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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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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把闲杂人等遣散干净,沈婧芸摆好桌子,搬好椅子,笔墨纸砚全都准备好,开工——
把夏名平玉乔装打扮一番然后送出宫?不行不行,虽然说万紫千红的易容技术不错,可最近皇帝盯圣星宫盯得比较紧,夏名平玉只要一不见,不出一盏茶工夫立马就会全宫戒严,到时候除非会飞,要不然根本出不去。
沈婧芸在一个方案后打上叉。
借个参禅或者祭祀的名义把夏名平玉带出去然后协助他逃跑?不行不行,别说这种情况皇帝一定会跟去,就算弄个名目把皇帝绊住了,可是回头夏名平玉不见了皇帝第一个怀疑的不就是自己?虽说自己有天朝撑腰吧,但也不用把自己往枪口上撞嘛。
这个法子还需要进一步讨论完善,打上个省略号。
小说上还有什么法子来着?哦,诈死。可是真的有那种神奇的药么?沈婧芸表示怀疑。
打上个问号。
一定要想个能让夏名平玉顺利潜逃又不会牵扯到自己的法子来。
于是沈婧芸咬着笔杆专心致志从大中午一直想到日落,一直想到掌灯,面前的纸上画满了圈圈叉叉各种符号。
好不容易完成了初稿,沈婧芸把几张纸摊在桌上颇有成就感地反复欣赏了数遍。
不错,真不愧是二十一世纪的高才生,罗列得多全面多有条理啊,把小说里提到的方法都用上了。沈婧芸洋洋自得摇头晃脑。
肚子突然应景地叫了起来,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以前考前复习时才会有的废寝忘食刻苦钻研的精神竟然在这时候重现……
大手一挥,沈婧芸抬起头,正准备中气十足冲外头喝一声,突然脸上的表情就那么全部僵住,眼睛瞪得大大的,就跟看到了鬼一样。
“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进来的?!”
沈婧芸颤巍巍的手指着正前方,顺着手指看过去……不是别的什么,正是正气定神闲把玩扳指的祁烨。
“皇妹问得真是奇怪。本王自是从门口走进来的,至于时间嘛……也不长,刚好够把东西看明白而已。”祁烨用嘴努了努桌上摊着的一堆计划方案。
沈婧芸立马心里哀号。这造的什么孽啊,怎么就被这家伙给看到了呢,这下可麻烦了。
沈婧芸忍住要昏厥的冲动,强自咽下一口气,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喝了两口,“都看到了?”
祁烨挑眉代答。
“皇兄怎么看?”一声“皇兄”立马把两个人的立场拴到了一块。
祁烨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沈婧芸,然后呵呵笑了起来,“求我帮你?”
沈婧芸狠狠瞪了一眼面前笑得跟狐狸一样的男人,“我遭殃了你也不会好过吧。”
祁烨舒展了一下身子,整个人倚入身后椅背,“本王有自信自保,干吗要给自己揽麻烦?”
沈婧芸磨了磨牙,“我也有自信把天朝拖下水。”
闻言,祁烨抬起眼盯了沈婧芸一会,似乎在估量她话的可信度,“这样做你有什么好处?失去了天朝你什么也不是。”
“我本来就什么都不是。”沈婧芸自嘲地微嗤,“反正一样在劫难逃,好歹也给自己拉个垫背不是。”
祁烨沉默不语。
见有机会,沈婧芸立马再接再厉,“当然了,不管怎么样我也是天朝人,不会平白无故做损害天朝的事的。你看这事也不难,只要王爷稍微做点动作而已,这种小事肯定是难不倒王爷的。”
沈婧芸变脸跟变天一样,说到后来已经满脸讨好的笑容。
祁烨瞟了沈婧芸一眼,“你还真是会找麻烦。”
沈婧芸嘿嘿笑了笑,“我这不是发扬侠士精神,路见不平拔刀相帮么。”
“路见不平?”祁烨嗤笑,“你哪里看到‘不平’了?连人家的私事你也搭理,小心惹来一身腥。”
呃……事实好像确实如此。沈婧芸一时想不到反驳的话,只得嘟囔着,“我不管那么多,反正各取所需。”
“哦?各取所需?”祁烨挑了挑眉。
一见自己说漏了嘴,沈婧芸赶紧岔开话题不让对方继续深究下去,“来来来,咱们来研讨一下方案。”
“这不急,你们暂时不要有所行动。”
呃?“为什么?”
“两国刚刚联姻,大战在即,我可不希望中间出什么岔子,尤其不希望因为一个人而坏了全局。”
说到最后祁烨沉着眼眸带有警告意味地瞥了沈婧芸一眼,看得沈婧芸心里禁不住一凛,身子缩了缩。好慑人的气势……
“那个……我想……夏名平玉的影响力没那么大吧,呵呵。”沈婧芸讪笑着打哈哈。虽然说人家耽美小说里小受确实可以左右小攻的决定,但毕竟那是小说,现实跟小说还是有差距的吧?
“难说。”祁烨收回目光,略沉吟,“照目前看来淳于岷尉对夏名平玉的感情比我估计的要深,这对于一个当权者来说是很不利的,因为感情会蒙蔽人的双眼,弄得不好……”
“喂喂,别把感情说得跟洪水猛兽似的好不好,至于么。谁说江山美人只能择一而拥,那是无能的人给自己找的借口,自己没本事两全便想点名头来自欺欺人,哼。”沈婧芸很不屑。
“哦?看来我们的流霜公主很有高见?”祁烨换上一脸戏谑的表情看着沈婧芸,只是一抹意味深长在眼眸深处一闪而过。
“高见谈不上,我又不是当权者,没事琢磨这些干吗。不过……”沈婧芸故意顿了顿,突然换上一脸谄媚笑容,“我对淳于岷尉和夏名平玉的事很感兴趣,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祁烨一下有些被噎到,无语地看着沈婧芸。这女人转换话题还真快……
“对于他们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一点。夏名平玉是自小便跟其姐夏名佳潞进宫的,后来夏名佳潞被封为皇后,夏名平玉也就以继任国师的身份一直留在宫中。”
沈婧芸点点头,这些都是她已经了解的,“那夏名平玉跟淳于岷尉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夏名佳潞知道不?她该怎么办?”
祁烨瞪了沈婧芸一眼,“这些我怎么知道,夏名佳潞是否知情,又是如何做想,恐怕除了她本人没有其他人会知道。”
沈婧芸撇了撇嘴。夏名佳潞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上哪去了解呀,这些问题看来要成千古谜团了。
“我听说夏名平玉曾经有个喜欢的人,你知道是什么人吗?那人是不是后来被淳于岷尉给……”沈婧芸伸手做了个抹脖子喀嚓的动作。
祁烨不禁失笑,“你上哪去了解到这些的?说实话你说的这些我也不知道。其实一开始他们的关系并没有人觉得不妥,夏名平玉进宫的时候只有四五岁大,淳于岷尉一直都是以兄长的身份关心照顾他的,虽说有时候有些过于宠溺,但也无可厚非,毕竟夏名平玉是他最爱的女人的胞弟。”
沈婧芸有些懵了,“那你之前怎么说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所以才不让流霜嫁过来的?”
“因为后来事情变了。大约两年前,夏名平玉在宫里遭到行刺差点丧命,之后淳于岷尉对他的态度就不一样了,然后根据一些蛛丝马迹不难猜测……”祁烨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
竟然是猜测……沈婧芸有些无语,虽然说这个猜测现在成了现实,但一想到自己竟然是因为这个男人的一个猜测而被当成了牺牲品就有些冒火。
沈婧芸突然脸就沉了下来,很不善地说道,“我饿了,要吃饭了。”
祁烨奇怪沈婧芸为什么这么快又变脸了,上下看了她一番,一挑眉,“请便。”
沈婧芸有些气结,“麻烦阁下让一让。”
祁烨假装诧异,“我没挡到你。”
沈婧芸这下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是看见你我吃不下!”
“那就别吃了。”
看着对方一脸闲闲的模样,沈婧芸差点气背过去,“宫里的侍卫都是干吗的,怎么能让你这样来去自如?!我要去投诉!我要去报警!我我!”
“建议你还是先吃饭。”
祁烨发现有时候逗逗这个女人还是很好玩,比如她现在看鬼一样地看着自己半天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就很有趣。祁烨笑着斜睨着沈婧芸,看得后者咬牙切齿了半天,最终恨恨地冲到门口哗啦一下突然拉开大门,把守在门口的万紫千红吓了一大跳。
“娘……娘娘?”
沈婧芸瞪着万紫和千红看了好半天,直看得那两人心里发毛,终于气鼓鼓地说,“传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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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雅?”
她担忧地望着面前这个强颜欢笑的女孩。
“婧芸,三年前的今天我被一个人拒绝了,三年后的今天我又被另一个人拒绝了,你说我和这一天是不是很有缘?”
抬起头,天上不知何时开始飘落雪花,女孩伸手接住一片,看着它在手心融化,化成一颗水滴。
她别过头,假装不曾看见女孩眼里滑落的泪滴。
她知道,她不喜欢别人看见她的脆弱。
“婧芸,知道他对我说什么吗?他说,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沈婧芸“哗”地狠狠用冷水扑自己的脸。照照镜子,恩,眼睛没那么肿了,还好还好。
昨夜不知怎么,又梦到了自己在现代的时候,一个很悲伤的梦。
沈婧芸怔怔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那个时候自己找不到一句话来安慰乐雅,唯一想到的就是陪着她吹冷风。
如果现在,她一定要告诉她,各自原本的世界不同并没什么,关键是如何冲破界限让两个人的世界融合,让彼此适应。
没有什么可以成为放弃追求幸福的借口。
自己都能明白的道理,乐雅那么聪明,一定也会明白的。
那么乐雅,你现在幸福了吗?大家……都还好吗……
镜子中是熟悉的面容,却穿着华丽的锦缎长裙,盘着繁复的宫髻。
就这样一具躯体竟融合了月姬的身体,流霜的身份,和,她沈婧芸的灵魂。
不知不觉自己竟然扮演了那么多的角色,只是为了能够让自己融合在这个世界中,为了……追求幸福。可是,自己的幸福又是什么?
沈婧芸坐在梳妆台前怔怔出神。于是她没有意识到为什么尊月宫今天这么安静,为什么到现在万紫和千红都没有来给自己易容。
直到门被“砰”地撞开。
沈婧芸受到惊吓,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站起来,下意识地向门口看去——那个倚着门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不是别人,正是现在北狄皇帝身前的大红人,夏名平玉。
此刻他也瞪大了双眼一脸惊讶地盯着沈婧芸,“你是谁?!皇后娘娘呢?”
沈婧芸心里咯噔一声,心呼这下要完蛋了,自己现在可还没易容呢,该怎么办?
不过她面上还是强装镇定,端起架子来假装不认识地瞥了瞥夏名平玉,“你又是谁?怎么能擅闯皇后寝宫?”
于是气氛就这样僵持下来,两人都互相瞪着对方,各自心里打着小九九。
夏名平玉终于先忍不住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与你何干。到是你究竟何人,一个男子这样闯入后宫,小心我禀告皇上治你的罪!”
夏名平玉心里平静了一下,仔细审视面前这个女人。听她的话似乎应该跟淳于岷尉很熟,难道是某个自己不认识的皇亲国戚?可是她那张脸……
“我们……以前是否认识?”
沈婧芸一愣,难道被发现了?可是自己明明故意把声音压得低沉了啊。
“你长的很像我的一个故人,虽然我知道她不可能会在这,所以……”夏名平玉耸了耸肩,神情有些许的落寞。
沈婧芸心里一个激灵,“你说的故人是……”难道月姬实际上是北狄的贵族后裔?
夏名平玉犹豫了一会,最终叹了口气,“唉,说了你也不认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认识呢?”说不定可以认亲啊。
夏名平玉想了想,“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所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我想我是不可能再见到她了,况且我还害得她那么惨……”
虽然夏名平玉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不过沈婧芸还是听出了个大概,“你的……情人?”难道就是那个被北狄皇帝害死的平玉的初恋对象?
沈婧芸心里立马编出了一个故事梗概:当年北狄皇帝为了抢到夏名平玉,于是想尽办法加害平玉所喜欢的人,也就是原月姬,不过最终还是被月姬逃了出去,然后跑到了天朝沦为舞姬,最后被天朝硕亲王祁烨收进了府。不过……貌似月姬七岁那年就进了歌舞团,十二岁就登台了呀,那什么地方出了岔子?唯一的解释就是当年兰姬她们跟自己讲的不是实情,恩恩恩,一定是这样。
这厢沈婧芸在天马行空地想象,那头夏名平玉已经兀自陷入了自己的悲伤情绪中。
“我们不是什么情人……她拒绝了我……”
“呃,事情都过去了,就别想那么多了。”反正你现在有皇帝了嘛。
“可是我的罪孽赎不清啊!是我欠她的!都是我不好,为什么要约她出去跟她告白呢?如果当初我不是那么冲动的话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了,都是我贪得无厌,明明只要看着她守着她就可以了,为什么不满足呢?我……”
眼前这张跟记忆中相同的脸让夏名平玉激动起来,他眼神恍惚,仿佛追寻回到了旧时的时光。
沈婧芸疑惑地看着夏名平玉,心里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蔓延开来。这个人好奇怪……
夏名平玉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他怔怔看着面前的人,犹如梦呓般说道,“对不起,沈婧芸……”
“!!”沈婧芸整个人跳了起来,瞪大了双眼死盯着面前这个人,尖声问道,“你你你到底是谁?!”
夏名平玉被沈婧芸这一高分贝的声音给惊回了神,茫然地看着沈婧芸激动的脸庞。
沈婧芸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要冷静,我要冷静……
再睁开眼,她站前一步,逼近夏名平玉,“天王盖地虎。”
呃?夏名平玉愣了愣,下意识地接腔,“宝塔镇河妖。”
深婧芸又逼近一步,几乎贴上夏名平玉,“good good study。”
“day ……day up!沈、沈、沈婧芸!!”夏名平玉不可置信地拔高了声音,眼睛瞪得可与铜铃相媲美。
天哪!这是梦吗?这不是梦吗?这究竟是不是梦?
夏名平玉现在脑子里乱得是哇啦里啦隆,看见沈婧芸仍然瞪着自己,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没自我介绍一下,也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自己,“呃,我是邹宇光……”
邹宇光?沈婧芸皱眉想了半天。这个名字貌似有些耳熟……
就知道她不会记得自己,夏名平玉神情一下由激动变得有些沮丧。
沈婧芸看看夏名平玉黯然的脸,仔细地回想。他说他害得自己很惨……自己发生过什么很惨的事呢?最惨的事莫过于一睁眼发现自己跑到了古代……“难,难道……”
沈婧芸向夏名平玉投去求证的一瞥,夏名平玉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怯怯点了点头。
天哪!原来这个人就是造成自己如此悲惨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向自己告白,害得自己被石头绊倒撞到头然后灵魂穿越到这儿来的!
沈婧芸觉得自己的怨气一下满达百分之百,锐利的眼神像箭一样嗖嗖向夏名平玉投去,“邹宇光是吧。”
夏名平玉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好恐怖……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人,惹得两人同时望过去。
“万紫?”
万紫眼神在两人身上一转,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两人反应,她已经甩手而出数条彩色绣花线,直扑夏名平玉罩面而来。
杀人灭口?“不要!”
沈婧芸惊叫着扑过去想推开夏名平玉,手才刚触到夏名平玉,眼前却已经漫天黑了下来,光影模糊中她只轻声说了句,“不要伤害他……”然后便彻底晕了过去。
唉,我咋又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