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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两件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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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府江陵县最近发生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万知县的长孙万卓吾考中了状元,年仅十七就成了翰林院庶吉士,不日将前往京城。
万卓吾不仅天资聪颖,人品贵重,而且长相清俊雅致。十五岁时,他的画像就被江陵书院贴在“荣誉榜”上,但总被一些芳心暗许的姑娘连夜偷走。
不知是谁发现商机,开了一个小店,名为“吾吾”,专卖万卓吾的画像和同款在读书卷,店内客人络绎不绝,成为江陵一大知名打卡地。
如今听闻万卓吾马上要离开江陵,“吾吾”里的货品被抢购一空。
同时一处地方少了人,一处地方多了人。
少了人的是女学堂,心上人不过几日便走了,姑娘们也没了心情上课。
多了人的是茶肆,平常这里只有一些稀稀散散的老熟客来品茶听戏,但近几日却坐满了娇俏灵动的年轻姑娘。
原本茶肆掌柜也不解这泼天的富贵从何而来,只是暗中观察面前的姑娘,大家脸上普遍都黯然神伤,更有的人说着说着话突然哭了。
后来细打听才知道,这些人原是为了最近名满江陵的才子万卓吾聚在这里的,她们正筹划着为自己的“偶像”举办送行大会。
掌柜的心中不免五味杂陈,心想自家女儿可别跟着去,耽误了学业,但转眼就看女儿躲在角落侃侃而谈的身影。
第二大事是荆州府知府家的千金元京墨几月前落水后昏迷不醒了数月,但最近突然醒了。
她这次昏迷直接错过了和万卓吾的大婚。
但奇怪的是,自元京墨醒来后元家并没有再去提及婚事。据知情人爆料是这位千金大小姐一醒来就成了傻子,一问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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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颜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有着古香古色的布置的房间。
她躺在古朴的红木雕花床上,床边立着一架精雕细琢的梳妆台,台上整齐摆放着镶着宝石的铜镜、玉梳以及各色精致的胭脂水粉盒。
一个侍女正在一副有着花鸟图案的屏风后擦着一张黄花梨木的书案,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
张学颜缓缓地坐起来,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上一秒她还在历史课上偷看一本野史。但如今,恐怕是穿越了。
她抑制住心里的激动和忐忑,率先打起了招呼。
“那个.....你好.....”张学颜说道,此时她的嗓子有点发干,音调逐渐低沉沙哑。
那侍女听到她说话后猛然回头,一下子从屏风的一侧跳了出来,没等张学颜继续说话,她就尖叫着跑了出去,大喊着:“小姐醒了!”
没过多久,那名侍女就领了三个人进了屋子。
一位衣着华贵,端庄稳重的夫人满脸泪痕,一进来就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我的墨儿,你总算是醒了。”
张学颜看到她脸上的泪痕很是动容,但还是弱弱地问道:“请问夫人您是?”
那位夫人听后先是微微地愣了一下,随后便大哭起来。
夫人身后的嬷嬷也看不下去了,说道:“小姐,这是您的母亲啊!”
另一位眉眼和善的嬷嬷也慌了神,问道:“小姐还记得我吗?我可是陪小姐一起长大的啊!”
张学颜愧疚的摇了摇头。
面前的夫人抱紧了张学颜,哭着叹道:“这可怎么办才好?”
“老爷和公子回来啦!”门口的小厮大喊。
众人都看向门口,此时进来了一位身穿官袍,步履稳健的中年男子,旁边跟着一位年轻的公子。
“墨儿,你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元知府满脸关心的问道,旁边的公子也一脸严肃。
“我......”
“墨姑娘什么也记不清了。”后面的嬷嬷难过的说道。
元瑞看向一旁正在痛哭的母亲,心中便了然了几分,又看向妹妹的方向问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张学颜依旧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这里是哪,也不识得......你们。”张学颜面露难色说道。
元知府叹了口气,安慰道:“你可知你昏睡了三个月余。许是昏迷了太久,一时间想不起来。”
说罢,他把手抚上了妻子的肩头,轻抚着说:“墨儿能醒过来就是万幸了,夫人不要太难过了。我已经差人去叫了王郎中来,想必王郎中会有办法。”
夫人稍微平复了些情绪,向着自己的丈夫点了点头。然后缓缓伸出手,轻轻地抚上女儿的脸颊,帮女儿把额前的碎发别到了耳后。
元知府继续说道:“刚才小厮来找我的时候,万知县也在府衙,他已经知道墨儿醒来的消息了。他们说今晚会过来探望墨儿,顺便商量一下两家的婚期。万卓吾后日便要启程前往京城,万知县提议在京中为墨儿单独置办一处宅子,等成婚前,墨儿可以先住在那里,并去京城的女学堂学习。”
“他倒是想的周全。”夫人担忧的看向张学颜。
然而,张学颜此时的脑海中只被一个念头占据:这个万卓吾,难道是那个在历史上风流不羁,甚至后来被冠以“杀妻正道”的权臣万卓吾吗?
在穿越前,张学颜正看着一本野史。那本野史的主人公就是这位在历史上知名的权臣——万卓吾。
万卓吾有着出色的政治能力,在职期间力挽狂澜,让原本内忧外患的齐国寿命得已延续数十年。但是具体是些做了些什么野史也没写详细,写了的她觉得枯燥也就跳过去看了。
但是有关他个人感情经历的记载,张学颜可以全文背诵——
万卓吾是荆州府有名的帅哥,且才学出众,少年登仕。所以自然有很多女子都喜欢他。
早年在他的故乡江陵还有他专门为他的“粉丝后援会”。
在这“粉丝后援会”中曾有一位商贾千金,名叫楚怀玉,她家的饭馆“春来楼”是江陵地标,后来更是开往全国。
楚怀玉平时最好饮茶,尤其是黄山毛峰,这也是“春来楼”的招牌饮品。
据江陵书院的小厮爆料,不知从某一日开始,万卓吾上课时也常带一壶黄山毛峰解渴,还当众说:“五岳归来不看山,毛峰饮完意未阑”。
此消息一出,“吾吾”便立马上架黄山毛峰,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这时候,众人还没有发现这是这对“小情侣”在暗戳戳地秀恩爱。
直到万卓吾中举前往京城的那天,众目睽睽下,万卓吾在上马之前,望向人群中的某一处,流下了两行眼泪。
大家顺着万卓吾的视线,发现了正在人群中黯然神伤,悄然抹泪的楚怀玉。
万卓吾的目光极其不舍,连扶着马鞍的手指微微颤抖,但最后也还是骑马远去。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很动容,大家想起过往种种,感觉一切都解释的通了——比如万卓吾日日下学都会绕路,经过临江路回家。原本大家不解其意,后来才发现,“春来楼”不正就在邻江路上!
还有万卓吾所说的“意未阑”,不正是佚名诗人的那句“意未阑珊心自醉,情犹在处梦尤长”吗?万卓吾想说的其实是“情犹在”啊!可惜大家知道的太晚了,如今没有什么比偶像感情的BE更让人激动的了。
大家决定把炮火对准荆州府知府家的千金元京墨——这位早早与万卓吾订婚的知府千金。
若在以前,大家都觉得元京墨和万卓吾在一起也算是郎才女貌,势均力敌。一个是知府家的千金大小姐,一个是年少有成的翩翩才子。
但如今一看,这元知府仗着自己的地位,挟恩图报,逼着万卓吾娶自己的女儿,强拆了这对苦命鸳鸯。而这元京墨更是死皮赖脸,听闻万卓吾要去京城,还未成婚,便等不及跟着人家去京城。真是为天下女子所不齿!
不过好在后来,她虽如愿嫁给了万卓吾,却因刁蛮成性,始终改不了自身的劣根性,最终犯下滔天罪行。彼时已身居首辅之位的万卓吾,亲自为她定罪处死。此后,他娶了心仪已久的乐公主,落得个圆满。
张学颜想到这,不禁冒了一身冷汗,嘴角微微颤抖——若这人真是自己的未婚夫婿,自己不就是这个炮灰的原配吗?自己一定要想办法,逃了这门亲事!
一旁的家人看到女儿呆滞的脸上突然嘴角抽搐,心生不安,害怕她是否染上了什么恶疾,不免有些慌乱。
好在王郎中此时来了,为张学颜把脉:“令爱脉象细弱,体内气血虚亏多年,如今更甚,需多加进补。”王郎中说道。
“大人,我妹妹记不得之前的事情了,这又是何故?”元瑞一脸紧张地问道。
“这——久卧不醒,精气受损,恐有遗忘之症。”王郎中捋一捋胡须,继而又缓缓地说道:“虽神智稍有阻滞,但非无可为之事。待调养一段时日,精血稍补,或可渐而恢复。”
全是空话和套话,张学颜暗中吐槽。
这边几个人对王郎中连连道谢,派小厮随王郎中去抓药。
等母亲回来时,张学颜已经换好了一身出行的装扮,在府门口准备随母亲出去——刚才母亲身边的夏嬷嬷告诉她,夫人要带她去裁制几件新衣裳。张学颜也趁机确认了自己的确是野史中万卓吾未来的妻子元京墨。
“洗香,你不必跟着了,去厨房帮忙准备今晚招待客人的晚宴吧。”元夫人淡淡吩咐了一句,元京墨身后的侍女应声退下。
元夫人微微抬手,示意元京墨上了马车,自己也跟随上去。
马车上,元京墨假装悠闲地望着窗外的风景,目光游移,心中却暗自合计着对策。然而,她总觉得有一道目光从身旁落在自己身上。
她忍不住侧眸,果然对上了母亲探究的眼神。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车里,你就别装了。”眼前的元夫人早已没有了慈善的面容,眼神带着一种她看不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