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在敌府受宠若惊》荒石

10、三小姐恐慌，侍女无忧三宗罪

　　医师又来了好几个，三小姐却一直昏迷着。她开始发起高烧，身子烫得厉害，嘴里发出呻吟声，身子随之不安地挣扎。
　　又有火在身体中燃烧。
　　还有诸多莫名其妙的祷念，难以分清究竟在讲什么。
　　是招魂么？招谁的魂？
　　霜府的灵堂似乎还没撤，那位霜月郡主下葬了么？如果是为郡主招魂，如果那位郡主真的起死回生……那三小姐真是个替身？
　　三小姐嘴唇干裂，开始在昏迷中讲话。围绕着她的医师纷纷凑过脑袋，但凑得最近的是郎世子。三小姐会讲话，三小姐在讲什么？
　　郎世子听得懵逼，抬头目视医师。
　　医师们面面相觑。
　　“无畏火焰，吾心光明。”
　　是圣主的话。
　　“混账！”世子大怒，咬牙切齿地骂道。
　　三小姐声音低微又嘶哑，却十分热切地呢喃。热气从她烧裂的嘴唇冒出，这张小嘴变得红艳而哀伤，像一朵开到极致的花在被无形的火焚烧，竟有让人眼睛无法移开的美。
　　世子的脑袋就在她嘴边，他还想听听三小姐讲什么，除了那句“听不清”的话。
　　此刻三小姐正在迷烟中行走，她走了很久，穿过了山丘，走过了林子，经过了小路，路过了河流……她正在往一个神秘的地方走去。
　　走得很累很累，三小姐终于来到了一片谷地。
　　到了！就是这里。
　　这里正在排演剧目。今天三小姐有份参与，十分荣幸。
　　“开始了。”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很是温和，“今日我们排演《迎神》，主演是……”
　　三小姐心中激动起来。她能听清。这是她要参与的重大节目。
　　“开始了。”男子的声音再次讲道，“今日我们排演《迎神》，主演是……”
　　怎么回事？还好此时有了变化，头上戴着山花环的蓝衣姐姐招手。
　　“快来！”
　　是了，赶紧参与进去才好。
　　“开始了。”男子的声音第三次讲道，“今日我们排演《迎神》，主演是……”
　　一阵男孩女孩的笑声淹没了他的声音。
　　三小姐已在这群人中。十来岁的男孩女孩载歌载舞，成为迎神的天使。
　　三小姐在梦中活跃了大半天，一直欢笑一直跳跃，终于大家停下来了，她也累极了。然而只过了一会儿，那个温和的声音又传来了，低声宣布一件新奇事。
　　“好像起火了。”
　　孩子们的声音也陆续讲道：“希音山起火了。”
　　就像这是一件预定的事，并没有任何可惊奇。
　　三小姐却觉得热。只有她觉得起火与她相关，只有她着急起来，要往那儿走去。去那里看看，去起火的地方看看。
　　火焰很热，真的很热，还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回头看时，山谷里的男孩女孩，还有那个高出一截、一直温言细语的老师，都在白烟中褪去，好像被烧掉了一般。
　　事实上被烧的是三小姐的身体。
　　“无畏火焰，吾心光明。”三小姐突然悟了。
　　三小姐不知的是，此刻郎世子很是郁闷。
　　她怎么突然呢喃这句话？
　　可怕的是，这是圣主的话，是火刑前圣主对赎罪者的召唤。难道康王没有骗人，这女孩的确是圣主送来的……不可能。根本没有什么圣主，那些可恶的神棍，蛊惑了一个还不够，现在还玩骗局！
　　不管如何，这话绝不可传出去，要是传出去了，三小姐马上就不会是三小姐。
　　郎世子脸色难看，脸的形状也扭曲了，似乎变成了一把锋利斧头。
　　云霜的圣教是皇族信仰，而云府信佛，霜府有智主。如今到底是谁把手伸那么长，竟伸到霜府来！迷惑了曾经的霜月郡主，还想迷惑这个新生的？
　　绝不可能！
　　三小姐屋里获得了片刻宁静。侍女们全被赶走了，医师也暂时退去，只有郎世子的声音还在外头。
　　三小姐慢慢睁开了眼睛。
　　郎世子的声音在外面讲话。他的声音一直那么吓人。
　　“有什么发现？”
　　“世子，”一个显然是下属的声音汇报，“侍女无忧有情况。”
　　“什么？”世子的声音生硬地发问，“她不姓霜？”
　　“侍女无忧七年前由国公从霜城带上来，自小在国公院中，飞扬跋扈。”下属的声音回答，“一个月前，国公令她改名无忧，与晴月阁唯一未被处理的侍女一起，成为三小姐贴身侍女。”
　　“我知道。”世子讲道，“别废话，讲点有用的！”
　　“侍女无忧有三宗罪。”
　　“什么？”
　　“第一宗罪，侍女无忧曾给云城将军写过情书。”
　　三小姐身子一阵痉挛。
　　“情书？”郎世子的声音却冷静，甚至笑了，“怎么？写了什么？”
　　“世子，”下属回答，“那年护国大将军就任大典，举行了盛大的巡礼，王城陷入狂欢，霜府也沦陷。当时国公只当玩笑，侍女无忧写信，国公还亲眼见过，不以为然。那时写过书信、贺语的共计十三名侍女。”
　　“知道了，”世子似乎并不满意，“还有呢？”
　　“第二宗罪，侍女无忧关心安弥谷。审判日侍女无忧偷跑出去打听，又在晴月阁多次讲起。”
　　世子沉默。
　　“第三宗罪，侍女无忧曾让三小姐照镜子，害得三小姐神魂不稳。那日三小姐陷入迷惘，侍女无忧不让汇报，幸好三小姐清醒过来，此事也便过去。”
　　“三小姐照过镜子？”世子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她看清自己长相了？”
　　“只怕是。”
　　世子似乎思索了起来，继而说道：“这样也好。为何无忧如此急切？”
　　“无忧喜欢给三小姐上妆，自以为手艺出众，想是迫不及待想得赞赏。”
　　“蠢货。”
　　“是，世子。”
　　“我说的是你们全部，”世子冷笑道，“侍卫、侍女，一个个都是蠢货，竟自以为聪明。”
　　“是，世子。”
　　“还有什么？”世子的声音，”另外那名侍女呢？”
　　“侍女无虞曾为云府讲话。”下属赶紧回答，“还曾与无忧一起，隐瞒三小姐半夜发烧之事，第二日才向医师提起。今日两人又保护三小姐不力。”
　　“够了，”世子冷静道，“把她们乱棍打死丢出去。”
　　“世子，侍女无忧已……”
　　下属还没讲下去，三小姐屋里突然传来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落。郎世子立即丢下侍卫，闪现到三小姐床前。
　　竟然是三小姐自己掉了下来，正趴在地上。
　　“灵儿！”世子大惊，手臂用力把这软绵绵的身体扶起，急忙掰过三小姐肩膀，见她额头磕到了，顿时急怒起来，“医师呢？竟敢偷懒！”
　　外面已经有人迅速去传唤，虽然一刻钟前正是世子喊医师们退去，但也没人敢辩驳。
　　“无……虞，”三小姐身子被郎世子架了起来，只好靠在他身上，“去哪了？”
　　“你会讲话了！”世子惊喜道，他显然已听说三小姐开始讲话了，但还是第一次亲耳听到。
　　“无虞呢……”
　　“灵儿不怕，”世子扶她回到床上，“有哥哥呢！侍女犯了点事，去惩戒院了，哥哥给灵儿换一批懂事的来。”
　　三小姐按住世子一只手，颇为坚决摇了摇头。
　　“不……”
　　对两名侍女，三小姐并不了解，但她若不表态，无虞也要被乱棍打死。
　　世子目光一冷，沉默一会，终于说道：“灵儿这是何意？不要急，好好跟哥哥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