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执镜》风姿踏飒

2、七阶狐妖

　　孙二娘月白衣裳瞬间染红了一半，长剑贯穿到底，顿时妖力大散，逼得司遥不禁后退了几步。
　　连带着紫色雾气都消散了不少。
　　一股浓厚妖气登时席卷而来。
　　“司姑娘！”一旁的莫公子捂着口鼻，顺势站至司遥身后，面上难受至极：“怎么一股骚臭味？”
　　“……”司遥心想，狐妖不就这个味？您那香气熏天的香囊居然发挥不了作用？没能护住您那金贵至极的鼻子？
　　只是一瞬间的想法一闪而过，现下情势危急。司遥顾不得其他，一面对莫公子飞快说一句“离我远点”，一面双手掌心相对，手指张开，一道符咒凭空现出，飞快结印：“道法自然，破！”
　　巨大符咒印在空中，显出金黄色的光芒，照耀四方。
　　瞬间冲天妖味消散，连紫色雾气都消弭了很多，司遥定睛一看，那狐妖早已拔出了她的剑，留了一地干涸血迹，逃之夭夭。
　　司遥立刻捡起了她的剑，低头查看血迹。
　　“羁妖录有载：狐妖成精，至少七阶以上。”司遥纳闷：“怎么就逃了？”七阶的实力她其实领教过，不止于此啊？
　　羁妖录记载各方妖怪，身为捉妖世家的她从小全文背诵，仔细研究。而羁妖录自大雍以来一字一句从无差错。
　　才出了一招对方就逃之夭夭，司遥还未出全力，因为她生平倒是第一次见。
　　她还未仔细查看地上的血迹，便听见莫公子在一旁痛苦出声：“美人？你好歹是个姑娘，怎么打打杀杀的这么凶猛，在下差点小命休矣！”
　　忘了，还有一位躲在身后既不出力又不太配合的这位神秘莫公子。
　　“你大半夜找宵夜吃？怎么你堂堂莫公子金钱使不上劲儿？”
　　司遥低头看他，没了薄雾遮挡，被莫名一股力量袭击，莫公子摔倒在地，直愣愣地起不来，略显狼狈可怜。
　　司遥思来想去，打斗中难免误伤，不过害他摔倒确实有她一半功劳。
　　族中家训，不可不执。司遥默默想着。
　　她默默伸出右手一接，目光停在他的身上。
　　仔细一看，他青色外袍何时又有些不同，秀上青翠秀竹，衬得他一双清浅的眼睛像浸在冰雪里的琉璃，敛在纤长睫羽下黑亮温润，只轻轻一眨，便漾开滟波光。
　　那双眸的目光停在司遥伸出的右手上。
　　微怔。
　　莫沉倒没料到这位平时对他出口便是冷嘲热讽，抬脚便是转身就走的司姑娘居然伸手来接他。
　　他有些受宠若惊。
　　他之前还以为是自己身上的气味不招姑娘喜欢，一看，果然如此。
　　等回去后，他定要赏那广缘街香料铺老板几两银子。不，他可以与那老板来来往往做个生意，结个善缘。
　　还未多想片刻，司姑娘绝情又带嘲讽的话语传来：“你这香料哪来的？香的怕是能将这十里八方的蜂蝶引来。你口味独特啊，莫公子。”
　　莫公子黑着脸起身：“……”
　　司遥顺利将莫公子拉起，顺便拍拍手，不费吹灰之力，将剑横在了莫公子脖颈处。
　　莫公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脖子稍微偏了一点，那剑紧跟其上，只差一毫米，他就可以身首异处了。
　　“不是……”莫公子苍白着脸，流露出一丝讶然：“我又不是那狐妖，你行侠仗义是不是找错了地方？司姑娘，我好歹是你隔壁的邻居，这玩笑可开不得。”
　　那剑他可是刚见过锋利无比地贯穿那狐妖肩膀，通身银白轻巧，剑尖隐隐透青，而那血迹早就消失不见。
　　莫非是青光剑，那可是可斩妖王级别的宝剑。莫沉脸色复杂，看向司遥不禁带了点意味深长。只是现下面上不显，发着抖，势要离剑远些，再远些。
　　“我也不是与你玩笑。”司遥默默将剑远离他一毫米，正色道：“你今夜为何来此？”
　　莫沉回忆一下有些难以启齿，被挟持着脖颈有些僵硬，他硬气道：“司姑娘武艺高超，在下佩服，可司姑娘又不是羁妖司的捕快，没权利诘问在下一介路人吧。”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司遥眸光微动，轻轻一笑，嘴角不经意地上扬：“我乃今年大雍朝陛下特设执镜人，名司遥，专管妖邪之事。”
　　执镜人？
　　莫沉一愣，他初来乍到，只知江州城羁妖司隶属于知府衙门，专司妖精作乱之事，护一城百姓安宁。
　　这执镜人又是何官？怎么他来江州城怎么久了，闻所未闻？
　　见莫公子愣在原地，司遥有些不悦：“我执镜人的身份可是比羁妖司掌司大人还高一阶……你不是茶商吗？素来京都的茶是极好，你没去过京都？”
　　怪哉？行走大雍四处经商的商人竟然没去过繁华京都？
　　司遥狐疑地盯着他，要他做个解释。
　　莫沉只道：“我年龄尚幼，出来做生意没几年，家里人管的紧，生怕我败家，一直不想让我……”
　　司遥细想他的话，一时只觉得无语，忍不住关怀一下：“你家里人不怕你被人劫财劫色？”
　　明晃晃的钱袋子，招摇又好看，她记得江州城治安并不好啊，不然她的钱袋子一被偷，她就不想着报官去找了。
　　一想到此，司遥一阵郁闷，偏偏莫沉在一旁嗤笑：“行走江州城，那肯定有些看家本领，不然都混不下去。”
　　“那你的看家本领是？”
　　“武功。”
　　司遥刚一愣，转身就看到莫公子突然来到她面前，咫尺距离，而司遥手中还举着剑。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轻功不错。”回过神来的司遥，缓缓收回剑，眼底略显诧异。
　　这厮果然是练家子。
　　她果然没看错。
　　只不过距离过近，司遥忍不住皱眉退后几步：“你的香应该能盖过那狐妖的气味。”
　　“不止。”司遥又挥了挥手风，忍不住离远了些“连妖气都能盖住。”
　　“……”她是有多嫌弃这个香？
　　他可是花大价钱买的。莫沉脸色一沉，莫名有些不悦：“这可是江州城最有名的香料了，老板娘还夸过我嘞，别不识货！上等的月麟香料！”
　　“是我眼拙，那莫公子为何在此？”司遥揶揄道：“莫不是真与二娘子心生爱慕，一路尾随……”
　　“什么尾随？”莫沉打断她，不情不愿道：“我今早吃坏了肚子，晚间起夜，客栈就这么点地方，我不来这？”还能来哪?
　　“那你也是真的看到二娘房里有狐妖出来？”
　　莫沉慎重地点了点头。
　　“你是真的肚子疼？”司遥又问，对方一听便是皱眉，嘴上不留情呛道：“哪像司姑娘一样刀枪不入，体格强壮呢？”
　　司遥见他有些误解，不甚在意道：“城南林家药铺的药材极好，你去抓一味，可药到病除。”
　　随即不管他，往后堂继续走。
　　有点武艺的经商人，只怕是偶然碰见。她心头捉妖是大事，可不好再多作纠缠。
　　紫雾笼罩，连那血月都看不见分明。司遥正欲滴血放个大招，却不料听见后面来人扑向她：“姑娘救我！”
　　是她熟悉的声音。
　　司遥当机立断，中断术法，身体轻轻一偏。
　　那人没抱住司遥，猛的摔倒在地，痛呼出声。
　　“莫公子？”司遥轻轻一瞥：“莫公子武艺高强，怎么还平地摔？”
　　‘莫公子’踉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一把抓住司遥的衣袖，作哀求状。
　　“那狐妖果真厉害，我刚碰见就被她打了一遭，你看我嘴角的血？”
　　‘莫公子’仰起脸，鼻青脸肿的，嘴角渗血。这哪是挨了一遭，这明明是全方位被打。
　　看到莫公子如此惨状，司遥也不顾衣袖被死死拉着，只是忍不住憋笑：“你……真是难以想象莫公子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莫公子’听见，更加伤心，双眼满是哀求：“我们快离开这吧，那狐妖不好对付！治我的伤要紧，万一那狐妖趁机对你下黑手怎么办？”
　　“说的也是。”司遥默不作声看了一眼，他的手紧紧抓紧她的衣袖，和善地安慰道：“别紧张，先说往哪走？这大雾弥漫的。”
　　“我刚才的方向定是有狐妖出没，不如咱往前？”‘莫公子’一脸小心谨慎。
　　“也好。”司遥随和地点了点头。
　　“好什么？”
　　不知何时，背后一道偏冷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司遥立刻转过头一看。
　　是莫公子。
　　只见那莫公子冷冷地看着她们，皱眉道：“你莫要被她骗了，狐妖果然狡诈多端！还一副挨揍模样，可怜给谁看？”
　　而她身旁站着的，抓住她衣袖不肯放手的莫公子也是目瞪口呆，当即怒骂：“你这狐妖忒不要脸！打了我，还扮成我的样子！”
　　两个莫公子？司遥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目光移到他们腰间，心下有了决断。
　　“你们俩都没香囊了。”
　　俩人一听，先是互相看了对方，再一看自己，发现空空如也，异口同声道：“真阴险！居然偷我香囊！”
　　司遥没料到说辞居然一模一样：“……”
　　对面莫公子道：“你不要被狐妖骗了，她才是狐妖！”
　　身旁莫公子立即反驳：“你才是狐妖！不要再狡辩，司姑娘会保护我的！”
　　司遥：“……”
　　两个莫公子一块紧逼：“你信她还是信我？”
　　司遥看看对面又看看身旁，脑袋一个头大，脸上浮起难言的苦笑。
　　她就不该看个戏，将自己搅进去。
　　一真必有一假，情势所逼，她必须立刻做出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