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走天涯》越文其

10、做不成情侣当朋友不行吗？

　　车子已经进入了市区，涌动的车流，高楼耸立，繁忙的车站，大型的汽车基地，渐渐的，又变成荒郊野地。
　　叶清晨神色慌乱的拉住陆与笙的手臂，“喂，你不是被我拆穿了真面目打算杀我灭口吧？这儿怎么看着不像是北京呢？”
　　陆与笙呲了呲牙，“没错，一会儿我就把你藏到我家地下室，让谁都找不到你！你喜欢沉默的羔羊还是喜欢电锯惊魂，随便哪种方式，我都可以满足你！”
　　“陆与笙！”叶清晨彻底相信这个狗男人是自己那个亲密无间的网友，难怪他每次和她在网上讨论这种电影时都说的头头是道，他本来就是个医学生，对这些事情本就应该是得心应手，驾轻就熟。
　　车子停在一个小区门口，放眼望去，这小区根本没有几户人家，周围冷清的像是到了一个桃花源地。
　　“这是桃树吗？”
　　“是的。”陆与笙叉腰站在那里，深呼吸两口气，”这边虽然偏远，但是好在地大自然环境好。你应该知道吧，鲜花港也在这边，奥运会之后，这边还有个出名的水上公园。”
　　叶清晨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我记得你说过，这边水上项目特别多，你还告诉过我，鲜花港那边有专门的蝴蝶馆呢！”
　　九月的凉风将她的头发吹得飘起，一缕发梢黏在嘴边，夕阳西下，红光照耀，她整个人都在闪亮的光圈里。
　　“叶清晨。”陆与笙上前将她嘴边的头发拨开别在耳后，“这儿美吗？”
　　叶清晨望着他，发自内心的赞叹着：“美！”
　　陆与笙双手搭上她的肩膀，“其实还有更多美好的地方，我们都还没去过，你想不想以后咱们一起去？”
　　叶清晨喉间一滞，眼前突然起了薄雾，她扭着身子挣脱了他的双手，背着他背着夕阳轻声询问：“今晚咱们住哪？”
　　陆与笙像是看穿了她的心理，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在手上转着圈，打开铁门走了进去，“家里没人，随便住。”

　　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终于在这个温馨的家里得到充分的补给。
　　两人不仅在家里好好冲洗了一番，还将冰箱里的蔬菜水果熟食一一拿出来，在叶清晨的主导下，两人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陆与笙，你妈妈回来看见冰箱里的东西少了那么多，会不会打你啊？”
　　陆与笙正在啃一块羊排，连着几天在外粗糙的生活，他肚子里早就开始抗议，“叶清晨，你做饭的水平真不错，以后要是天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羊排，我可是幸福死了！”
　　他不过是吃的太香，随口就说了，可这话在叶清晨的耳朵里却变了样子。
　　她平时在家做饭总是一个人品尝，现在父母出去吃饭很少带她一起去，美其名曰要过两个人的世界。偶尔去了，她妈还会嫌弃她吃的太多太慢，而且，夫妻两人总会觉得她像是个电灯泡似的跟着自己。
　　看着陆与笙这么大口大口品尝自己的手艺，她很开心！她将吃完的骨头放在盘子里，“是你妈妈买的肉质好，我也就是随便做做。”
　　“随便做做？天哪！”陆与笙努力咽下自己嘴里的羊肉，说： “有次，我姐心血来潮在家做了一顿饭，两个凉菜，两个热菜，还有一个汤。全家人挺高兴的坐在一起，我爸可是老警察了，在外面查案时吃饭总是凑合一口，天天巴望着能回家吃顿热乎饭。可那天，愣是只吃了几口凉菜就说自己岁数大了，吃多了不好消化。我姐夫以前是侦察兵出身，什么恶劣的环境没遭受过？他出的最后一个任务还是去雪山呢。”
　　他低头又啃了下去，叶清晨兴致勃勃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可他吃完了抹抹手就开始收拾桌面。
　　“然后呢？”叶清晨问他。
　　陆与笙眨了眨眼，“什么然后？”
　　“你刚才没说完呢？”
　　陆与笙“哦”了一下，“想知道啊？”
　　“嗯。”
　　“可以，等下次再来我家时，我再告诉你。”
　　“喂！陆与笙！”
　　叶清晨看着男人勤快的收拾厨房，自己也不好意思干坐着，她只好在后面跟着一起打扫起来。
　　她突然想起他曾经说家里有猫，“你家猫呢？”
　　陆与笙放下手里碗筷，擦了擦手，转到一楼的杂物间里。
　　“你家猫住杂物间的吗？”
　　叶清晨在他后面张望着，杂物间房门不大，因为被他身体挡住，她蹲下来从他的小腿和门口之间缝隙看了过去。
　　陆与笙一歪头就看见她傻傻的蹲在那里，他笑了出来，“傻瓜，看什么呢？”
　　叶清晨仰头望着他，“那你看什么呢？”
　　“我看我姐是不是把猫粮和猫砂盆带走了！”
　　“啊？”叶清晨只好站了起来，满脸都是遗憾，“好可惜。”
　　“喜欢猫？”
　　“嗯，喜欢。只是我妈不让我养，你家猫叫什么名字？”
　　陆与笙突然没了声音。
　　叶清晨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怎么了？你不会是老欺负它，所以不想说吧？”
　　陆与笙忍不住的捏了捏她鼓起腮帮子的脸，“那猫乖的很，最喜欢别人这么捏它，它最喜欢黏着人。”
　　叶清晨推开他的手指，“你手上有水。”
　　陆与笙笑，“嗯，我继续洗碗，你去看下衣服洗完了没。”
　　叶清晨走到洗衣机旁，数字显示还有四分钟，她四处的张望，“平时就你一个人住这儿吗？”
　　陆与笙已经收拾完厨房，擦干手走了过来，“我偶尔会过来，到了假期，我爸妈和我姐才会一起来，他们平时都忙的很。”
　　“我记得你说你爸爸是警察。”叶清晨指了指这空旷的房子，“这得有三层吧？”
　　陆与笙似乎知道她想要说的，他轻笑一声，“我爸穷得很！这房子刚买的时候这村里附近还什么都没有呢，所以当时很便宜。至于这些，都是后装修的。”
　　他眉眼动了动，似乎有点骄傲又有点自豪，“我妈很厉害，最开始只是做药品销售，后来做了区域经理，再后来就是华北大区经理了，这房子是我妈买的。”
　　可是他说完神色又平淡下来，“所以，我爸妈其实一直都很忙，我们一家人很少能相聚在一起。”

　　洗衣机传出一段悦耳的音乐声响，叶清晨打开将衣服拿了出来。她指着洗衣机边上的烘干机，“可以把我的衣服烘干一下吗，这样明天我就可以带走了。”
　　陆与笙低头看了看，“这是烘干机？你看错了吧！再说你这衣服能用烘干机吗？”
　　“陆与笙，你……你，我认识字的好吧？！”
　　陆与笙瞟她一眼，“哦，你英文还不错。行吧，我来帮你。”
　　两人将衣服挨个抖开，一件一件的放置好在烘干篮里。
　　“陆与笙，你学的是哪个专业的？内科，外科，总不会是儿科吧？”
　　陆与笙突然手下一顿，停了两秒才继续整理那些衣服，“反正就是学医的，怎么，你想转行啊？”
　　“讨厌，你贫不贫啊？我就是随便问问嘛。小时候我就很怕医生，我舅舅就是医生，他每次一来我家我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装睡。”
　　“哦？”陆与笙笑了，“为什么要装睡？”
　　叶清晨歪着头摆弄着手里的长裤，“我害怕他啊，我一看见穿白大褂的就紧张得不行，我假装睡着了就可以不用跟他说话了！”
　　陆与笙：“……”
　　陆与笙：“为什么这么怕医生？”
　　叶清晨咬着下唇，手里已经停止动作，“医生越是找我聊天问问题，越关心我，我越害怕。如果医生随时随地对我投入百分百的关心，那我估计要绝望了。难道不是吗？”
　　陆与笙怔住了，他从来不知道还可以这么理解，虽然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的。
　　他放下手里的衣服，盯着叶清晨，“万一，我是说万一，他只是想关心你呢？”
　　叶清晨愣了几秒，匆匆的把剩下的衣服都放了进去。
　　陆与笙一把拉住她，“叶清晨，医生也是人，是正常的男人。”
　　叶清晨被他扯得后仰了一下，陆与笙抱住她，低头和她离得很近。他身上有股清幽的沐浴露香气，和史哲明不同，他身上还有点那种下雨后草地上溢出来的带着泥土味道。
　　叶清晨沉迷在这股气息里，她脑子里又开始不切实际……这男人身上散发着特有的荷尔蒙气息，这长长的大腿看起来还挺健硕，这坚实的胸口似乎有点弹性！
　　她用手指轻轻怼了怼！
　　陆与笙突然眼里带着复杂的光芒，他轻轻的吻了她额头，又在她鼻尖上蜻蜓点水般的碰了碰，看到她没有拒绝，转到她的唇边嗅着她那股身上自带的甜香味道。
　　与那晚她在自己身上胡乱亲吻不同，此时的叶清晨眼睛紧闭，睫毛抖得厉害，想到平时吕欣欣跟她的分享，“年轻男孩多好啊？感情直白热烈，哪像老男人了，装模做样的，总是带着一种目的性的观望。晨晨，要是你这个网友是个小男生，记得一定要抓住机会哦！”
　　叶清晨突然觉得自己特别的无耻，陆与笙的眼里满满都是情意，那么清澈那么透明，可她……
　　她开始犹豫迟疑，可她退后的脚跟踢到了身后的洗衣盆。
　　陆与笙长臂一捞将她抱了起来，低头吻了过去，此时的叶清晨像个考拉似的挂在他的身上。再睁眼时，两人已经一起坐在了客厅的沙发里。
　　叶清晨害羞的发现自己跨坐在他的大腿之上，她抿了抿嘴，紧紧搂着他的臂膀，生怕他看见她自己都觉得发烫的脸。
　　陆与笙无声无息的将她的上衣脱了下来，“这是什么颜色，天青色吗？”
　　他拉着文胸的带子扯了下去，叶清晨心里如同打鼓般的纠结。
　　“不要！”
　　陆与笙将她按回自己的肩上，“你趴我肩上就好，我帮你解开。”
　　“别！”
　　“小乖，别动，我想让你知道，医生其实没那么可怕。”
　　叶清晨想拒绝又无法拒绝，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与自己有多么心意相通，想法多么契合，更何况，他们已经认识了六年。这六年里，虽然两人从未谋面，但是两人却知道对方每天每时每刻的生活。
　　这，难道就是双向奔现？
　　犹豫间，两人的身体已经扭在一起。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本能的与他互相配合。
　　突然，她想起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陆与笙！”她拨开伏在她胸口的那人。
　　陆与笙抬头看她，碰了碰她的嘴唇，“怎么了？”
　　“你有女朋友吗？”
　　陆与笙扑哧一笑，笑过之后很坚定的回答，“没有！宗介只有你。”
　　黑色的眼眸闪着浓浓的情意，叶清晨痴迷的与他亲吻，这时，她才明白，这才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想拥有他，想抱住他，想和他每时每刻的在一起。
　　陆与笙的手指覆在她的身前，转眼间，热热的手掌盖住她的小腹，她突然惊觉，自己有病，是重病，而且是永远治不好的那种。她猛然推开他大声喊道：“不要！”
　　陆与笙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双手拉住她的手臂，“小心点。”
　　叶清晨心头颤动，内心羞愧：为什么？她为什么这么晚才遇见他？为什么不早点就和他见面？如果真的早点见面，是不是至少能多开心几年？
　　她胡乱的抓起衣服挡住自己的身前，“陆与笙，我累了，我要休息。”
　　陆与笙将她拉了回来，“怎么了？是不是我手太重弄疼你了？对不起，我会轻点的。”
　　叶清晨站了起来，抱着衣服退后两步，“我不能这样！”
　　陆与笙咽了咽口水，他感觉喉咙干涩，声音嘶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
　　陆与笙的热情瞬间落了下去，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大声质问，“叶清晨，你给我个理由！”
　　叶清晨扭头看了回去，“现实一点不好吗？你才刚毕业，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你有钱吗你？你……还是个学生，我不能和小孩子谈恋爱。”
　　说完，她快步的上了楼，去了他刚才指给她的那个客房里。
　　陆与笙缓缓的坐了下去，他双拳紧握在身侧，猛然间，他用力的砸了一下沙发靠背，“我二十五了，我不是小孩子。”

　　第二天早上，叶清晨早早起来，她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准备拿去车上。
　　开门时，才发现，陆与笙已经在车库里。
　　叶清晨走过去才看见，自己那个黄色甲壳虫的身上已经有了不少刮刮蹭蹭的地方，而且前面的大灯还坏了一个。
　　此时，陆与笙正在从甲壳虫上往自己的越野车上搬东西。
　　叶清晨咳嗽了一声，“那个，不用了，我开我自己的车就行。”
　　陆与笙回头看她，“你不是要去新疆吗？就开这个车，什么时候能到？”
　　“可我……”
　　叶清晨的话还没说完，陆与笙就说道，“对不起，昨晚是我冒昧了。你放心吧，说好了一起去，我会履行我的诺言的。”
　　“真的不用了，陆与笙，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陆与笙搬东西的手停住了，他低着头说，“不打扰，我也想去，跟你没关系。”
　　叶清晨把自己的东西放在甲壳虫的车后座上，独自转身去了越野车搬回自己的东西。
　　陆与笙赤着双眼握住她的手臂，“叶清晨，做不成情侣当朋友也不行吗？我只是想陪着你！”
　　听到这话，叶清晨吧嗒吧嗒的掉了几滴眼泪，她咬着下唇，憋着呼吸。陆与笙抢过她手里的东西，又把她放在后座上的背包拿了出来，堆放在自己的车里。
　　“你放心吧，我说话算话，我只是陪着你去，不会再做任何其他的事情，我只是不喜欢做事情有始无终。”
　　车子开出去前，叶清晨悄悄的回到自己的车里，她把陆与笙在北普陀山送给自己的白玉珠串留了下来，还在车斗里塞了一张纸条。
　　等她坐到越野车的副驾驶位上，远远的回望着自己的车子，心里想：这辆车子也算是自己与他有缘无份的一个见证，希望他将来再回来看到时还会记起，曾经有个人其实是钟意于他。
　　只不过缘分太浅，那个愿望终究是不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