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婚[ABO]》六角函数

4、归营

　　Alpha被标记是什么感觉？
　　AA恋者会告诉你，碍于相性相斥，标记并不是愉快的生理体验。但谁在乎呢，爱情万岁！

　　那么，Alpha被类人虫族标记是什么感觉？
　　柳千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实际上，对方似乎含有毒性，标记过程中，柳千风是昏迷的。
　　对尊严而言，是个好消息；对比赛而言，是个坏消息。

　　柳千风刻意忽略那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强行要求自己关注眼下。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认真对待这次赛事，拿下冠军。

　　醒来的环境是全新的，柳千风靠坐在巨大的树根旁，眼前是一个密封完好的空投箱，饮用水和营养液被安放在手边，确保他不起身也能够到。

　　面无表情地活动脖颈，托Alpha强壮的体魄，腺体处只余微微的酸涩。
　　营养液一如既往地无色无味，难吃至极，如同嚼蜡。

　　稍微恢复体力后，柳千风起身查看空投。

　　三人份的食物，两把激光枪，手电筒……一枚银徽章碎片。

　　碎片是徽章的下半部分，占完整版的五分之一。其作用为，启动机甲的钥匙——只要集齐五片碎片，停放在这颗星球某处的机甲就能够被操纵。

　　一般来说，这尊机甲是用于和A级及以上的虫族作战。

　　这个空投的物资极其丰富，几乎补足了小队目前的短板。
　　柳千风抓着箱把的手用力到发颤，禁不住冷笑一声。

　　这算什么，嫖./资吗？

　　受害者将嫖./资带回了营地。

　　“哥！”萧尽劫第一个发觉，冲上来迎接，眼里满是欢喜，“我就说你不会有事。”

　　柳千风没心情安抚他，只笑了一下，将身后浮空跟随的箱子递过去。

　　萧尽劫的一声喊叫，引出了一群尾巴。
　　钱乐和爱丽丝搬箱子点物资，医疗兵则简单替柳千风做了检查。

　　“被虫族咬了一口？”他皱起眉，“咬了哪里？”
　　柳千风嘟囔。
　　“能不能大点声。”
　　“……脖子。”

　　注射血清后，医疗兵再三叮嘱：“感觉不对立刻告诉我。”

　　坐在原地，遥望着远处调试装备的三人，柳千风的眼里焦距似有若无，好半响才回：“知道了。”

　　“所以，你昨天走太远，暴雨时来不及回来，就近找地方避雨，撞到了那只A级虫族，同它战斗了。”拿到激光枪的钱乐，心情相当舒畅，拉着柳千风谈天。
　　柳千风一边调试对讲机，一边抽空搭理他：“嗯。”
　　“哥，我真的佩服你。”钱乐根本不在乎他的敷衍，一门心思说自己的，“那可是A级，你赤手空拳就把它干了，甚至只挨了一口！”
　　“挨了一口？”
　　“你怎么这表情，脸色好差。”见柳千风脸色更黑，钱乐忙转移话题，“昨晚我听到播报的时候都震惊了。柳哥，我真心实意喊你一声哥，联赛第二天就杀了一只A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

　　“还好吧。”柳千风搪塞他，“对讲机试过了吗？能不能用？”

　　钱乐不会调，察觉到柳千风心情不愉，识趣地转头找别人去了。

　　柳千风心里烦躁，索性站起来走到陷阱旁看看。

　　医疗兵正从坑里抓兔耳朵，发觉队长来了，忙要起身。
　　柳千风摇头制止，蹲在他身边道：“不用起来，我能帮什么忙吗？”

　　一阵熟悉的清香从坑内溢出。
　　柳千风眉心皱起——“闻不惯？”医疗兵笑笑，一如他温和的性格，讨巧地令人舒心又不失分寸，“我也是后来才发现，这果子的气味就能让动物昏迷，可谓大杀器啊。”
　　“不过也仅仅是昏迷，不影响食用。”
　　“我是Bate，对气味没有你们Alpha敏感，反而可以抵御。”

　　“队长，火生好了。”爱丽丝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柳千风朝医疗兵摊手：“把食物给我吧，我去处理。”

　　第三天下午，小队暂作修整，无人外出。

　　今夜不是柳千风守夜，他躺在睡袋里，闭着眼，无法入眠。
　　昨晚的场景在脑内回放，那只虫族……称得上不错的眉目，脸颊狰狞的疤痕，黑色长发，冰冷的手。

　　S级？

　　不，恐怕是比S级还要强大的存在。

　　这场比赛的S级虫族还没到投放时间，第五日，才会通报S级的投放方位。

　　虫族的进化，比人类想象得快了不知几倍。
　　柳千风想起父亲的话——“你生来是为救人民于水火之中。”

　　他那时还听不懂。
　　但当第一次割断虫族的脖颈，剖开它的胸膛，将匕首插入那颗心脏时，柳千风意识到，Alpha的存在即是为了守护那些站在他们背后的人。

　　他们是一切都倒下后，最后那一道防线。

　　没时间伤春悲秋了。

　　联赛的第五天，雨幕不断。分不清早晚的昏暗天空，游走在丛林中，雨水打湿了额发。

　　追击一只C级虫族时，柳千风再一次撞上玉清溪。
　　“听说今年第一只A级是你杀的。”
　　“……嗯。”
　　“不愧是天才。”
　　年轻的皇子与领导人眉目像着八分，然而气质上更像他的母亲，一位古典舞艺术家。
　　很难从表情中看出他真实的情绪，柳千风盯着他的眼睛，对方微笑着，也静静回望。

　　细雨蒙蒙，丝线般的水珠，隔在二人之间，似有若无。

　　难以想象自己是什么表情，柳千风率先移开视线。

　　“虽然你是我弟弟的未婚夫，但我可不会因此手下留情。”
　　柳千风点头，再一次道：“各凭本事，殿下。”

　　脚尖点地，飞身而出。柳千风架起枪，扣动扳机的刹那，后颈刺痛无比，手指一抖，子弹打中树干，惊动了巨虫。
　　八足调转头尾，数目闪动。
　　柳千风还欲攻击，而麻痹感冲撞大脑，令他重心不稳，一头栽倒下去。

　　玉清溪攻上去，解决了虫族。
　　将计分器贴上埋在虫族体内的感应器，积分入账的声音叮叮作响。
　　回身站到柳千风身旁，皇子微微弯腰，凑近伸手拨开对方散乱的额发。

　　“其实，我还拿到一个情报。”语气淡然，“你被虫族咬了。”
　　玉清溪细致地抹去柳千风脸颊沾染的尘土，动作轻柔。他的指间有薄薄的茧，硬块擦过皮肤，粗糙感明显。

　　柳千风扶着树干而立，避开他的手：“劳烦您担忧。”

　　“如果无法支撑，退赛是正确的选择。至少保障了你的安全。”玉清溪将手收回，背到身后，“出于未来兄长的立场。”
　　“殿下，您不该提这个。”
　　“我始终对少将的去世报以深深的哀痛……他是我们的英雄。”

　　柳千风凝望玉清溪的眼睛，皇室浅绿色的瞳眸如同名贵的宝石，透彻得仿佛含着一湖春水。曾经有政客称赞玉清溪，认为他是“一位天生的政治家”。

　　永远的微笑，永远的捉摸不透，狡猾至极。

　　讨厌？不，并不是。

　　他们都知道彼此是最大的威胁，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感谢您的惦念，”身体大致恢复，柳千风举枪射击，子弹从玉清溪的耳畔擦过，划出一道破空的音爆。一只修长身形的虫族从树上栽落，抽搐两下，不再动弹。柳千风绕过玉清溪，“但我只会有一位兄长。”

　　S级投放的通知在这时候到来。

　　“我手里有两枚碎片。”玉清溪率先交底。

　　“三枚。”

　　“来打一场吧，不用武器，只有拳头。输掉的代价是把碎片全部送给赢家。”
　　柳千风从虫族剖开的胸膛里抓出传感器，闻言冷静提醒：“殿下，我记得上半年学院内的体术比赛中，您刚输给我。”
　　“已经隔了大半年，不是吗？还是说，你怕了。”
　　“当然不会。”

　　今年的联赛简直是乱套得彻底。
　　除体术课、比赛外，连衣褶都难见散乱的柳少爷，又一次像市井内素质低下的街头混混般同人绞打在一块儿。
　　对方甚至是皇室成员。

　　没人收力，拳拳到肉。挥出去的拳头砸在身上，骨节吱吱作响。柳千风蹬地而起，大腿夹住玉清溪的颈部，如蛇一般勾绕，将人缠倒。
　　他的大腿肌肉是锻炼良好的触感，柔软而不失韧劲，血液在皮下哗哗流动，热得发烫。

　　玉清溪抓住骨感的脚踝，竭力拉拽，妄图从窒息感中逃脱。
　　热的掌捂住他的口鼻，向下扣住脖颈，手指是细长的、有力的，如同杀器。

　　丝毫不用怀疑，只要它们的主人想，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杀死敌人。

　　“您输了。”
　　“输给天才，谈不上耻辱。”

　　五枚碎片放在一处，这种特殊的金属便自动拼合，形成一枚闪亮的银色徽章。

　　玉清溪让步了。
　　这是示好的信号。

　　“你知道，父亲从第七星系回来已有一段时日，据说下一阶段是前往第四星系，至于时间……估计不会太远。”
　　“王一向热爱我们的国家。”
　　“你呢，”玉清溪抹去脸颊上的泥水，“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柳千风捏着徽章，指腹摩挲上面凸起的纹路，一只抽象的凤凰图腾。

　　“毕业后，我会参军，从基层开始。”
　　玉清溪的脸色变了变：“柳家不介意继承人将大好时光浪费在军营之中？”

　　“我还需要历练，”柳千风轻声道，“不过，也有些私心吧。”

　　玉清溪追问：“什么私心。”

　　“我想，看看其他星系的人们是怎样生活的。”柳千风抬起眼，目光炯炯，“这关乎一个重大的决定。”

　　“或许会彻底改变我的人生——但是谁又知道未来如何呢。”
　　他说罢，对着玉清溪颔首。
　　“殿下，我先走了。”

　　风一样的来，风一样的去。

　　留在原地的人，则是蹲下身子，用指尖碰了碰泥泞间新鲜的脚印。
　　抬起头，望向他离去的方向，安静而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