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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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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星染就是这么让人摸不透。
放假大家都往校门口走,方川昂赖着要去宋星染那里吃饭。
宋星染没同意也没拒绝。
最近总是下雨,两个男生挤在一把伞下,雨伞滴下来的水把肩膀都打湿了。
宋星染拿了几个西红柿出来切好,在碗里打好鸡蛋液,米饭一回来就煮上的。
“我们两个人就一盘菜啊?不够吃啊!”方川昂心生不满,“我来你这里就这待遇?”
宋星染一副爱吃不吃的表情,自己开始动筷子,那位瘟神又去冰箱里扒东西,啥也没有。
凑活着吃了一顿饭,方川昂去洗碗,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的目光锁定在一个皮卡丘上,指着这个问宋星染:“谁送的?”
宋星染没管他,他差点跳起来,双手抱头,有点像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大脑接收的信息告诉他,宋星染有情况。
“一个同学。”宋星染冷冷回答。
他伸了食指出来左右摇晃两下,“怎么可能?是不是江屿送的?”
“知道了还问。”
他扒拉着要看贺卡写的什么,这很江屿。
“你怎么知道这是江屿送的?”方川昂很热衷于问傻逼问题。
宋星染睨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的江屿送的?”
方川昂:“???不是?”
他有点不认识眼前的宋星染了,除了嘴硬,还是嘴硬。
“你喝醉那次,叫了一晚上江屿的名字你知道吗?”方川昂帮他回忆往事,多损哪。
宋星染双手罩着后脑勺,往沙发一趟:“我当时又不知道她的名字。”
方川昂嗤一声,显然不信,不认识人家还能念叨人家。
“江屿农历十月十八的生日,该做什么不需要我提醒吧?”
宋星染砸了个苹果过去,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手啃,权当他这个爱情保安尽职尽责,吃个苹果不过分。
班级群里很热闹,又是那群无聊的人在谈论八卦,鉴于班主任在群里,有些话施展不开,他们背地里拉了个没老师的新群。
方川昂被邀请进去,宋星染没加任何群,问了一句:“班群要加吗?没老师的。”
一群人换了个战场,那场面,简直不可控制。
“随便!”
群里出现一条消息:“犯困小狗”邀请“消息加载中”加入了群聊。
犯困小狗:宋星染来了哈。
消息开始刷屏爆炸,统一都是欢迎。
宋星染把手机丢一边,班级群向来无聊,总是说一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天色暗下来,路上还是湿的,风一吹就打哆嗦。
今年温度降得早,估计是个寒冬。
江屿在一声声闹钟中蜷缩了身体,凭着记忆关掉了闹钟,挣扎着起来,头发乱蓬蓬的,双目无神。
唤醒她只需要一顿美味的早餐,她刚起床,精神萎靡不振,才打开房间门就敏锐嗅到了厨房传出来的香味。
锅里炖着皮蛋瘦肉粥,蒸了鲜肉包,一看就是爸爸的手笔。
“去洗漱准备吃饭了。”早上第一道命令来自她的老父亲。
在卫生间门口遇到了妈妈,两人互道一声早,就一前一后进了卫生间,并排站好刷牙,洗脸。
澄澈的天空一览无云,太阳照常升起,撒下一片片金色的光辉,雨后空气很清新,不知道今年下了多少场秋雨,每次都不久。
她在期待冬天,冬天的雪,好像南方人对雪都有种期待,她期待雪,也期待大海。
这种不经意间闪过的想法很快就打消了念头,爸爸工作太忙了,妈妈很多年都不敢一个人出远门,更别说带一个孩子。
眼眸流露出的遗憾被妈妈察觉到,她温柔地问:“宝宝怎么了?”
江屿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我不是选了个座位嘛,新同桌是个很聪明的男生,但他很烦人,我和唐筱筱换了。”
“是那个叫宋星染的男生吗?”罗婷唯一的印象只有宋星染。
江屿愣了几秒,“没有,宋星染很安静,我们平时都不说话,是他好兄弟方川昂,开家长会坐我后面的男生,他太活跃了。”
活跃得让她毛骨悚然。
返校的晚自习前,许婉沁在收手机,江屿在收政治作业,清点到靠门第四组,一个很意外的名字毫无征兆跳进她的眼中:宋星染。
他一般不交作业的,全凭心情。
江屿人一顿,在原地呆若木鸡,她又立马去假装把第四组全部看一遍,在宋星染附近停下,假装数人。
一种直击大脑深处的热流流经心脏,扩散全身,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不那么自然,大脑暂时处于罢工状态,靠着习惯指挥躯体。
清点完,她又数了一遍,只有五十本。
她站在讲台边弱弱开口:“有个同学没交政治,差一本。”
“宋星染交了的,昨天下午我俩一起写的作业。”方川昂不知是炫耀还是单纯解释,惹得一片花痴羡慕。
没人应答她,班上平时有几个偶尔拖沓作业的老油条,江屿不知道他们坐哪里,不好一个一个乱瞟。
宋星染看出她的窘迫,她怎么还是这么社恐,回想开学那天,他们在后面讲话,她就坐得端端正正。
“谁没交作业但是吱一声啊,手断了还是耳朵聋了?”宋星染开口就给人足够的威慑力,自带三分怒气。
方川昂笑得和什么一样,前仰后翻。昨天下午洗脑还是有效果的,宋某人开始护花了。
就是宋星染后面那个叫李淙睿的老油条,没管那么多,匆匆往前面递,宋星染一个抛物线飞到江屿附近。
练习册准确砸进江屿怀里,她下意识去抱住,胡乱塞进第四组就抱走了。
方川昂带头起哄,宋星染的瓜,没人敢掀起大风大浪。
走出教室门,江屿只觉得呼吸不畅,心口梗了一块石头。那本练习册,穿透皮肤,砸进心里最深处。
“没事吧?”陈鹭秋给她接了一杯热水,让她压压惊。
江屿接过热水,一股暖流下肚,心里好受一点。
“怎么把第四组少收了一本都没察觉?”陈鹭秋探个头过来低声说。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当时在想事情,我给糊涂了。”
江屿靠在墙边发呆,许婉沁来叫了她好几遍都没听到:“江屿,你怎么了?”
“感冒了,有点恍惚。”
许婉沁手背贴上她的额头,确实比一般人烫一点,过去关上了大开的窗户:“感冒了就不要开这么大嘛,多穿点衣服。”
大家都穿两件,她不觉得自己穿得少。
今天她值日,会有领导来检查,教室前门必须开着,秋风呼呼地吹,拨乱她的刘海儿。
隔那么几分钟,她就捋下刘海,只要底下没有大规模组团讲话,她就不管。
陈鹭秋找人要了感冒灵给她冲好,光明正大端上去:“快喝了,治感冒的。”
底下的人纷纷抬头,她被陈鹭秋的操作惊了一下,乖乖喝药,还招手示意她赶紧回去。
下了课她搬着板凳和作业回来,方川昂屁颠屁颠过来,一盒感冒药扣她桌上。
“从宋星染那里拿的,包治百病。”
他说得邪乎,江屿把药盒往回推,“别人给他送的你别拿来给我啊,我……”
我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方川昂撒腿就跑,陈鹭秋把药盒塞进她课桌里头,悄悄告诉她:“宋星染上课去医务室买的,买回来给方川昂,他就甩了一包过来,我就给你泡了。”
宋星染三个字对她有一种魔力,她的手老老实实缩回来。
“方川昂你也感冒了吗?吃这个吧,我妈妈买的,很管用的。”她作为回礼,拿自己的药给他。
方川昂想都没想就丢给了宋星染,“吃点儿,包治百病。”
他这么精神抖擞的哪里是感冒的人,反而是宋星染,人蔫蔫儿的,像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
出于一种愧疚,江屿拿了感冒灵给他泡了一包,用的开家长会没用完的一次性纸杯。
江屿拿给宋星染,他眯着眼睛,下巴藏在冲锋衣衣领里,闭目养神。
天大的好机会。
“宋星染,快喝,趁热喝,暖暖的,很贴心的!”方川昂大喇喇一吼,宋星染睁开眼睛,江屿正在落荒而逃,才走到最后一排那里。
宋星染看着眼前冒热气的冲剂水,端起来一饮而尽。
方川昂带头“哦”声音拉得老长,他笑得最开心,其他人也跟着“哦”。
许婉沁嘲笑方川昂跟个药贩子一样,一盒药递过来递过去,他不生气,往自己脸上贴金贴的上瘾。“你懂什么?这叫月老!”
“月你个头啊,纯粹有病!”肯定是狠狠踢一脚泄愤。
晚自习放学,教室里走得七七八八,最后离开的人关了灯在楼道里大喊一声“鬼来了”,被其他人追着打。
头天晚上喝药的纸杯子还摆在桌子上,宋星染会时不时过去转几下,旁边的女生问:“要我帮你丢了吗?”
他没回答,当女生的手触碰到杯子,被他大吼:“别动,谁让你动我东西了?”
女生被吓得丢了魂,想哭不敢哭,她记得,以前宋星染还专门叫江屿帮他丢掉别人送的东西来着。
当时她大着胆子选了宋星染的旁边,他没有明显不满。
她也主动帮宋星染丢过东西,生日那天他把所有东西装进了口袋,她自作主张处理掉,他质问她,丢在了哪里。
他去翻垃圾桶,只拿走了皮卡丘。她以为,江屿不过是他最普通的同桌,人人都可以是江屿。
泪水终于不争气地落下来,她不敢呜咽。
这种场景只是宋星染学生生涯最普通的一幕,太多人上赶着想博得他的关注,无一成功案例。
在别人眼里,江屿也是失败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