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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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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始作俑者此刻突然打来了电话,谢怀悻怕打扰弥七,便起身去了稍远处接电话,开口便听到他醉酒后的胡话。
谢怀悻眉心一跳,就说这个点打来电话能有什么好事?合着为情所困来找他谈心来了?
他又看了眼床上的弥七,这小子喝醉了酒喜欢乱说话,他还是离弥七再远些好,随后他挪步走出了病房。
二十分钟后,谢怀悻再次拉开了房门,他轻步走近了弥七,在看到她安静的睡颜时,心下一软。
她似乎是真累了,睡得很香甜,只是姿势仍旧保持着侧躺着,一只略膊垂直地放于他刚刚躺过的位置,小小一团看起来尤为可爱。
谢怀悻无声一笑,他一边握起她的腕,一边轻轻抬起她的胳膊将她蜷缩的身体舒展了些。
她似乎有所感应,无意识地呜咽了声,谢怀悻心下一动,他忽然弯身将她轻轻地搂进了怀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笼罩着他的心口。
他忽然就想起,谢芜和他说过的一句话,那时候他刚刚出国,谢芜独自被留在国内,不久后的一天她忽然痛哭着给他打了个电话。
说是以后一定不会找和家里人性格一样的老公,她话里意思是说他们太过薄情,留她一人在国内。
谢怀悻当下能想到的解决方法是,给她多找些阿姨陪伴,他当然可以经常回去陪着她,但他也没办法做到永远在她身边。
可却被谢芜果断挂了电话,随后留了条信息给他,她当时说的是:“真不敢想象你这人谈恋爱了结婚了会是什么样子,要是这么冷淡,估计没两天老婆就该跑了。”
那时谢怀悻不以为意,可现在,凝着怀中人瓷白立挺的侧脸,他才明白什么叫做依恋,他渴望她时时刻刻的陪伴,甚至会不自觉地去想,如果她真的跑了,那他该怎么办?
单单是想到这里,一股莫名的躁意便涌上了心头,怀中的人即便是在睡梦中,似乎也敏感地察觉到了身边人情绪的变化,她忽然将脑袋凑了过来,甚至不自觉地蹭了蹭他的下巴。
下一瞬有温热的触感擦过他的下颌缘,他猛然一滞,随后他垂下头,却不想怀里的人也凑巧微微侧过了头,霎时间,她的唇轻轻抵住了他的下巴。
温软,骄甜,谢怀悻的第一知觉,如是。
只是她似乎感觉到这样的动作不舒服,随后又换了姿势,便再没了动作。
这仅仅几秒的触碰,稍纵即逝,只留下谢怀悻独自开始凌乱,他彻底无法忽视怀中人的存在。
可偏偏,他又无可奈何。
谢怀悻沉默片刻,随后倏然笑开来,接着他无奈地将自己的距离与她拉远些,黑暗中,只留下他叹息的一句:“弥七,你故意的吧。”
但显然,这句话得不到答案。
——
次日清晨,弥七是在似有若无的朦胧梦境中清醒的,她迷糊地微微睁开双眼。
入目所及是一个背影,他长身而立,目光悠悠地盯着窗外,右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没有说太多的话,似乎只是听着那边的汇报。
门在此时忽然响起,护士拿着东西进来,他察觉到后用嘴噤声:“嘘。”
护士意识到弥七似乎还未醒,她的脚步放慢了些,随后蹑手蹑脚地将东西放在了他身边的圆桌上,这才出去。
弥七没说话,谢怀悻没注意到她这边,依旧安静听着手机那端人的讲话。
弥七收回目光,她忽然很是口渴,于是她将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放着的水杯上。
只是她的手刚触及到杯壁,掌心猝然失力一滑,杯子瞬间脱落在地上,响起了尖锐的声音。
谢怀悻迅速转身,望见眼前的场景时,他一个箭步上前,制止了弥七想要下床的动作。
随后他淡淡对手机那头说了句:
“wait”
紧接着将手机移过自己耳边一点,弥面带愧疚小声道:“抱歉。”
谢怀悻却十分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发尖,“不用抱歉。”
随后她看弥七目光有些迷离,他又垂眸轻声哄道:“你都干了,那我干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宠溺,电话那头一众外国人中只听得懂他的语气,却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除了在场的唯一中国人,许之颜。
她几乎瞬间联想到了弥七,哪怕是在国外,她依旧关注着谢怀悻的所有信息,他和弥七的视频,也不例外。
她依稀记得,直播画面里他的目光几乎从来没有从她身上移过。
她的一颦一笑似乎总是牵动着他的情绪,许之颜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对待一个女生。
他自然是绅士的,可他又永远带着疏离。
不似这般,亲密无间,宠爱呵护。
她又想起了那次的火锅,确实是她一直提出想要去吃,甚至连衣服,也是她主动要过来的,两人最后也给了她这个面子。
她当下也确实觉得自己或许于他而言是不同的。
可后来,弥七一出现,一切都变得不同,他反常的主动,其实那时候她就该明白的。
她该明白,谢怀悻这样一个喜欢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真正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机会。
他的喜欢一定是热烈的,是为人所知的,而感受不到,就是不爱。
许之颜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从前的自欺欺人,她必须接受他从来对她不感兴趣这一事实。
——
弥七顺利喝到了水,谢怀悻这通电话似乎很重要,他已经打了很久。
适时她手机有信息传来,弥七在看到发件人的瞬间,有些无所适从。
她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更是一怔:
【你的伤还好吗?我在楼下,老师想见见你。】
弥七犹豫了片刻,最后回了一个字:【好。】
入了冬的天,已经有刺骨的寒风,弥七拢了拢衣服,看到坐在椅子旁微微弯曲的背影时,她脚步顿在了原地,沉默了许久。
谢怀悻则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他眸光一沉,随后喊来了吴秘。
“你查得怎么样?”
“谢总,都在这里了。”他端端地将东西递了上去,。
昨天老板吩咐的调查弥七从前的事,他可谓是将她从出生到现在能查到的所有事都汇总了下来。
今天也正是打算交给他才来。
谢怀悻拿到后,竟然有些犹豫,他忽然间有些害怕,害怕看到她脆弱的过去,更让他害怕的是,那些过去,他不在她身边。
其实弥七的资料,他在之前就有看到过,但也只是表面上一些事情,当时并没有深入去调查,他只知道她前几年退役后,就一直在现在这个俱乐部工作。
他也是昨日才知道,她的退役,是因为伤势。
想到这,他抬眸又看向了弥七,她似乎收拾好了心情,继续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弥七先打得招呼:
“沈教练,好久不见。”
沈坪听到声音赶忙转头看去,在看到来人时,他不自然地笑了下。
“弥七,你来了。”
弥七点了点头,随后坐到了他身旁。
空气中一时间弥漫着沉寂,许久后沈坪才淡淡开口:“我看到你昨天的比赛了。”
弥七顿了下,昨日确实看到了教练带着选手上场比赛,但也未曾想到他凑巧最后也看到了她的比赛。
弥七心情沉了沉,但很快调整好,她故作轻松道:“怎么样?没给您丢人吧?”
沈坪一时间失语,这么久了,他还是只能说出道歉的话:
“抱歉。”他垂下了头,自责开口:“是我急于求成,毁了你。”
这么多年,他心里仍旧过不去这个坎,就在昨天看到她比赛时,他仿佛又看了那个在赛场上所向披靡的她,一如从前一样。
可直到看见她最后伤口复发时的虚弱无力,他才大梦初醒,他从来没有资格可以原谅自己,一个天才的陨落,错误全在他。
弥七却不如从前那般沉默,她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教练,那时候你定的所有训练计划,都是经过我同意了的。”
“如果说你急于求成,我又何尝不是呢?”她收回了手,陷入了回忆。
“我对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太自信了,或者说,我太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结果,想要站到一个新的高度上,于是忽视了平常身体发出的所有信号,才导致了这样一个结果。”
那年,教练给她制定了一个相当严格的训练计划,而她觉得自己可以承受得住,那段时间,她太希望自己能够变得优秀变得强大,而现实给了她沉重的一击,仿佛她越想要得到什么,什么就越要失去。
比赛前,她的肩膀已经开始颤抖,直到举不起来东西那一刻,她的脑海一片空白,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身边的一切声音仿佛都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耳鸣声回荡在她周围。
于是她在临上场前,被迫选择了退赛,只是没有告诉外界原因,于是那年,她被观看比赛的观众称为怯战。
后来,她再没有机会站上领奖台,也从未对此解释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