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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暖冬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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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陈醍,穿了一件正装,黑白配的西装衬的他气质非凡。
灯光勾勒出他俊美轮廓,倒影在墙上,好像一副壁画,低调又迷人。
那位姗姗来迟的相亲对象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就有些逊色了。
“哟,表哥,你怎么在这?”
她的相亲对象突然停住步伐。
陈醍没应答,那人又道,“又来拉投资啊?”
“其实,你回家和姨母服个软,她也未必不会同意。”
“或者,”他说着停顿了几秒,几乎是发出嘲笑一样的笑声,“我可以帮你去姨母那说几句好话,但你得低下头来求我才行。”
轻蔑的语气,连顾娇都感觉到被冒犯了,但陈醍依旧一声不吭。
他可真能忍的。
虽是如此,顾娇还是注意到他那如利刃出销的眼神,仿若黑夜中的饿狼,带着浓重杀气。
她怕对方再挑衅下去,陈醍会来个血溅当场。
她只是来相亲的,可不想进入案发现场。
随即,她清了清嗓子,打断这场无硝烟的战争。
“你好好考虑吧,我先去相亲了。”秦桉拍了拍陈醍双肩,随后朝顾娇过来。
只是他没看见陈醍当场就脱下那件看起来很昂贵的西装,然后,无比厌恶地扔进垃圾桶。
“顾小姐,让你久等。”
秦桉对顾娇的态度和对陈醍时候截然不同,如果不是亲眼观战了刚刚那一幕,顾娇会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
顾娇同他说起客套话,她本来就对这场相亲不感兴趣,在知道他是陈醍的表弟后,更是意兴阑珊。
但秦桉一直在夸夸其谈,他的家世,他的学历,他的工作……末了,又和陈醍比较起来,顺带贬低对方几句。
坐下来还不到半个小时,陈醍这个名字在他口中频率高得惊人。
顾娇一时分不清她是在相亲,还是在接陈醍的售后。
“我记得顾小姐以前也是看不惯那私生子的,怎么前段时间还和那私生子谈起恋爱了?”
秦桉一口一个私生子,顾娇听着莫名刺耳。
她没说话,秦桉以为她难以启齿。
“还是先恭喜顾小姐摆脱了陈醍那个私生子。”
“何来恭喜?”
顾娇虽面不改色,但心里已然对他的话有些反感。
“顾小姐,你不会糊涂了吧?跟着陈醍能有什么前途,一个不被陈家重视的私生子,就连向晚那个养女在陈家地位都比他高。”
“你知道吗,他为了自立门户,现在在外面搞起了工作室,为了那个破游戏,整天拉人投资,可那些投资人都是我姨母生意上的朋友,给不给他投资,就我姨母一句话的事。别看他现在还硬气着,要不了多久,他那个工作室就会倒闭,摇尾乞怜地回来求陈家……”
“不过我姨母是不会帮他的,如果不是看在姨父面子上,他和他那个疯疯癫癫的妈早就被赶出陈家了……这娘俩,简直陈家之耻。”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秦桉声如洪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宣读判决书呢。
“你刚刚说你在饭店工作?”顾娇突然问他。
秦桉想说自己未来还会是陈家饭店继承人,可话还没出口,又被顾娇打断,“你是在饭店下厨的吧,我看你挺会添油加醋的。”
任谁都能听出来她在内涵,秦桉脸色一僵,“顾小姐说笑了,我说的那些可都是事实。”
“什么是事实?你姨父出轨是事实?还是你这个外甥想在陈家上位是事实?”
顾娇一言中的,秦桉面露尴尬,“陈醍不被陈家认可,是众所周知的事。”
“所以你们陈家就各个都欺负他?”
秦桉:“……”
顾娇:“明明是你姨父三观不正,对家庭不负责任,才有他的出现。他的身份是不光彩,陈家确实是因此蒙羞,但这些都是谁造成的?是他吗?还是你姨父?凭什么你姨父犯下的错,要他买单?你们不去谴责犯错者,理所当然地拿弱者撒气,就因为他现在还没有抵抗能力?谁上来都能踩上一脚?”
秦桉:“……”
“脑子是个好东西,有时间你应该多看看书,就连法律都规定非婚生子女享有与婚生子女同等权利,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加以危害和歧视。”
“你要不服气,你就去修改法律,不然你就憋着。”
“别自己是一只蛆,就以为全世界都是大粪坑。”
秦桉:“……”
顾娇一时说上头了,心情也激动起来,其实她根本没必要和他争论一些不关她的事。
引火上身,自讨没趣,还会惹得一身骚。
她准备结束这场已经变质的相亲。
只是她人刚起身,手就被秦桉拉住。
“顾小姐好口才!不过,你说谁是蛆呢?”
秦桉抓着她的力度很重,顾娇感觉手都快要被他捏断了。
秦家虽远不如顾家,但秦桉作为秦家独子,从小就被溺爱地无法无天,此刻哪还顾得上眼前人能不能得罪的起。
“我说陈醍,你满意了没?”
识时务为俊杰,韩信还能受胯下之辱呢,她改个口算什么。
也许是她的回答让他足够满意,他哈哈大笑出声,顾娇忽然就觉得他的笑声和黑山老妖有得一拼。
“表哥,顾小姐说你是蛆呢。”
秦桉冲门口方向大喊。
顾娇回眸便看到不知何时倚在门框上的陈醍。
只见他面色泛红,眼神迷离,好像醉了又好像没醉,身上那件单薄的白衬衫勾勒出他完美身形,敞开的领口让性感喉结和漂亮锁骨相得益彰……
顾娇不着痕迹地瞄了两眼。
陈醍忽然笑了,“我没听见,你能让她大声点吗?”
“顾小姐,我表哥说让你大声点。”
“你有病吧!”顾娇一直被他抓着手腕,现在又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他指使,瞬间,她大小姐脾气也上来了,既然挣不开他的束缚,索性另一只空闲的手抓起桌上的奢牌包包就朝他打去。
她包上的装饰可都是铆钉,秦桉被打的连连后退,但很快他抓住一个辅助工具。
眼见对方拎着酒瓶就要砸过来,顾娇一慌,忘记躲避的她以为自己难逃一劫了。
绝望之时,酒瓶却在距离她头顶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睁眼,看见陈醍像一座大山一样挡在她面前。
她忽然心安。
陈醍只用了一只手就控制住了人,惊人的臂力让秦桉撼动不了半分。
只见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表情里载满了对他的不屑和嘲讽,哪怕没说一句话,秦桉依然能感受到来自对方一百点的侮辱。
这下,秦桉更怒了,他挥着拳头就要抡过去,陈醍往后一躲,在对方再次发起进攻时,他忽然身体前倾抱住了他。
突来而来的拥抱让秦桉一脸茫然,直到他听见陈醍一声——“呕……”
“哇……”
那酸臭的呕吐物,就像淋浴时打开的花洒,喷溅了他一身……
*
陈醍隔天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身上的衣服换了,脸上的污秽物也没了,看着自己一身清爽模样,想来是有人替他收拾过了。
只是昨晚那些酒依然让他有些眩晕,他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脑子时而混沌时而清晰,他记不清昨晚醉酒细节,可属于顾娇的声音又回旋在他耳畔……
“你醒啦?”
下了晚班的向晚,还没换下工作服,手里提着一盒白粥进来。
“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见他还有些迷糊,她给他递了块浸过温水的毛巾。
陈醍擦了脸,才发现自己是在向晚的休息室。
“昨晚顾娇联系了我,她说你醉后呕吐,意识又不清,怕呕吐物进入气管引起窒息,就把你送来医院清理了。”
“她送你过来的时候,你抱着她不肯撒手,我们花了不少力气呢。”向晚说着不由想起昨晚一些难得一见的画面,这是她第一次见弟弟这么粘着一个女生。
虽然是耍酒疯,但她总感觉顾娇在他心里应该是特别的。
向晚的话也让陈醍零零散散回忆起一些,他好像是无理取闹地抱着顾娇不肯撒手,他问了她很多问题,他问她——
“我是蛆吗?”
“我是原罪吗?”
“我是很贱的人吗?”
“……”
他记不清她是怎么回答的了,就记得最后一句,她说他不是贱人,是贵人。
“贵妃别闹了哈,咱这就摆驾回宫。”
然后,她和司机架着他上车来了医院。
“我觉得顾娇这女孩还挺有趣的,”向晚话到一半,观察了几秒他的反应后又问他,“你觉得呢?”
陈醍没回答,穿好鞋子,从床上站起来,才吐出两字,“有毒。”
向晚:“……”
陈醍洗漱完,喝了粥,马不停蹄要赶回工作室,临走时,向晚叫住他。
她把一张银行卡递到他手里,“这里面的钱,应该能让你发两个月的工资。”
“虽然我不懂游戏行业,但工资不能拖。你把人心稳住了,工作室才能办下去。”
陈醍没接,向晚直接塞进他口袋,“不是你一个人在战斗,我们都想摆脱陈家不是吗?”
“这笔钱,就当是我的入股资金。姐姐等着你工作室大红大紫的那一天。”
*
顾娇手背上的伤口结痂脱落后又回医院复诊了皮肤科,向晚专门托同事帮她挂了个内部才能拿到的专家号。
顾娇忽然发现,在她帮忙送醉酒后的陈醍就医后,向晚对她的态度好像比以前亲昵了。
她似乎把她当成了真正的朋友。
和向晚成为朋友,是顾娇以前从未想过的。因为徐洲,她一直把向晚当成情敌,每次见面,她都分外眼红,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两口,如果不是因为忌惮她身边的陈醍……
小时候的陈醍简直就是条疯狗,谁敢伤害他姐,他就咬谁,顾娇就被咬过。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过,她怕归怕,恨还是恨的,不然也不会在那张祈愿符上写这俩姐弟锁死。因为她知道向晚不会喜欢陈醍,只有向晚痛苦了,陈醍才会痛苦……
一张祈愿符就将她的无知幼稚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自以为是的狠毒逻辑,现在想来可笑至极,和美女贴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搞雌竞?又不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就算死光了,百合也很香啊!
顾娇还是很感谢那个噩梦的,能让她及时醒悟,及时回头是岸。
这厢的向晚正好忙完工作,便亲自陪顾娇去楼上看诊。
诊室出来的时候,向晚的同事见到她,不由开起玩笑,“向医生,你这么忙前忙后的,这位该不会是你的未来弟媳吧?”
向晚:“你倒是想的比我还美。”
“这位小姐姐这么漂亮,我都想给我哥哥介绍了。”
“那还是先给我弟弟留个机会吧。”
向晚拉着顾娇就走,生怕她被人抢去似的。
顾娇有些哭笑不得,就算她愿意,陈醍也不愿意啊。
陈醍那么喜欢向晚,他这辈子应该非向晚不娶了吧,但向晚是喜欢徐洲的……
诶,陈醍最后不会去庙里出家吧?
法号——情圣?
顾娇思路一下子就飘远了,什么时候脑子里想的那位情圣站在她面前都不知道。
她回过神的时候,差点冲对面站着的人来一句——情圣大师,阿弥陀佛!
“你怎么在这?”
“你手好了吗?”
两人几乎同时发问。
但他的突然关心让顾娇有点反应不过来。
“早就没事了。”
就是看着很红,她怕留疤才来复诊的。
向晚很热情,陪她看诊,又留她吃饭。
顾娇原以为只是简单地在医院职工食堂解决一顿,但陈醍带她们去了外边的餐厅。
是一家古色古香的中餐厅,顾娇是这家店的常客。
她正想着陈醍品味还不错,服务生端着第一道菜上来。
这家店的特色牛肉羹是顾娇的最爱,只是上面铺满了香菜。
陈醍帮每个人都盛了一碗,轮到顾娇的时候,他很顺手地将香菜挑走。
那熟练的动作看的顾娇一愣,她仿佛看见梦里的场景,每次出去吃饭,他都会先帮她挑去香菜,她喜欢香菜的气味,却吃不来这种根茎香料……
“你怎么知道娇娇不吃香菜?”向晚正好瞧见他细微举动,好奇问出口。
按理说,因为徐洲的关系,她和顾娇接触的时间比陈醍更多,但她都今天才知道。
那么陈醍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
“看来你为了请娇娇吃这顿饭,是诚心做了功课的。”
向晚帮他找出合理解释。
陈醍想说他没做功课,但他又解释不清他为什么会知道顾娇不吃香菜。
他只是下意识地这么去做……
这是什么鬼的下意识啊。
陈醍抬眸看向顾娇,赤裸裸的眼神让她有些心虚。在梦里,她对陈醍真称不上友好,他上门给她当姘头,说白了就是当她的出气筒,她将心里爱而不得的怨恨发泄在他身上,整天不是指使他做这就是做那。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他没记清她的喜好,忘记给她挑香菜了,她就罚他吃了一天的香菜,最后好像还闹得他得了肠胃炎?
可这些都是发生在她梦里的事啊……
作不了数。
这么想,顾娇又重新抬起头,眼神大胆地回敬他,“你为什么请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