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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摘不下的面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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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层层叠叠的树叶在清风的吹拂下轻轻晃动着,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漏进屋内,洒在床榻上,棉被下起伏的轮廓在日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晕。
萧澈守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榻上一动不动的女子,昏迷中的她透着一丝淡漠疏离,和平日里跳脱的模样十分割裂,但这样的她好像更贴合传言那般,只是个冷漠无情的杀手。
榻上的身体微微一动,昏迷中的女子似是醒了,她抽出一只手,懒洋洋的挡着照射进来的光线,“好刺眼……”。
“你别动。”萧澈闻言起身,一手撑在床侧,一手替江黛挡着阳光。“你伤势很重,这几日都要卧床静养。”
“我这是怎么了?”刺眼的光线被一手挡住,江黛的眼睛不再那么敏感,慢慢适应了周遭的光亮。面前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小孩身上的华服早已换下,素面布衣,却也难掩矜贵气质。他瘦小的身体还维持着挡光的姿态,挡光的手高高举起,现下已有些吃力的微微晃动。
“谢谢啊。”江黛抬手将小孩的手放下,只见小孩额头上凸出一个大包,她忍不住问道:“这是哪儿,你这里怎么……”不待她说完,萧澈打断她,“这是牛大哥家,昨日,你救了他们兄妹。”
萧澈微微停顿,转身走向一旁的木桌,将一碗汤药端了过来,递给江黛,“牛大哥说,刚到他家门口,还未来得及下马,你就晕过去了,连带着我一同从马上摔了下来。”
是啊,昨日她带着萧澈同那对兄妹一起回来的,只是后面的事她就记不清了。
江黛看着萧澈额头上那飞来横祸的一个大包,略微抱歉的咳嗽一声,“昨日你在林子里突然晕倒,牛家娘子可有瞧过你的病症?”
“只是风寒,从马上摔下来我就醒了。”萧澈满不在乎的说着。
江黛见他如此不当回事,严肃的回道:“风寒也是会死人的,你这小身子板那么差,风一吹就倒!好歹你也是个王族子弟,怎么把自己养成这样,瘦不拉几的,生了病还不当回事!”
“嗯……快喝吧,药快凉了”。小孩声音低低的,被江黛一凶,他居然有些底气不足,但……他好像并不反感榻上的女子这样对他说话。相反,一股奇怪的暖意慢慢包裹着他,像今晨的阳光,这样的感觉之前从未有过。
“我喝过药了,现在已经不烧了……”萧澈补充的说道,一言罢了,江黛这才接过汤药,暗自沉下一口气,一把喝了个干净。喝罢,江黛得意的将空碗炫了炫,“要称舌头不注意,一口闷下去,这样就不苦啦!”
萧澈:……
“对了,牛家兄妹可有问过我们的身份来处。”江黛回过神来,一脸正色的问到。
“不曾问过。”萧澈将空碗接过来,放回旁边的木桌上。
“若那兄妹问起,你只管说是我弟弟。”江黛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还是得编个身份,这样吧,你看起来小小一只的,就叫江小小吧。”
“……”
“你不喜欢吗”见萧澈不语,江黛挠了挠头,想了一下又说“那就江二宝!”
“为何姓江”萧澈的表情实在难言,他想不通,怎会有人能取出如此……如此土的名字。
“你是我弟弟,自然是跟着我姓咯!”女子自信的开口说道。
“你不是青黛吗”
“那是我出道后的艺名!”
“好了,江小小……还是江二宝,选一个吧!”
快到晌午了,屋外的大公鸡雄赳赳的叫了好几声,村里人家的烟囱接连冒出股股白烟,一阵一阵饭菜的烟火气弥漫开来,随着空气,潜入门窗的缝隙,萦绕在江黛的鼻息间。
“二宝,好饿啊好想吃饭……”江黛呆愣愣的呻吟着,像个饿死鬼似的,直挺挺的躺在榻上,一动也不动,她已经一天没有吃过饭了,一天没有吃饭了!!!好饿……好饿……
萧澈实在受不了江黛的饿之念力,正准备踏出房门去给她寻点吃食,只听嘎吱一声,木门从屋外推开。江黛瞬间竖起耳朵,眼巴巴的朝门口看去,一个娇小的身影走了进来,是那姑娘。
“牛小姐,我阿姐醒了”。萧澈退到一旁,牛姑娘见江黛愣愣的盯着自己,连忙将手上的包裹和一个食盒放到一旁,走到榻前,拿起江黛的手,把了把脉,随后又小心将江黛的手放回被子里,温柔的细着声儿,“江姑娘可还记得我?”
江黛脑袋僵硬的点了点头。
随后,牛姑娘又向江黛竖起一根食指,“这是几?”
“一”江黛声音略微沙哑的回道。
“这又是几呢”牛姑娘变换着手势,收回中间三指。
“六……”
见江黛神智还算清醒,牛姑娘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向身后的萧澈嘱咐道“你阿姐受伤颇多,所幸都不是要命的,但昨晚那一跤着实摔到脑子了,现下倒是无碍,这养伤期间,务要让她心绪平稳,莫要再过多忧虑。”
说罢,又转身向江黛,关切的说道:“江姑娘尽管安心在此处养伤,有什么吩咐的可让小弟来寻我,”不待牛姑娘话音一落,屋门再次被轻轻推开,一个笨重的“木乃伊”杵着拐杖,一瘸一瘸的拐了进来。待拐到江黛床边,只听“咚”得一声响,木乃伊拉着牛姑娘双膝跪地,重重的朝江黛磕了三个。
“江姑娘,请受牛某和舍妹三拜!!!”此情此景,若是旁人见着,还以为是哪家孝子贤孙拜别病重老母。江黛见俩人向她行如此大礼,那藏在血脉里的客套谦让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忙不跌的蠕动起身,嘴里含糊着“使不得~使不得~”。
旁侧萧澈见江黛这动静,连忙将她躺好归位,转头扶起磕头的兄妹,江黛见萧澈替自己扶起兄妹俩,也就安心的躺下了。
“那啥,有吃的吗,我好饿!”江黛有些尴尬的开口,旁侧的芸娘连忙将床脚的小桌板支在江黛面前,接过木乃伊递过来的食盒,一一取出里面的食物。
“这些食物清淡,江姑娘这几日不能沾惹过多荤腥,就委屈您了。等您身体好些,我与家兄再杀鸡宰猪好好感谢您一番。”芸娘温柔贴心将一碗蔬菜粥乘了出来递给江黛,又乘了一碗分给旁侧的萧澈。
“不委屈不委屈!”江黛开心的接过食物,满足的大口喝着,她对食物一向没有太多讲究,只要不是难吃到极点,到她嘴里,都是好吃的!桌上的食物看起来清淡,但味道很是不错,一尝便能感觉到主人家是用心烹饪的。
“对了,江姑娘的面具可能取下?昨夜您的脑袋磕的不轻,这面具实在不知如何取下,所以也没能给您诊察彻底。”
“素吗?”江黛嚼着一口青菜,含糊的回应,待咽下口中的食物,她一手摸到面具,往下拽了拽,只见面具分毫未动……江黛一愣,连忙把另一只手腾出来,双手抠着面具,渐渐用力,面具依然紧紧的贴在脸上,仿佛有一股无形力量阻挡着,根本无法摘下来。之前,事情太多,她也没有时间去在意脸上的面具,没想到这东西竟如此诡异。
“这面具好生奇怪,没有绳子束着,却能紧紧贴在脸上,拔不下来!”旁边的木乃伊开口喃喃道,手忍不住伸向面具想要试探一番,芸娘见此赶紧打落兄长的手。
“阿兄不可无礼!”木乃伊讪讪的收回手臂,芸娘继续向江黛说道:“姑娘这面具应是灵力在上面。凡力恐怕是无法揭开面具。”
灵力?是了,苍云之境非一般凡尘俗世,这里除了人类,亦有精怪术法的存在,是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看来,青黛的身份比她想的还要复杂。
“牛姑娘所言及是,这面具被歹人施咒。不过,我已寻得解咒之人。”江黛胡乱一编,不想在把过多的话头放到面具上,引起别人的猜忌。
“那便好,即是如此,江姑娘和小弟便安心吃饭,我和阿兄便不打扰了。”
待两人离去,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只余碗筷细碎的叮叮碰撞声。半晌,江黛一鼓一鼓的腮帮子突然静止,“那岂不是……”江黛突然挺直身子,含着一口食物惊呼。身上的被子被江黛的动作牵动,差点将小桌板掀翻!
“岂不是什么?”小孩接过话茬,连忙稳住小桌板。
“岂不是以后我都洗不了脸!那不得都生些夹夹!!!”
萧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