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时空·我的爱情》风吹云飘

41、十一

　　第十一章

　　一见到祁烨出来，万紫立刻带他朝林子里走去，不几步便瞧得千红正守着一个药炉。
　　万紫正奇怪为何不让她们直接将药端过去，却惊骇地瞥到银光一闪，那是锐利匕首的锋芒，她太熟悉了，接着便是汹涌的鲜血。
　　“王爷！”她惊呼。
　　祁烨却是头也不抬，专注把血放入药罐中，“你们什么也没看见，明白么？”他的语调有些淡，却隐隐透着警告味，万紫和千红顿时都低下头，“属下明白。”
　　等祁烨端着药走出来时瞧见沈婧芸正支着身子抬头望天。她的神情很淡，微微有些出神，好似透过天空的某一点望到了九霄云外。
　　祁烨不喜欢沈婧芸现在的表情，让人觉得抓不住，仿佛下一刻她便会消失不见，于是下意识地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沈婧芸的胳膊。
　　沈婧芸正漫漫想着心事，对前途的未知，对家的思念，突然就觉得胳膊一紧，整个人仿佛要被提起来，她诧异地转过头，便瞧得祁烨黑幽幽的眼眸紧紧盯着自己。
　　“怎么了？”她疑惑地问，
　　祁烨抿了抿唇，看着她的眼神微微闪烁，却是不作声，半晌他有些颓然地放开抓住她的手，淡淡说道，“没事，喊你吃药。”
　　沈婧芸奇怪地瞄了祁烨数眼，接过药碗，嗅了嗅，“这什么味？那么奇怪。”
　　祁烨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确定包扎完全被衣袖盖住，“新放了几味药，味道有些重。”
　　沈婧芸“哦”了一声，皱着眉盯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汁，突然问道，“你的病好了没？”
　　祁烨一愣，没想到沈婧芸还记得这事，“嗯”了一声。
　　沈婧芸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祁烨抢先说道，“不要再左右他言，赶紧喝药！”
　　沈婧芸撇了撇嘴，深皱眉头，一闭眼憋住气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趁着沈婧芸缓劲的时候，祁烨又贴着她的后背输真气，将药性催至五脏六腑。
　　等再次上路已是耽搁了一个多时辰。
　　沈婧芸有些内疚，瞄瞄祁烨，面无表情，可沈婧芸却觉得他眉宇间似乎多了些疲惫。
　　恩，下次绝不能再让他为自己浪费真气了。沈婧芸这样想。
　　为了避免与东沿军队的碰面，初打算是尽快通过玄瑶山进入滼海，只要过了两国边线进入东沿腹地就能减少交会的几率，但现在沈婧芸毒素进一步扩散，为了照顾她，整个行程不得不减慢速度，于是祁烨最不想见到的事发生了——下午翎回报前方看到东沿军队。
　　祁烨蹙眉。
　　这是东沿经过西南线向边境输送的第三支军队，人数并不多，应该是派来驻扎玄瑶山脉的先头部队，一来为防有人翻山偷袭，二来随时接应北面战线。
　　换句话说，他们必须赶在对方防线布置完成前穿过去，否则以己方的这几人去突破一支军队的防线进入东沿腹地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明日天黑前。”
　　祁烨习惯性地抚上大拇指上的扳指，“几率多大？”
　　“绰绰有余。”
　　“如果再加派任务呢？”
　　翎沉默不语。
　　这是一个机会。此处易守难攻，加上玄瑶山做天然屏障，如果等对方布好防线，天朝军队便只能放弃从此处偷袭的想法，只有趁现在出其不意把这只先头驻军打散，在短时间内玄瑶山边线便是一个空虚地，己方再派出先头急行军的话……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只是以自己现在的人手实在勉力些，唯一的优势便是敌在明我在暗。
　　祁烨瞄了眼另一边扎堆休息聊天的沈婧芸和夏名平玉，有些头疼地抚额，这两个毫不懂武功的人完全没自保能力的人该怎么办？
　　祁烨沉吟了番，伸手从腰上扯下一块腰牌递给翎，表情严肃凝重，“去镇南将军驻地，速领兵来，明日天黑前本王希望看到先行军，如何？”
　　翎单膝跪地接过腰牌，“属下定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去吧。”祁烨扬了扬手，再看时翎已经不见踪影。
　　祁烨又摊开地图，召来万紫千红询问周遭地形情况。
　　沈婧芸感到很奇怪，莫名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感，她捅了捅身边的夏名平玉，“你有没有觉得气氛很不对？一般祁烨一摊开地图不都会叫你去吗？怎么现在改万紫千红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夏名平玉瞟了瞟祁烨那头，“他又没叫我，我干吗自己贴过去。”
　　“别这样嘛，现在是非常时刻，我可是为你好啊，你看万一祁烨突然发现不需要你自己也能找到滼海怎么办？”沈婧芸努力激发夏名平玉的危机意识。
　　“没有我也能找到滼海不稀奇，但是如果他能不靠我而找到神族居住地就稀奇了，我这国师也不是白当的。”
　　“哦？”沈婧芸用看外星人的目光上上下下把夏名平玉打量了个遍，突然抬起一脚把他向祁烨那边踹去，“别给我臭屁了，赶紧过去探听情报。”
　　其实没有什么情报可探听，一直都是万紫千红在介绍地形，哪里的地势平缓，哪里是悬崖，哪里有河流，哪里是茶道，哪里的林子不能走，祁烨自始至终都是沉默地看着地图不说话。
　　这下夏名平玉也觉出了不对劲，向张望的沈婧芸捎上一个眼神，然后转头说道，“把这一方打听得这么清楚，难道我们不赶路要安营扎寨不成。”
　　本来他只是说着玩的，却没想到听到祁烨“恩”了一声，登时惊得要掉了下巴。
　　正好沈婧芸屁颠屁颠赶过来，不迭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夏名平玉转身煞有介事地说，“恭喜，你很快就能圆你的梦想了。”
　　沈婧芸不解，眨巴了数下眼睛。
　　“你很快就可以当山大王了，取个名号就叫‘混世女魔王灭绝师太’怎么样？”
　　沈婧芸满头黑线，想一掌把夏名平玉拍飞，可惜力道不够，只拍得他抱头蹲在一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婧芸神情也严肃起来，“我刚刚看到翎往回走了。”
　　万紫千红也同样感到奇怪，只是恪守本分一直没问出疑惑。
　　祁烨犹豫要不要现在告诉他们，沉吟良久终还是说道，“前方遇到东沿的先行军，我们要夜袭他们的驻地。”
　　几声倒吸气，几双瞪大的眼睛，连万紫千红也是一脸吃惊。
　　“对方……有多少人？”沈婧芸代表大家问出一个最关心的问题。
　　“千把人。”
　　又是两声倒吸声，听得人牙根嗖嗖地凉。
　　十四人对千把人，其中还有两个是米虫，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悲壮。
　　“……没关系，狼牙山五壮士一直是我的偶像。”沈婧芸的眼神不无大义凛然，“请上级下达指示，保证完成任务！”
　　祁烨很哭笑不得地看着沈婧芸，“你觉得你能胜任什么任务？”
　　沈婧芸很是认真地思索了番，又望了望夏名平玉，然后犹犹豫豫地说道，“……□□？”
　　祁烨无语，夏名平玉也被口水呛得猛咳。
　　沈婧芸顿时颇受打击，“80%的小说里只要女主人公一出场都能用美色震慑全场，你没看《无极》里倾城就是用脱衣服这招让攻城的士兵们放下武器的么……最不济也能迷惑一下军心什么的。”
　　“大姐，那是电影，电影懂不？纯艺术加工啊！”夏名平玉几乎要暴走。这个女人要么聪明得可恨，要么表现的笨得让人无语问苍天，真不知道这叫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
　　“可是以十四人对千把人呐，历史上那些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最多也就一二十倍，咱这可上百倍呐，不动点歪脑筋能成？”沈婧芸半抬了下巴，摆出“我也是为大局考虑”的姿态。
　　“那也该借鉴些正经的战略战术，而不是什么□□！”
　　“行啊，那就什么借东风火烧连船，人家烧船咱烧营，还有什么火烧粮仓，反正用火烧没错。”
　　“恩……有道理，不过这全是原始森林烧了多可惜，不环保啊，要不摸黑探敌营杀将领斩帅旗动摇军心，然后趁乱……”夏名平玉做了个“喀嚓”的动作。
　　这厢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完全忽略了边上一直皱眉沉默的祁烨。
　　半天，祁烨终于开口，“这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好好待着就好，万紫千红会保护你们的安全。”
　　沈婧芸正脑筋飞速在自己仅有的历史战役知识里搜索，一听这话顿时有种被嫌弃的感觉，撇了撇嘴想说不必多此一举浪费人来保护，但她转念一想又眨了眨眼，笑着说道，“知道了，放心吧，我们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她那个笑容让夏名平玉打了个寒战。天知道这个女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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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耸参天的森林完全挡住了日头，看不出现在几时，只是等光线渐渐昏暗。沈婧芸一如她保证那般和夏名平玉坐在一旁看着祁烨研究方案布置任务，这一坐便是一下午。
　　看着神色凝重的各人，沈婧芸悄悄问夏名平玉，“你说我们提了那么多方案，他会不会考虑采纳？”下巴朝祁烨努了努。
　　“不知道。”
　　“唉，人家穿越后被当个宝，随便说个话都能引起哗然一片，为什么我们就这么被忽视？”
　　“……这就是命啊……”
　　两人无语抬头望苍天。
　　祁烨坐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膝盖上平摊着地图，身姿挺直，眉目间尽是一派从容镇定，手指在地图上指点指挥大局，牵引着众人的目光，虽然穿着短打衫，却挡不住他大将般的沉稳风姿。
　　沈婧芸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瞧着那边忍不住就勾起了嘴角。
　　这样一个丰神俊朗的人物竟然就被自己碰上了，可是以前做梦都不会想到的。
　　就在一年前，自己还只不过是一个在大学里插科打诨的学生，成天跟宿舍一票姐妹们吃吃玩玩上上课聊聊天，生活平淡而轻松。那时的梦想是什么？哦，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外加千万不要挂科。一转眼，那些都成了相隔几个时空的过往。
　　祁烨，天朝王爷，初见时互看不顺眼，自大卑鄙阴险全是对他的形容，也不知自己当时哪来的孤勇竟然敢跟他叫板，也许当时自己是真的简单纯真，根本不会想到太多，更不要提什么计较后果。
　　而后呢？她发现他是一个阴谋家，总在背后搞花样，心思也是琢磨不定，或者是多年诡谲的权势斗争把他塑造成了那样。但在她眼里，只有现在的祁烨，才与她脑子里的王爷形象对上号，运筹帷幄，沉稳自信，做大事的风范。
　　沈婧芸淡淡地笑，望过去的眼神柔和得仿佛春日下潺潺的流水。夏名平玉望着她的侧脸，心里无不泛着酸，“你这样笑得很像一个花痴。”
　　“是吗？那请叫我花仙子，谢谢。”对着夏名平玉，沈婧芸的脸皮顿时就厚了起来。
　　夏名平玉只是沉默地盯着她，盯得沈婧芸忍不住奇怪起来，狐疑地问，“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吗？”
　　夏名平玉抿了抿嘴唇，原本就异常乌黑的眼眸更是深沉了几分，然后他撇过头，“你哪里都不对。”
　　垂下眼眸，山林间穿过的风撩起夏名平玉垂落肩头的发丝，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打出大片的阴影，他忽然低低地说，“或者，是我不对，只是……”
　　后面的话便听不清了，也许他说了什么，也许他什么也没说。
　　像是一大块幕布罩上天幕，天空蓦地就黑了下来。
　　沈婧芸一直觉得玄瑶山很诡异，就连这天黑方式也如此特别，一瞬间便看不清了四周。
　　怕被东沿军队察觉，所以没有生火，沈婧芸静静坐着，等眼睛适应黑暗。
　　大概众人都不能适应，刚才还有的低语声一下子消弭干净，只听到浅浅的呼吸声。每个人都屏息等待，然后听到祁烨的声音，“大家都去准备吧。”
　　有人掏出了夜明珠，小小的，发出幽幽的光。
　　“本来就没有谁对谁不对。”沈婧芸突然低低开口，然后她站起身，借着夜明珠的光向祁烨走去。
　　“要出发了？”沈婧芸在祁烨面前站定。
　　“恩。”祁烨接过万紫递来的夜行衣，眼睛却是仔细地看着沈婧芸。
　　“我帮你换上。”
　　其实沈婧芸没有帮人穿衣服的经验，不要说是她碰都没碰过的夜行衣，可她还是穿得很认真，拉直衣领袖摆，系上袖带，只是怎么也绕不紧。
　　“我来吧。”祁烨接过她手里的系带，重新紧紧在手腕上绕了数圈，将带头递给沈婧芸，沈婧芸系好。
　　“要小心。”沈婧芸垂着头，依然在衣服上忙碌。
　　祁烨没有作声，视线随着沈婧芸的动作一路看过去。她的手指在微弱的珠光下显得莹润清白，一个一个动作认真而仔细。
　　很长时间的静默，沈婧芸忽然咧嘴笑了起来，“看我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我对你有信心，天朝硕亲王是什么人呐，还在乎那点虾兵蟹将？”她抬起头，眼里跳动着晶亮的光。
　　祁烨也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喂喂，我也是成年人了，别把我当小狗。”这么说着，人却没有闪开。
　　祁烨执起她垂落肩头的一缕发，“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青黑的发丝水一般流淌在他的指头，夜明珠下折射出淡淡的光华。
　　沈婧芸难得柔顺地“恩”了一声，再不知说什么，只是望着他，仔仔细细，仿佛要把他的眉眼都刻到心里。
　　黑玉般的眼眸，挺直的鼻梁，记忆中薄薄的嘴角总是冷凝地抿成一条线。
　　“王爷。”有侍卫出声提醒。
　　“恩。”祁烨应了声，放下手中缠绕的发丝，看了看沈婧芸，又说道，“等我。”
　　衣衫簌簌，转过去的身影果断决然。
　　目送着一行十个黑衣人在夜色中离去，沈婧芸看得眼睛酸涩，再回过头时脸上已是换上了无懈可击的灿烂笑容，目光在身后的万紫千红还有夏名平玉身上转了个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