟芜，没有解释，只是说道。
　　“阿芜，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现在这样的情况，溟芜当然不可能听他的，只是再一次的质问道。
　　“为什么？莫南稷，我那么相信你，你却欺骗我，利用我，要屠我全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溟芜的眼眶红得不成样子，莫南稷看着他，眸子里似乎有一瞬间的动容。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挥手，狠狠的将溟芜推开。
　　同时再一次的加强了天雷，将海面上的那一层保护罩击碎。
　　无数的天雷落下，那些自相残杀的鲛人被天雷劈中，全都慢慢沉入海底。
　　“不！”
　　溟芜下意识的伸出手，整个人却在不受控制的往下坠。
　　她抓不住眼前的人，也护不住自己的族人，在这一刻，她渺小到什么都做不了。
　　鲛人的惨叫声混杂在雷声里，耳边凌冽的风混杂着水气，感官都逐渐被模糊。
　　溟芜不受控制的闭上眼前，泪水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滑落，先她一步沉入海里。
　　下一刻，她再次被海水包围，天雷终于还是劈到了她身上。
　　但她已经感受不到疼了，周围也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就好像全世界就剩她一个人了。
　　在昏死过去的前一刻，一道金光飘到她身边，轻柔的将她包裹起来，随后一同沉入海底。
　　莫南稷，灭族之仇，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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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雷慢慢的消散了，天空中的那一点金光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逝去。
　　莫南稷将视线从远处喧闹的海平线收回来，望向被血染红的海面。
　　他好像被定在了那里，整个人都逐渐变成半透明，好像风一吹，就散了。
　　他不受控制的伸出手，像是想要触碰什么，但指尖也缓缓消散了。
　　莫南稷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曾经所坚持的、相信的，想要守护的、追求的，一刹那全部化为乌有。
　　天雷滚滚，劈碎了一切梦境。
　　阿芜，走吧，永远，都不要再回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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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
　　溟芜从噩梦中惊醒，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那些往事已经过去了千年，鲛人一族灭族的场景如今却依旧历历在目。
　　溟芜坐在床上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一转头，发现此时天刚蒙蒙亮。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由早晨清冷的风吹到身上，凌乱的思绪和剧烈的心跳才得以渐渐平息。
　　溟芜抬眸看着远处，眉头总无意识的微微皱着，脸色苍白得不成样子。
　　她已经许久没有梦到过当初的事情了，久到那些尘封的记忆都要被慢慢淡忘，久到那些老旧的伤疤她以为只要不去揭开就永远不会再痛。
　　但她错了。
　　当早已结痂被淡忘的伤疤再次在不经意间被揭开时，露出的只会是更加血淋淋的伤口，疼得让人刻骨铭心。
　　千年已过，南境玄溟海重新恢复了平静，但那里，早已没了鲛人一族的身影。
　　有的，只是无数在海底埋没了千白年的枯骨。
　　回不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
　　溟芜轻轻闭了闭眼，将那些凌乱的思绪都抛掷脑后。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眸子里又恢复了往日里一惯的平静冷淡。
　　只是现在冷静下来仔细回忆起方才的梦，她才突然发觉，这次的梦里似乎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若是这场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和她猜想的一样，当年的事情，必定还有其他的内情。
　　会是什么呢？她去云都查了这么久，依旧毫无头绪，如今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和莫南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当年的莫南稷，到底有什么事情一直瞒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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