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林安桥

3、过继

　　见他不动，你索性剥好了塞到他嘴里。

　　“二哥，流筝会永远陪着你的，我发誓。”

　　他彻底地愣住，看着不到十岁的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有一部分什么，被她的纯真和善意，热热的融化了。

　　“我也发誓，永远不会离开你。”

　　往后数年，你和孟澍闻相伴成长，一同在平津侯府的学堂读书受教，一同偷吃祖母房里的糕点果子，一同摘他院里的橘子。

　　孟澍闻长成一个高大的翩翩君子，看着他锋利的眉眼，你大致能猜想到，他的生母一定是个很美的女人，如果她还在世，孟澍闻的眼中绝不会再有挥之不去的哀情。

　　下个月，你将满十五，阖府上下都在准备为你相看合适的好人家。

　　平津侯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孟澍闻却依旧呆在自己的小院里，每日备好一碟橘子等你来，丝毫不提你要出嫁的事。

　　你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这次的橘子还没完全长熟，可不知为何，你却尝不出什么味道，心中爬上一层淡淡的伤心。

　　“二哥，我听祖母的意思，似乎是要将我许给广信侯家的四公子。”

　　他剥橘子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你时，是第一次外泄的愠色。

　　“流筝，你不能嫁给他。”

　　他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你心中直打鼓，想问，却不敢开口。

　　“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你不敢置信，他会如此宣之于口，虽然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可名义上终究还是堂兄妹，人伦纲常摆在眼前。

　　你吓得站起身来，心跳声要盖过他说话的声响，你竭力克制，和他的点滴回忆却不受控制地将你淹没。看着他皱眉，你心疼得快要落泪，这一刻你无法蒙蔽自己，你也是喜欢他的。

　　他抱你在怀，问你愿不愿意等他，你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是阵阵耳鸣，有些激动也有些害怕，在他的颈窝里点了点头。

　　你第一次见他笑得那样开心，他眼里的柔波满得要溢出来了，恍然间你想起来，这样的神情你见过，是在第一次递给他橘子，说发誓永远不会离开他的那一刻。

　　你不知道他要去准备什么，却深感命运并不祝福你们。

　　就在家里为你物色夫婿之时，你的父亲染了病死了，他作为平津侯，受命外出查看疫情，不幸身染疫病，救治无果，没了。

　　遗体送回平津侯府时，偌大的府邸一片白茫茫，这是京都的第一场雪，今年的风刺骨地冷，比你第一次去灵堂吊唁姑姑的那天，要冷上万倍。

　　祖母哭的晕了过去，孟澍闻与你撑着办完了仪式。

　　大堂之内，除你以外，似乎没有人是真的伤心，几个旁支的叔叔婶婶几乎来齐了，可你深知他们只是想着父亲没有儿子，妄想瓜分平津侯府的财产。看着他们掩面啜泣的巾帕下，一张张神色不一的表情，你只觉得恶心。

　　在父亲白事过后的当晚，这些人齐聚一堂，站在病榻上的祖母面前，称侯爷无子，偌大的宅邸和不尽的产业无人继承，实在可惜，不如老夫人便在族中选一个合适的男儿，让他过继到侯爷名下，承袭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