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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蛇蝎心肠死老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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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看病房窗边站着的两人,氛围是沉重的,空气是凝滞的。
两名中年警察好似旧年时为了镇宅驱邪张贴在门上的凶煞门神,一人占据一面玻璃正好,动作神情如同复制粘贴,就连背影里透露的寡淡忧郁都是如出一辙。
只不过他们没有门神那么凶神恶煞,也没有门神镇灾避邪那么大的作用,他们就如两尊石像,只是逃避般站在窗前静默眺望远方,神情淡漠凉薄里又透露着一丝生无可恋。
伫立在豪华单间病房里,眼望着窗外风轻云淡,楼底车水马龙人潮川流不息,看似无欲无求心如止水,实则心里早已经问候到了宋锦知祖上一百零八代。
“那什么,你俩也在那儿站半天了累不累啊?这问题究竟怎么处理你们俩倒是给我个准话啊。”
一道恹恹的声音在静默无声的病房里响起,随后不知什么原因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窗边两人的沉重完全影响不到躺在床上打游戏的宋锦知,他翘着腿,形容气质都有些懒散,仿佛跟窗边的两个人不在一个世界,一条无形的线将病房一分为二各不干扰,好似有道声音在无声呐喊:“人与人之间的苦恼并不相通!”
眼看着又输了一把被退回大厅的游戏界面,宋锦知直接失去了继续玩物丧志的欲望随手将手机扔在床上。
而在床上蹦哒了两下的手机也在诉说着少年的不耐,但站在窗边“欣赏”风景的两人根本看不到。
气氛就这样又僵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站着当门神的两人终于有一位坚持不下去,转过身来到病床边的椅子坐下,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正准备硬气地跟少年讲道理,但一抬头就看见宋锦知不知什么时候又从哪儿摸出来一把镜子,并对着镜子里自己青肿的脸充满了怜惜,还时不时皱眉撇嘴,一看就是满含怨言。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识相的吞回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选择坐着继续装聋作哑。
这时另外一位门神也终于不再坚持坐到了另一把椅子上,软下声音满脸无奈,说:“宋少爷,您这要求本身就很不合理啊,您既要要求一名有认知障碍的傻子依法得到惩治,又要求走正规流程公平公正,您这不是专门来为难我们吗?”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宋锦知的不满,他放下镜子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委屈又愤怒道:“周局,你的意思就是我很不讲道理咯?”接着又反驳他说:“而且你说那红毛有认知障碍?还智力缺陷?可我看他那样比你还像个正常人,而且还是个有暴力倾向的山顶洞人,最起码他还知道自己理亏还懂先发制人呢,所以你看,他明明一点也不傻,还是个嚣张耍小聪明搞偷袭的社会毒瘤!”
不是他不讲道理为了解气瞎吹,就那坐在床上镇定自若又嚣张跋扈的红毛,所有表现出的神情举止都跟认知障碍和傻子没有半毛钱关系。
如果真要说,也就顶多算个文化水平低下眼界狭隘的部落土著,总之他宋锦知是绝对不会屈服于邪恶分子的压迫。
被他叫做周局的中年男人见他还在嘴硬,伸手拿过从一开始就被少年推到一边的病案本,亲手翻到结果检测鉴定那一页递到人眼前。
一切言语尽表于此。
见派出所的两位局长一脸坚持不退让,锦知捏鼻子臭脸终于肯纡尊降贵的瞅上两眼,结果还真是脑神经有问题,社会认知重度障碍,并且暴躁易怒连心理都不健康。
又在两人强调的“这已经是检查了第五次的结果报告”时蹙了蹙眉,先是指指自己脸被砸出的青紫,再在掀起衣服露出肚子上的一块脚印形淤青,最后隐晦地指指自己□□,一脸真诚,“我的验伤结果检测报告也是真的,并且从最直接的外观来看,我比他真。”
又着重强调:“真多了。”
宋锦知这一举动使得两位局长麻木且沉默,并在对方真诚且逼迫的目光下,周局战术性轻咳一声,颇为漫不经心道:“宋少爷要实在心里过不去,您只管吩咐赵管家跟我们接头就好,那人顶多一平头小百姓还是个黑户,甚至没什么家人,真要处理这案件还不是再容易不过,绝对引不起丝毫社会舆论风浪。”
两人目光落在病房内的帘子上,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宋锦知炙热干净的眼睛,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清清楚楚,简直是直白到生怕这脑子不好使的小少爷有丁点听不懂。
不出意外的,这被宋锦知毫不犹豫否决掉,他感到不可思议,眼神瞬间坚定得像要入党,还大声斥责道:“周局你这什么意思?我们宋家做的可都是正经生意,你以为我们跟那些拿钱买关系的利己小人一样吗?”
“我爷爷好歹也是吃过国家饭干出过功绩的人,我们家三代都是堂堂正正做人,绝不搞什么扰乱公共机关依法执行公务扰乱秩序的事儿,而且我可是社会五好青年,进了大学就是积极入党分子,你们俩怎么能引诱我违法犯罪?”
宋锦知直快的口无遮拦直接吓坏了两位公共机关领导,两人几乎是从椅子上蹦起来,再也不顾什么H市宋家太子爷等虚名,满目惊恐地上前捂住他的嘴,脸上差点吓出冷汗,连声道:“宋少爷,这话可不能乱说!会出事儿的!”
与两人的焦急不同,宋锦知只感受到了头昏脑胀,呼吸不畅,一边扒拉死死捂住自己口鼻的两只手,一边翻着白眼点头,肺里终于再次涌入新鲜空气时他才抚平胸膛里因为缺氧而躁动不已的心。
而两位公关机关的执法干部从这开始却再也没有松开过眉头。周局最后耐着性子再同不知轻重的少年解释了一遍无法按照正规流程对卡洛加塔治罪的原因,并和他说明通过现场勘查人员的勘察结果断定卡洛加塔也不存在蓄意伤人的可能性。
结果一听无知富少依然无理取闹后,说什么也不伺候了直接摔门而去,连一声再见都吝啬。
门被重重甩上砸出哐的一声,惊得宋锦知眼皮一跳,过后对两中年男人的更年期暴躁气性嫌弃地努努嘴,表示脾气不好的人床上也肯定不行而以此泄愤。
然后躺回床上一边怒骂卡洛加塔扎他小人,一边在心里复盘自己最近以来遇到的倒霉事,最后得出结论是他跟发小去拜过的那破神仙有问题。
真不是他无事生非,而是自他拜庙跪神祈愿找个对象后老天爷好像就开始看他不爽,还没过两天呢他就先是遭遇诈骗钱财无法追回,然后逛街走在大街上就遭遇尾随差点被绑架威胁人身安全,最后他都已经安分窝在家里无聊度日了,可老天爷还是能离谱到扔个外国人来谋害他。
所以一切的一切,宋锦知归根于不是老天爷天妒英才看他不爽,就是那庙宇供的是个妖道,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事。
宋锦知实在气不过又无处发泄,于是选择一个电话崩到他发小哪儿去,电话一通他就义愤填膺大吼道:“谢照清我跟你说!你和叶则都拜过那破神仙,所以你们俩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我才……”
可他话都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一声干脆利落的“嘟!”,听得出来对方按挂断键时应该很用力。
“……”
宋锦知睁大眼瞪着手机,眼神里透露着无法考究的深思,震惊、恍惚、不可置信,嘴里还喃喃道:“绝对有问题,连十几年的好兄弟都能说翻脸就翻脸,我已经优秀到天妒蓝红颜的地步了?”
毕竟,主角从来都是只身一人与命运不公对抗,以及不被老天爷顾及的傲骨凌霜。
如果宋锦知的发小谢照清在这里,他一定会得到一个“常年被中二以各种形势入侵大脑的重症患者”的诊断。
无聊的宋锦知又拿回手机,开始和他两个八摸鱼的卦搭子闲聊打发时间,但天不遂人意,成功打听到一个坏消息并让自己气到心梗。
一把扔开手机把带手柄的小镜子又薅了回来,看着镜子里自己被损坏的俊颜愤懑委屈,这世道真是得颜者得天下,就红毛那种邪恶分子在医院的粉丝竟然比他还多,颜狗竟然还敢说他身高不够还不成熟。
过分!
他心想——
我宋锦知一米八三难道还不够高?
非得长成红毛那种一米九的石墙才叫合格?
再说本少爷的帅是一种年轻朝气,生机勃勃!
谁规定帅就得像死老外那种暮霭沉沉阴郁横生的死样儿了?
宋锦知用鼻孔出气,哼了一声嘟囔道:“做人真挑!”
他摸摸自己脸上的淤青,嘶嘶吸气。
突然神经一震,清澈的眼神瞬间变得尖锐起来,并自顾自发出疑问:“那死红毛打我脸该不会是嫉妒本少爷的英俊帅气吧?”
越想越觉得真相就是这样,那人肯定就是嫉妒自己没有他这样的英年俊气,所以才想出了破坏他形象这样的损招!
宋锦知啧了两声,言语中充满对罪恶的不屑与愤怒,“心思深沉,果然恶毒!”
言罢便翻身下床趿拉上拖鞋雄赳赳气昂昂找上仇人病房去,哐的一声踹开门,人未进声先至:“本少爷就知道!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