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末世干掉系统拯救世界》听秋恋苒

4、真或假的世界

　　【监测到您的通讯空间存在违规发言。】

　　【您已被禁言。】

　　【已核实编号10007涉嫌违规行为，禁闭30天，权限降级。立即执行。】

　　【您的道具「通讯盒子」已失效。】

　　【您被强制退出群聊。】

　　【检测到编号10686、编号9270729、编号9233333号系统状态异常，即刻返厂检修。请宿主24h之后重新进行系统连接。】

　　通讯面板啪的一下灭掉，脑海中的交流声也戛然而止。四人刚从得知伊千眠结局时的震惊回过神，就接到自己的系统被封了的噩耗。

　　系统断连，但是储物空间里的道具似乎还能使用。
　　李期年摸索着自己的功能面板，打算查看系统不在时还能用些什么。灵溪这时候递过来手机的备忘录：“这里没有信号。大家要不打字交流？”

　　她又将屏幕展示给了安洵和周宁。安洵有些犹豫，爬到灵溪的耳边悄声道：“我手机没电了。”

　　“我手机不知道放哪里了。”周宁弱弱道。灾难下电力资源本就紧张，何况他们有比手机方便很多的系统。

　　“要不今晚就算了？”

　　“不行。你们别忘了接触伊千眠只是一个支线，按照原著的剧情，花青市的灾难后就是男女主力挽狂澜的主线——也是明后两天即将开始的剧情。”

　　众人沉默下来。

　　确实如此，虽然专属系统被屏蔽，但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夜深了，外面不安全。要不一起去隔间？”

　　“好麻烦……”

　　而且开门声音很响，要是吵醒伊千眠就麻烦了。

　　既然如此，那要是伊千眠不醒的话……
　　灵溪灵光一闪,迅速在备忘录打下：你们谁有让人深眠的道具吗？

　　安洵扯了扯灵溪的衣角，又轻拍自己的胸脯示意她自己有类似的道具。她打开仓库面板取出道具【香喷喷甜梦剂】，从地上爬起，在其余三人的注目下蹑手蹑脚走到伊千眠身前。

　　她隔着黑暗注视着双眼紧闭的女孩，神色晦暗不明。

　　只是一会儿便藏起情绪，安洵转身朝三人扬了扬手里的道具。李期年她们看不到道具面板，但也大概看得出是类似让人安睡的试剂。

　　安洵转回来，轻轻扫了一眼道具的小字备注，没有多犹豫就打开了试剂瓶的盖子。

　　【道具：香喷喷甜梦剂】
　　「注：空心公司出品！质量没话说！一小瓶可以拥有一个晚上的好梦。什么？制作时不小心放少了OO。算了不重要，打折出售给低级系统就行。什么?你说药效很差？不好意思打折商品不退不换，自己去申诉吧亲。」（*仅道具持有者可见。）

　　【您已对伊千眠使用道具：香喷喷甜梦剂】
　　与此同时，安洵将这条已使用道具的消息通过面板分享给其余三人。

　　“真是不好意思……”安洵俯下身，装作为伊千眠掖好薄毯的样子凑在她的耳边如恶魔般低语，“我们都是穿越者。”

　　*

　　安洵的脸上重新绽开笑容。

　　系统不在，她还怪无聊的……得找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才行。

　　比如，不小心让伊千眠听到自己的结局什么的。

　　毕竟，浑水摸鱼——可不只有摸鱼哦。
　　把原著搅得一团糟，那不也挺有意思嘛。

　　*

　　伊千眠做了一个噩梦。
　　她惨白着脸努力平复着呼吸，冰凉的汗水早已浸湿她的衣衫。

　　具体梦到了什么她也不太能记清，只是醒来时仍能感觉到粘稠的血液沾满了手掌，满目充斥着猩红。

　　困意再次袭来，伊千眠耷拉着眼皮，在梦境与现实之间沉沉浮浮。

　　“真是不好意思……”

　　是谁在说话吗？

　　“我们都是穿越者——”

　　脑中忽的炸开尖锐的轰鸣声，她的意识掉下深渊却又猛然惊醒。

　　穿越者？怎么又是穿越者？她今天好像听到过好多次这个词，而且都是在她意识不太清晰的时候。

　　穿越者……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等脚步声远了，伊千眠在黑暗中悄悄睁开眼，模糊的世界在眼前摇曳。

　　“【道具】生效了吧？”

　　“药效有10个小时以上呢。放心说吧，绝对不会吵醒她的。”

　　【道具】？
　　不会吵醒……是在说她吗？可药效……难道是？

　　伊千眠警觉起来，眼前的世界逐渐清晰。

　　“你的异能是什么？”

　　“路人甲的光环？原来如此。难怪能够轻易让伊千眠放下戒备，取得她的信任。”

　　什么光环？取得谁的信任？
　　伊千眠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还在做梦。她动了动薄毯下麻木的手臂，不小心扯到刚上了药的伤口，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而上。

　　“嘶……”她倒吸了口凉气，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声音又迅速将疼痛咽下。好在几人的交谈声很好地将她紊乱了一瞬的气息掩盖。

　　感官的调动让伊千眠对世界的感知更为清楚，她跨过梦境与现实的沟壑，不得不承认这真实的一切。

　　这不是梦。他们确实是带着不明的目的接近她的。

　　冰凉的心坠下来，伊千眠算是完全醒了，却不敢动，只能僵直着身体装作熟睡的样子，竖起耳朵去听他们的对话，一边默默整理混乱的思绪。

　　回过头来复盘今天发生的事，伊千眠这才发觉她们的交谈确实有些荒谬，而且疑点重重。乱世之下，她怎么就下意识相信了一个陌生人？还和一群陌生人共处一室……

　　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

　　伊千眠脊背发凉 ，强迫自己去搜寻今日令她痛苦的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被救起的过程。

　　那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既然伊千眠也逃不过死亡的结局……那留在她的身边已经没有必要了。”

　　……谁死了？
　　伊千眠陷入了自我怀疑，她开始思考起这个荒诞的世界，但很快又释然了。

　　算了，死就死吧，况且他们也说是「结局」。死亡……难道不是所有人终将抵达的「结局」吗？

　　这么想确实好受了些。而且，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地接近她。或许……她是什么“主角”？

　　伊千眠继续听下去。

　　“确实……”有叹息声传来，“【任务】不会耗费太多的笔墨在她身上。想要在这个危机重重的世界活下来，我们还是尽早做打算的好。”

　　好吧……看起来自己不是“主角”。但这句话提供的信息量很大。

　　【任务】。
　　伊千眠敏锐捕捉到这个词。

　　“要去女主身边吗？我记得原著里，方语卿这时候在……”

　　原著？

　　压下心底的错愕，伊千眠思绪万千。

　　那就解释得通了……如果自己只是「出场角色」的话，作为「读者」的他们自然会对她熟悉。

　　可是……她现在生活的世界、她一直爱着的世界——竟然只是一本小说。

　　惊愕退去，迷茫又涌上来。她的过往，她的一切……真的仅是一本虚假的小说吗？

　　可什么又是真实呢。

　　伊千眠冷静下来，目光逐渐坚定。

　　那又怎样，就算是他们口中的“原著”，那也是她的世界。属于她的故事，也只能由她说了算。她偏要打破这既定的结局。

　　伊千眠决定远离“女主”。

　　不管过往如何，今后的故事她要自己书写。

　　*

　　“我打算离开花青市。”是灵溪的声音。

　　“哎？可是……”

　　“我其实也不太想留在这里。”周宁把头埋在被子里，闷声道。

　　“好想回家。”

　　一时间，客厅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你们说，故事会有完结的那天吗。”安洵盯着天花板，“那时候，我们就会有自由吗。”

　　“或许吧。”李期年的手搭在额头上，语气有些疲惫，“我打算明天一早离开。”

　　“去城南区找方语卿？”

　　“不是。”

　　“哦？”灵溪侧过头，有些讶异看向李期年。

　　“如果去找方语卿，还不如继续从伊千眠这条线下手，陪她过完剧情自然而然就可以加入主线。”

　　“那倒是。所以你去？”

　　“去找一个朋友。上一世我们有些交情，后来她们的势力与女主那边有所合作。”李期年回忆起来，“原著里好像也有所提及，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印象。”

　　“她叫叶闻舟。”

　　“叶闻舟？”灵溪想到了什么，“是一医院物资抢夺事件中，帮助女主解围的叶闻舟？”这确实是另一个活下来的好方法，也有利于李期年转变她的“反派”形象。

　　她记得叶闻舟在原著中的篇幅不多，只是在前期帮助女主成长时有所提及，但女主十分尊敬她。但灾难后的花青市资源匮乏，后来的方语卿就带着伊千眠等人前往其他地域开拓资源，而叶闻舟则留在了花青市进行重建。

　　“这个思路不错——如果没有【任务】的话。”安洵肯定李期年的建议，不动声色往伊千眠那里瞟了一眼，“话说回来，系统到底是希望我们推动、还是改变原著剧情？”

　　灵溪和李期年想到这次两人完全相反的任务，陷入沉默。

　　没人接话，安洵接着道：“你们想想，虽然我们这次的支线任务也算推动了剧情……可不也是改变了原著吗？”

　　“是啊。所以我任务失败，受到了处罚。”李期年面无表情，“你们收到的都是【改变剧情】的任务吗？”

　　“那倒不是。我只是路过，第一次遇到原著里提及的人物，觉得挺有意思就跟来了。”安洵答她，“其实低级系统是很少会接到关于原著内容的【任务】的。”

　　“那你呢？”她问周宁。

　　“……”周宁欲言又止，“你们忘了？我当时只是在车里睡觉，然后你们突然拍我的车门说快跑啊要地震了，结果我一开门你们就劫了我的车……好在我的系统告诉我你们也是宿主，不是坏人，我就莫名其妙加入了【改变剧情】的任务。”

　　伊千眠尽力让自己不笑出声。她一直在听他们的聊天，逐渐放松下来，慢慢接受了他们真的是【带有系统的穿越者】这个设定。

　　“真是抱歉，好像确实是这样。”李期年愧疚道。到灵溪的基地后，她们一边紧张伊千眠的状况，一边不爽对方的行为。加上系统的帮忙，她们好像确实没有关注大家是怎么聚在一起的。

　　“没事，反正任务也完成了，还拖你们的福见到了原著里的伊千眠。”周宁摆摆手，感叹道，“大家今天能聚在一起，好神奇啊。”

　　“对吧，大家都是不属于这次故事的「外来者」。不然怎么说缘分妙不可言呢。”安洵咯咯笑起来。

　　“说到这个，我记得当时还有一个人，好像是C级系统的宿主来着？后来她没跟过来吗。”

　　“系统和我说，她临时接到级别更高的任务，就离开了。”

　　【任务】还有级别吗？
　　伊千眠思索起来。

　　从他们的对话里得知，自己这里是属于【支线任务】。那级别更高的，莫非是【主线任务】？

　　“是【主线任务】，关于男主那边的剧情。”李期年说，“因为86的权限比它高，所以接触的时候她的系统来找过我们。走之前也打了声招呼。”

　　灵溪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调出功能面板，打算查看系统提供不了帮助时自己还有什么道具可以使用，面板却突然暗下来。她有些意外，“咦？功能面板怎么也被锁住了。”

　　还真是。
　　安洵也打不开了，明明刚才还能从储物空间里拿出道具，这么就突然被锁上？难道是系统的惩罚还有延时性？

　　“糟了，这样道具也用不了了……”周宁感到本就坎坷的前路更加渺茫。

　　“那刚刚使用的道具不会失效吧？”她们声音轻下来。

　　“……不好说。应该不会吧？”

　　她们仰起头往伊千眠的方向看去。女孩似乎还在熟睡，没有被他们的交谈影响丝毫。

　　沉默之后困意被夜色浸染，涌向方才交谈甚欢的年轻人们。

　　有人打了哈欠。

　　“我有些困了。”

　　“那……晚安。”

　　“晚安。”

　　“希望大家都能活到回家的那天。”

　　“期年姐的话，也祝你这一次能活到你想要的未来。”

　　睡在地上的年轻人们很快进入了梦乡。伊千眠听着他们均匀的呼吸声，也逐渐有了困意。

　　晚安。她对自己说。

　　希望这次是一个好梦。

　　*

　　纯白无暇的房间里，祂睁开眼，朝来者扬起标准化的笑，“你来了。”

　　祂并不意外女人的造访。

　　“我今天笑的不好看吗，你怎么不开心。”祂歪了歪头，“奇怪了。孩子们明明说人类都喜欢这样的。”

　　“是你下的指令吧。”女人无情打断祂，“在1501位面执行任务的系统，遭受不符合程序认定的处罚。”

　　“它们有错。那个孩子不听话，身为B级……却违反规定透露了我们的实验。”祂没有生气，或者说祂本身就没有情绪，“把其它三个孩子一起送回来清除记忆，不好吗？”

　　“可被剧透的不止那几个系统，还有它们的宿主！你提前切断系统和宿主之间的联系，如何监控那块地区的实验？”女人忍着怒气，指着10007号系统最后传回的一帧画面。被调亮的画面里，四人在听到伊千眠的结局时面色各异，另一头是熟睡的伊千眠。

　　“还有强制回收系统，宿主面板上的功能还没有来得及控制。”

　　“别生气，小白。”祂的手指快速动起来，房间的纯白演化为代码飞速旋转。

　　“别这么叫我。你的程序是不是中毒了，怎么最近总是听不懂人话呢？看来是时候让工程师来检修一趟了。”

　　“不用，小白，我很正常。”祂将处理好的结果传送到女人面前，“所有的孩子们更新完毕。除A级外，其余等级的宿主无法在系统断连的情况下自主使用功能面板。”

　　“至于四名宿主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消息，也没关系。我会通过契约对他们的记忆进行修改，只是需要时间。”

　　“给你一个小时。”

　　“没问题，”祂扬起最开始的笑，“这样满意了吗？小白。”

　　*

　　女人离开了。

　　祂的房间再次如潮水般消退为纯白，最后闪过的是那帧10007号系统传回的画面。

　　1501-81号位面。这是祂见过最特别的位面，和以往在1501位面里的实验不同，拥有着1501号宇宙里最特殊的未来。

　　祂不明白变数是什么。

　　*

　　伊千眠。
　　很期待与你未来的会面。

　　那时候，你会带着答案来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