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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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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十七年,初夏。
逍遥王府后花园游廊传出瓷碎和惊呼声,甫至家门的王妃闻声赶来,但见长媳和次子湿漉漉抱作一团,次子的双手还放在长媳胸前挤压。
光天化日之下,新妇与小叔,若是传出去会是何等淫闻谈资啊!
王妃为病重垂危的长子在寺庙祈福通宵未眠,又见此荒唐一幕,眼前一黑几欲仆地,她稳了稳身形,大喝,“封锁消息,谁敢泄露一字乱棍打死!”
鸦默雀静,一众下人战战兢兢。
“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寂静。
虞辛棠眼前的白光已经彻底消失了,那个和她八分像的古装少女也随之不见,脑海中只余下她唯一话——
“这具身子给你使,务必帮我寻到家人。”
几息后,她终于停止咳嗽,但气促胸闷,头痛欲裂,一张模糊的脸映入眼帘。
那张面孔与她相距甚近,急促的鼻息打在她脸上,见她徐徐睁眼对方的呼吸似乎凝滞了下。
“嗒”的一声,那人下巴处滑下一滴湖水落在她锁骨中间,视线骤然清晰。
肤如瓷,骨相完美,濡湿的发丝像滑腻的蛇,或蜿蜒颊边,或与她的青丝交缠,漆黑的凤眸俯视着她,眼神冰冷无比。
虞辛棠的记忆开始回笼,眼前的面孔比落水前年轻了许多,但依旧让她心悸恐惧。
她开始挣扎呼救,可一不小心扇了身上人一巴掌,红痕浮现在他清透白皙的脸颊。见状,她惊慌失措地道歉,可一只大手却掐上了她的脖子,她吓得瞪圆了眼睛。
这个变态,疯子,他是想杀人灭口吗?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做了他的心理医生!
她怒上心头,抬手想去挠他,可一只鞋面绣兰花的脚踹上了他肩头,直接将他从她身上踢了下去。
“逆子!你轻薄你嫂嫂在先,现又欲害她性命,简直是无法无天!真当本王妃死了吗!”
王妃廖清身姿挺拔,未施粉黛,眉眼带着英气,目光锐利如剑。但被她斥责的少年无丝毫惧意,他坐于地,双臂支在身后,眼神像鬣狗般咬着被下人扶起身的少女。
虞辛棠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往廖清身后躲了躲。
此刻的她心乱如麻,未曾想到穿越这种事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还和她的神经病患者一起穿越了,想起她在穿越前窥见的豪门秘辛,她打了一个冷颤。
秦君泽真的太可怕了。
下一瞬,一件带着檀香的披风笼罩了她,带着淡淡暖意。
她鼻头一酸,泪如泉涌。
廖清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长媳,又想起病骨支离的长子,痛心至极。
可那罪魁祸首非但毫无悔过之意,眼神还肆意地缠在自家嫂嫂身上,她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孽子!你是要气死为娘吗?”
秦君泽终于移开了视线,冷漠地开口,“我没有轻薄她,也不是你儿子。”
“胡言乱语!”廖清忍无可忍道:“来人啊,家法伺候,给我打死这个小畜生!”
行刑并不顺利,王府的废材二公子突然变得十分难擒,最后廖清派出贴身侍卫才将其捉住,反绑住手强行按在地上。
半跪于地的少年眉峰紧皱,面色愠怒,不悦至极。
虞辛棠眨了眨眼睛,都忘记哭了,大名鼎鼎的秦大总裁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真想拍下来发到他公司大群,想到这里她破涕而笑,可紧接着如有实质的目光袭向她,带着滔天怒意。
“虞辛棠。”
他一字一顿地唤她名字,“你还有脸笑,要不是你推我进泳池,我也不会来到这个破地方。”
“要不是你……”拉着我掉进泳池,我也不会来到这个破地方。
她转念一想,将话咽了回去,改口道:“要不是你非礼我,你也不会受罚。”
这人有反社会人格障碍,自私冷漠,阴险狡诈,睚眦必报,为今之计只能假装土著,别被他认出。
纤细柔弱的少女委屈蹙眉,身形摇摇欲坠,乌黑的杏眼滚出大颗大颗的泪珠,让人心生怜意。
廖清下令即刻执行杖刑。
漆黑的板子高举重落,结实地打在背部,才几下衣物就被染红,少年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廖清问道:“孽障,你可有悔?”
秦君泽只用眼尾扫了下廖清,又转向眼神躲闪的虞辛棠,竟轻轻笑了下,白衣,乌发,鲜血,若忽略他桀骜阴沉的眼神,可谓破碎感拉满。
“虞医生,你竟然陷害我,我可是你的病人。”
他语气轻柔,然布满血丝的凤眸自下而上盯着她,疯劲儿十足,又提高声音道:“陷害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你是知道的!”
语落,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虞辛棠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又惊又怕。再这样下去,他会被活活打死的!
她正欲开口制止,一高大肥胖的中年男人冲了出来,扑倒在秦君泽身上,被横肉挤得细小的眼睛泛着泪意,“廖清啊廖清!你是要打死本王的孩子吗!”
行刑的下人怕误伤了王爷,举着板子为难地看向女主人。
廖清冷声道:“他能有今日,都是你惯的。”
秦卫滑跪于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道:“本王知道你是不满意我,不满意我们的婚事,连带着也不满意我们的孩子,长子游章你尚且照看一二,次子君泽你完全视若无睹,好不容易本王把孩子拉扯大,你又要打死他!你干脆连带着本王一起打死得了!”
“秦二斗大的字不识一个,整日斗鸡走狗,眠花宿柳,十足的纨绔德行,现下还欺负刚过门的嫂嫂,你便是这样拉扯孩子的吗!”廖清大声质问。
秦卫眼中闪过一丝心虚,连哭声都暂止了下,随后哭得更大声了,拍着大腿直喊冤,下人对男主人这副窝囊样已见怪不怪了。
被逼无奈,廖清挥手示意行刑的下人退下,对秦卫道:“人你带走,再有下次,我定将他活活打死。”说完,她牵起长媳离开。
走了几步,虞辛棠的耳中传入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
“我不会放过你的……虞辛棠……”
听得她心惊肉跳,感觉贴在后背的湿衣裳凉得慌。
廖清亲自护送虞辛棠回了聆风院。
庭院雅静,引水成渠,植柳甚众,风起于渠上青萍,翻动柳丝,复又吹向他处。
一阵抑制不住的低咳响起,而后是侍女略显责备的声音,“世子怎又坐在窗边吹冷风……”
廖清神色有些痛楚,道:“就送你到这里吧,我便不进去了。”
临走前她又安慰了虞辛棠几句,承诺会给她一个交代。
而虞辛棠初来乍到怕说错话,只垂眼颔首,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目送廖清离去后,她踌躇少时迈进院去。
行过青石路,越过廊庑,她刚扶着雕花门扉跨进屋内,抬眼便见一披着墨绿色薄袍的男子,眉眼如画,温润柔和,宛如檐上月,枝头云,可惜面如纸白,露在寝衣外的锁骨深深,十分消瘦。
他笑了笑,那双和秦君泽相似的眼睛温和极了。
“世子妃,你回来了。”
随后他注意到她的异样,错愕道:“这是怎了?扶摇,快快为世子妃沐浴更衣。”
立在窗边整理花瓶的侍女当即走了过来,她鬓边簪了一朵绿色的绣球,鼻尖有颗小痣,容颜清秀,姿态不卑不亢,和几个小丫鬟一同伺候虞辛棠沐浴更衣。
事毕,已到午膳时间,聆风院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世子拿着银筷耐心询问,“府中可有人欺负你?”
虞辛棠看他病恹恹的样子,怕说出他弟弟欺负他老婆会把人出气个好歹,就含含糊糊敷衍了几句。
正说着话,他额头突然起了虚汗,脸色一变,脚步踉跄地进了屏风后,接着传出呕吐声。
下人们训练有素地端水、漱口、换衣、倒秽物,待他再出来时面色愈发难看,被侍女扶去歇息了。
安神的香从莲花镂空香炉袅袅腾升,隔着纱帐见那单薄的身影似已熟睡,虞辛棠示意扶摇跟她出去,询问道:“世子患的是什么病?”
扶摇屈膝行礼,恭敬地回复,“世子是去年七月份病倒的,起初只是一场风寒,但久不见好,便重金悬赏各路神医,汤药不断,可无济于事。前些日子前太医院院使也来瞧过,诊脉后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若公子心中的结解不开,吃再多的药也没用,继续下去,恐……性命堪忧。”
最后几字带着颤音。
虞辛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询问了她一些问题,心里渐渐有了些想法。
世子秦游章一躺下便未再起,晚膳时扶摇唤了他许久,他始终头侧向床内,一言不发,隔了许久才缓缓摇了摇头。
洗漱完的虞辛棠背对着他躺在床外侧,看着微微跳动的烛光有些愣神,若是在现代,此刻的她应该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吃着外卖刷着剧吧。
烛光慢慢变得模糊,一颗豆大的泪珠滚入发丝后又忽地清晰起来。
她偷偷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干眼泪,把被子拉到下巴处,竭力克制情绪。无论怎样,好好睡觉才有精力应付接下来的麻烦。
许是身心疲惫,她不久便睡了过去,可睡得极不安稳。
她似乎灵魂出窍游荡在聆风院上方。夕阳半坠西山,一紫衣侍女越过圆拱形院门,快步走了进来,她低着头,修长的脖颈上有颗红痣,手中端着个黑漆螺钿盒。
扶摇和一个圆脸双髻侍女迎了上前,紫衣侍女躲开扶摇接盒子的手,轻车路熟进了寝殿,揭开莲花香炉的盖子,将炉里的安神香换成了螺钿盒里的,并点燃了香。
画面一转,夜已至。
她以上帝视角看到她和秦游章一同上了床榻,于香雾缭绕中睡去,不久后便七窍流血而亡。
在扶摇的惨叫声中,一直守在窗外的紫衣侍女隐去了身形,谨慎地来到一隐蔽角落,放飞了一只信鸽,鸽子扑腾着灰色的羽翅飞过灯火通明的逍遥王府,哀恸的哭声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
“啊!”
虞辛棠轻呼着醒来,呼吸急促,胸口不停起伏。
是梦吗?
好生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