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羽毛与月亮》榴莲糖醋鱼

2、第二章

　　孟羽下意识后退一步，两只手晃了晃，“不，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虎子要偷偷跑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阿婆从小将孟羽抚养长大，她的一些小动作和表情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孟羽在撒谎。
　　她明明知道虎子想要离开村落，不仅没有阻拦，还帮着虎子一起瞒着所有人，错失了救下虎子的唯一一个机会，这不是她该做的事情。

　　阿婆表情严肃，冷冷开口：“孟羽！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知不知道虎子要离开的事！”

　　孟羽砰的一声跪在地上，低下头，“对不起阿婆，我不应该帮着虎子瞒大家。”

　　阿婆冷哼一声，对身旁的村长说着：“把我的鞭子拿来，我要亲手处罚这个不听话的人！”

　　阿婆的鞭子足足有五米长，是用硬硬的皮革做成的，每挥动一下便会响起破空声，每一下落在被惩罚的人的皮肤上，便会红肿破皮，严重的几个月都下不了地做不了农活。

　　“啪！”
　　“今天我就让你长长记性，看你以后还会不会助纣为虐！”

　　孟羽跪在地面，一鞭又一鞭的抽打在她的后背上，很快她身上的衣服就已经抽出了破口，娇嫩的皮肤也抽出了伤口，血淋淋的，周围围观的人都在劝着让阿婆轻点，但阿婆手上的动作没有一点减轻。

　　孟羽咬着牙被迫的承受着来自阿婆的鞭刑，因为她知道一旦反抗那惩罚是要加倍的。

　　昏暗的环境，不亮的火把，还有那看不清脸的村民，耳边是阿婆打她发出的赫赫声音，后背上那刺骨的疼痛，孟羽莫名有些怪虎子，如果他没有跑掉的话，那她就不会被打了，一切都是因为他。

　　可下一秒孟羽又有些庆幸被打的人是她，不然以虎子的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等鞭刑结束，孟羽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她跪着的身体依旧挺的直直的，没有一瞬间弯下来。

　　她背对着阿婆，不知道在行刑时阿婆的眼里也流露出几分的不忍心。

　　但孟羽是她的孙女，她若是放过了她，今后村子里就没有人愿意听她的话的了。

　　阿婆甩了一下鞭子上的血，声音不带一丝起伏，昏暗的环境下众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今天这是对你的惩罚，你若以后依旧如此不知悔改，我绝对不会姑息，定要将你狠狠惩罚！”

　　孟羽眼睛动了下，身上剧烈的疼痛让她动不了半分，她挪动着已经发麻的膝盖，朝阿婆磕了一个头，趴在地上，“谢阿婆的宽恕。”

　　孟羽被村民抬回了家，放在木板床上。

　　平时和孟羽关系比较好的农妇为她倒了杯水放在手边，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你这孩子也是的，和你阿婆道声歉，她也不会把你怎样。”

　　孟羽摇了摇头，没吱声。

　　她阿婆性子如何她比谁都更清楚，这件事本就是她做错了，她更不能乱耍性子祈求阿婆的原谅。

　　农妇弯腰把她掉落在地上的辫子捡起来放在木板床旁，“你阿婆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你别和她耍性子，多陪陪她。”
　　“若是有需要帮助的，你就直接来找婶子。”

　　孟羽谢过了农妇的帮助，趴在木板床上走神。

　　解决了一些事情的阿婆推开房门，伴随着拐杖触地的声音走进门，她的脚步放的很慢，呼吸声也很轻。

　　“孟羽，你知道错了吗。”阿婆冷声开口。

　　孟羽收起眼中的神情，“我不该没拦着虎子，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既然知道还做出这种事来，真是缺乏管教，虎子爷爷如今已年过七十，如今只有虎子一个亲人在世，你今日纵容虎子离开，他日老人离去身旁连个小辈都没有让人笑话。”

　　孟羽：“那我便去给虎子爷爷抗番守灵，我不会让他被人笑话的。”

　　阿婆表情松动，她仿佛看到了孟羽的未来。

　　为她所谓的情谊坠入山谷，粉身碎骨。

　　阿婆将从山上摘回来的草药捣碎敷在孟羽后背的伤口上，冰凉的感觉让她嘶了一声，阿婆冷哼一声，“现在知道疼了，当初虎子想要跑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

　　孟羽不讲话。

　　“你知道为什么大家喜欢你吗？因为你是我的孙女，你以后要继承我的一切，包括身份和责任，你不仅要给村民治病还要保护他们，我清楚你和虎子关系好，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你还想着要嫁给他，但这不是你帮助他隐瞒一些事的理由，这根本就不是爱他，这是害了他。”

　　“阿婆，外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啊？”

　　阿婆停下手上的动作，她抬头看向窗外，明亮的月亮透过的半开的窗棱照进屋子里，她回忆起曾经和旧友离开大山看到的场景，身体打了一个冷颤。

　　她冷声对孟羽说道：“外面的东西很危险，不管如何你都不许出去，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村子里，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门开了，门又关了。

　　孟羽趴在木板床上，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薄的被子，后背上的伤口让她疼得睡不着。

　　她只好想着白日里虎子和她说过的话：“姐，你没发现外面有危险这是孟婆告诉大家的吗？谁亲眼看见过外面是不是真的有危险，你怎么就能保证孟婆说的一定就是真的，她就没有骗人吗？”

　　怎么可能，她的阿婆为了村子付出了所有，才不会撒谎。

　　可孟羽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半，她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来反驳虎子，因为这是事实。

　　几乎每个人从小到大听到的话都是：大山外面有很危险的东西，不能离开，会死。

　　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断了他们想要离开村子的念头，也将他们永远的困在村子里。

　　大家对孟婆的话深信不疑，几乎从未想过大山外面究竟有什么。

　　这个想法出现在孟羽脑海中时，她抬起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不管大山外面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她都不应该如此怀疑阿婆，阿婆为了她和村子付出了那么多，是全世界对她最好的阿婆，她怎么可以怀疑阿婆，她真的不是人。

　　接下来她要养好身体，多多和阿婆学习，等到可以的时候继承阿婆的身份，继续帮助着大家。

　　－

　　虎子的离开并没有留下她太大的影响。

　　孟羽依旧过着和每天一样的生活，她早起背着竹篓上山采草药，回来后将草药晾上在院子里，弄好一切后她便牵着虎子爷爷拴在门口的小羊去小山坡上放羊。

　　在那个她和虎子每日待着的小山坡上。

　　她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静静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峰，心中或许有过期盼，期盼着虎子能够平安归来。

　　今日小羊吃的不是很多，孟羽索性便直接将小羊送了回去，与出门的虎子爷爷碰了面，“小羽啊，你每天这么忙还帮我放羊，辛苦你了。”

　　孟羽这些天养好伤后就一直没敢和虎子爷爷碰面，一是不知道该如何讲话，二是她有些对不起虎子爷爷。

　　孟羽紧紧攥着小羊脖子上的栓绳，掌心已经被指甲印出了好几个印子，“对不起爷爷，若是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虎子爷爷打断，面前半只脚迈进棺材里的老人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没事不怪你，我了解虎子，他本来就想弄清楚他爸妈的事，就算这次拦住了，也会有下一次的。”

　　虎子爷爷若是怪她，孟羽还能好受一些。

　　他这个样子，孟羽只觉得更加的难受。

　　她失魂落魄的回家，机械性的翻动着晾晒的草药，后背的伤还隐隐作痛，也不清楚此时的虎子过的怎么样了，他究竟有没有在山神的惩罚下逃脱，有没有……活下来。

　　“孟婆！孟婆在不在家！”忽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孟羽的思考，她茫然抬头，对上村长那害怕的表情，“小羽，快点把孟婆请出来！村子来了一群很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