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心非》天应优

6、她帮我搬书

　　两日似流星划过夜空，未及细品，已在忙碌与嬉闹中匆匆而逝。
　　中秋就在众人盼星星盼月亮的期盼中到来。在最后一节自习结束八点的放学铃声打响，整个高一年级的走廊里回荡着咒骂与笑声混合的回响。
　　不知道是不是应着这复杂的期待，天公作美，一个闷雷，天上就哗啦啦的下起雨来，豆大的雨点倾盆而泻，砸得大地水花四溅。

　　高一十四班

　　“啊，我疯了。”
　　“你先别疯，让我先疯。”
　　“谁懂啊，这两大捆书让我怎么承受。”
　　“这么大的雨我怎么回家啊？”
　　苏楹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哀嚎，看着装的满满登登的书包，书摞的整整齐齐仅有一丝缝隙的书桌堂，还有右脚边两摞大概有四五十厘米高的练习册，……心如死灰……又转头看着堵塞的门口，想了想觉得现在自己抱着厚厚的一摞书安全穿过门口的概率为零，还是老实等一会比较好，然后开始摸索书包侧兜。
　　由于中秋之后的考试安排，所以每个人在回家之前必须把座位上的书本清空。
　　重点班在搬书的时候尤为惨烈。重点班的进度和平行班不同，尤其是1班和14班，虽然才高一下刚开学三周，但是进度已经拉到四分之一了。
　　　加之理论上应该高二学习的书也已经发到了学生的手上，再加上月考的考试范围包含到高一上所学的内容，工程量格外庞大。
　　但是一中的学生都是老油条了，才不会乖乖的把书搬回家，早早预订好各科老师的办公室把书暂存到那。
　　这时候就看出平时和老师搞好关系的重要性了，像苏楹这种和老师恨不得中间隔一座喜马拉雅山的就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只好另找出处。
　　高一十四班的教室在三楼，四楼的班级分别是高一一班，高一二班，高一三班，高一十五班，高一十六班。
　　五楼就是无人区了，一排连桌椅都没有的空教室和毫无装饰空荡的走廊。
　　苏楹早在一班的时候每次考试都把书放在五楼，方便又安全。
　　只不过现在她在三楼，四楼现在一锅粥似的，搬着这么多书，她可没有信心安全抵达，心里想着在等五分钟，等人空一空再行动。
　　苏楹想着，不一会就灵巧地把那个藏在书包侧兜里四四方方的东西拿在了手上，左右瞟了瞟，看这功夫没老师有空注意她，就开始旁若无人的玩起了手机。
　　她打开2048，继续上次未尽的事业。
　　不等巴拉两下，一个弹窗跳了出来。苏楹点开，映入眼帘的是微信的聊天窗口。
　　一个绿色的“。”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在眼前。
　　消息框前的头像是一只白猫，懵懂又慵懒。
　　苏楹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点动，不一会回复了一条信息：“搬的这么快？”
　　她刚才忙着收拾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以为高雅已经去搬书了。
　　“我没搬。”
　　“？”
　　“就两本练习册，四本书。”
　　“？？？？？？？”
　　“我家住对面。”
　　“！！！！！！！！！！！！”
　　苏楹同学看懂了这简短的解释，用一排感叹号狠狠的表达了自己的不平衡心理。
　　平时来回上学只需要装当天晚上需要的书回家，两人书包都差不多沉就没注意，结果这时候就看出来了谁是矮子谁是瘸子。
　　没等苏楹感慨完，就听门外“嗷”一声，吓得苏楹下意识赶紧把手机黑屏顺着缝隙就塞到了书桌堂。
　　事实证明，苏大学霸在下意识行为这个方面也很优秀，没过两分钟，段长那秃的反光的头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都在这堵着门口干什么呢？高春阳你给我把手机给我拿过来！我都看到了，藏兜里有用吗？”
　　就看高春阳如同壮士赴死，一脸悲怆的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缓缓向前伸去。
　　段长一手捏住手机，正要收到兜里，却看高春阳像吃了熊心豹子胆递出手机的那只手也用力一捏，双方有一瞬间的僵持。
　　“老师，求求了，商量商量。”
　　“不能，松手！”更大的一声怒喝传来。
　　高春阳一下蔫了下去，手也松了劲，手机随即被段长一把握在手中，然后开始长达三分钟的痛彻心扉响彻走廊的批评教育。
　　最后，段长还是给了高春阳一丝希望，留下一句：“老规矩，手机在我这先替你保管，考前十拿回去。”说完环视了下，似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去巡视下一个班级。
　　然后就看高春阳一脸悲愤的走回班级，靠在墙上，指着天花板说：“老天不长眼啊，那一对一对的小情侣不抓，抓我一个玩手机的，还前十，怎么不让我考第一再还我。”
　　秦飞许没有语调的话轻飘飘传来：“怎么你还想爱一个？”
　　“………不爱不爱不爱。”高春阳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回答到。
　　随后，同班的另一个带着黑框眼镜长的有点瘦小的男生张浩在旁边好奇地问道：“阳哥，哪来的一对一对的小情侣啊？我怎么没看到。”
　　“哥们，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你就看有几个女生是自己搬书的，这还不一目了然吗？”高春阳有些无语的说道。
　　“女生搬不动，男生帮帮忙也很正常吧。”
　　　高春阳听完这句话更无语了，走过去搂住张浩的脖子，叹了一口气道：“你小子，唉，没救了。”
　　秦飞许看着高春阳的动作脸色黑的跟煤炭似的，径直过去，拽着高春阳的卫衣帽子继续往后走，说道：“别不务正业了，赶紧帮你搬完回家了，一会雨越下越大，给你浇成落汤鸡。”
　　窗外墨染苍穹，暗夜如渊深无际，雨落木叶间，瑟瑟幽音韵自绵。
　　苏楹拄着下巴，看完这一场大戏，眼睁睁的看着刚才水泄不通的走廊，仅仅两三分钟，变得空无一人，班级里也仅剩三四个人在后排整理自己的书。
　　“…………地中海的威力就是大啊，感谢他，他也是有点好处的，现在正好搬书。”苏楹默默的想。
　　苏楹站起来，拿起挂在旁边的伞放到一摞书上，刚要托起就看着高雅走到她的对面，说：
　　“搬到哪？”
　　“五楼。”
　　“哦。”
　　然后抱起地面上的练习册转身走了。
　　“哎，等我一下。”苏楹急忙说了一句，然后双手托着底部，抱着一摞书就追了上去。

　　四五十厘米厚的一摞书可不轻，苏楹搬到楼上之后一把就扔到了角落，胳膊酸痛的厉害。
　　仅仅十分钟，来回两趟，角落里堆成了一个小山头。
　　　累的苏楹扶着窗台大口喘气，两条胳膊似被无数细密的针不停扎刺，酸麻之感如潮水，每一次抬手都扯动酸痛神经。
　　苏楹看着高雅靠在她旁边的墙壁上闭着眼睛，几缕细碎的头发贴在有些出汗的额头，微微的喘着。
　　苏楹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快好快，那熟悉又异样的感觉好像再一次将自己填满。
　　可惜，苏楹在这一刻好像失去了身为文科生的自觉，情深意切没有在嘴里转换成繁美的语句，似有千斤的感谢最后也只化成一句朴实的：
　　“谢谢，辛苦了。”
　　然后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微微一弯，灿烂一笑，星子好像都暗淡几分。
　　高雅睁开眼睛，看着苏楹，抿了抿嘴，有点愣愣的，几个深呼吸之后说道：“苏小弟，不用客气。”
　　　苏楹听后，像被戳中了笑穴，想到了那天幼稚的对话，一边笑一边拿起放在书本上的伞，说道：
　　“好的，高大哥，让小的护送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