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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乞巧 ...

  •   费依依后知后觉,在如此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掩盖不住的是,她汹涌澎湃的心跳声。

      而后费依依忽觉双脚腾空,顾清安伸手拦过她的腰将她抱起来,放到一个安全角落,捂住她的耳朵。

      温热掌心覆盖住她的双耳,阻挡住所有纷乱的喧嚣,费依依莫名心尖一颤,抬头便对上含着笑意的双眼。

      费依依开口问:“发生什么事了?”

      可能是鞭炮声太大,顾清安只看到她薄唇轻启,一张一合,摇摇头表示没听清说什么。

      费依依微微踮起脚尖,冷冽的茉莉花香瞬间冲散弥漫刺鼻的硝烟,钻进鼻里挠得她心尖一痒,她伏在他耳边,提高音量问:“发生什么事了?”

      顾清安这回听清了,揽过她的腰,在她耳边说:“没事了,都解决了。”

      费依依耳朵敏感,喷薄鼻息挠得她瑟缩一下,顾清安嘴角勾起得逞的笑意,任由两人之间距离不断靠近。

      终于鞭炮声停了,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在他们面前走过,顾清安有意无意地遮挡她的视线,她只能看到漫天飞舞的绯红。

      在迎亲队伍走远后,顾清安才放开她。

      这声势浩荡的婚礼,在锣鼓喧天的庆贺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费依依抬头看向身侧之人,此前她不知他愧疚心思,这一刻,才读懂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可这些仪式于她来说,都是最微不足道且不在乎的事情,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顾清安,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顾清安看向她的眼神,暗暗升起一种坚定,“总有一天,我也要给你比这还要风光的婚礼。”

      费依依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眼神好像在说也没发烧,怎么说胡话了?

      顾清安也看懂了她的眼神,可这事多说无益,于是顺势牵起了她的手。

      费依依竟没有先前那般的反感,淡淡地说了一句:“重婚,有罪。”

      顾清安笑着说:“跟同一人结婚,怎能算上是重婚?”

      “走吧。”

      -

      天色渐暗,顾府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宴客厅中高朋满座,欢声笑语。

      男女不同席,费依依坐在与世无争的角落,身边没有顾清安,竟有一丝不自在。

      她不免见了许多顾氏宗亲,拉着她东扯西问,言语之间尽是鄙夷。

      见顾家大媳妇过来之后,他们这才闭上了嘴。

      大嫂体贴地给她夹菜:“来,弟媳吃菜。”

      “谢谢大嫂。”费依依看向面容憔悴的大嫂,视线又落在她的孕肚上,“大嫂,快要临盆了吧。”

      “嗯,快了,按日子是这月末。”

      费依依知道他们大哥忙于公务,有心无力管辖后宅之事,全都是大嫂张氏一人持家操劳。

      婆母知道张氏怀孕后,不免又在府中塞了几个小妾,虽都摸不到主君的身影,可没一个省油的灯,前前后后十几个,有张氏受的,又怀着身孕,能不憔悴吗?

      “大嫂怀的是双生胎吧。”

      张氏脸上才有了笑模样:“郎中都说是,哎呦这两个小家伙可能折腾人了,整宿整宿地闹腾得我呀,都睡不着觉。”

      费依依察觉到一丝不对,刚想说为大嫂把脉。

      一个老掉牙老头远亲,喝得都站不住脚了,拎着酒壶过来,在费依依耳边大喊一声:“哎!听说你是远近闻名的神医娘子,不如给我把把脉,看看是不是浪得虚名啊?”

      费依依抬眼看过去,心里想说不用把脉我都能看出你是命不久矣的面相,她刚想开口,身边的大嫂连忙接过话茬:“叔祖父,今日是我三弟大喜之日,不易相看病症,您要是不舒服啊,让人扶您去客房休息休息?”

      “啊?”老头摇摇晃晃地不肯罢休,“老大媳妇,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头回到元京顾家来,就想让你家老四媳妇给我把把脉怎么了?不是说神医娘子吗?我看就是个虚名庸医。”

      说着费依依被猝不及防的推力,踉跄两下差点摔倒,还好顾清安过来扶住了她。

      顾清安笑盈盈地说道:“叔祖父,我也会把脉,用不用我帮您看看。”

      大嫂知道他四弟是个什么脾气,连忙打圆场道:“叔祖父吃醉酒了,你们这群没眼力见的,还不快扶去客房?”

      “我没醉!”没牙老头一下子把酒壶摔个粉碎,“你们!欺人太甚!”

      “哎呦~是什么让老哥哥动这么大的气啊?”

      “祖母安好。”

      看到顾老夫人过来,费依依心里还是一咯噔,毕竟从前她与老夫人可以说是忘年交,可经替娶一事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老夫人了。

      “哎呦,老哥哥,您这是做什么,快,还不把你们叔公扶到客房休息?”

      “我没醉!你们欺负人!顾世昌欺负人!单氏你也欺负人。”

      顾老夫人微微叹了口气,与顾家老宅宗亲的恩怨都是陈年旧事了,无非是她夫君顶了祖上留下来的爵位,一飞冲天,他哥哥心有怨恨,这么多年气不过罢了。

      “大家坐下用膳吧。”顾老夫人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浊泪,努力地挤了挤眼睛,看向费依依,“依依呀,你过得可还好?”

      费依依行礼道:“回祖母,一切安好。”

      “哎哎哎,那就好。”

      其实顾老夫人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所以才一直回避见费依依,人生在世很多时候就是身不由己。

      就像她无法选择嫁给谁,也做不了儿女的主,在这深宅大院,还不如瞎了眼睛的好。

      “依依呀,你若是没什么事,来陪祖母坐坐说回话?”

      “好。”

      费依依求之不得,如今是伴着祖母,旁人也说不了什么。

      -

      万寿堂

      顾老夫人将精致的玉茶饮杯子推到她面前说:“这是福祥铺子新出的紫苏香饮子,入口清爽甘甜。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费依依吃不惯席面上的山珍海味,实在油腻反胃,用点香饮子正合她意,况且面对顾老太太,没必要苦大仇深。

      “好喝。”

      顾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姑娘啊,祖母...对不起你。”

      费依依早知顾老太太找她是为了什么,无非是那些前尘旧事。

      恐怕是担心顾清轩大喜之日,她太过伤心惹出什么事端,才把她叫到了万寿堂说话。

      说起来她的仇人虽是顾家,可这里也有她牵挂之人,比如顾老太太,她一个内宅之人,与世无争,便是那无辜之人,这样爱恨交织的情感围绕在费依依心头,很是不好受。

      “祖母,不必这样说,有些事都是命定的,况且我现在过的不也很好吗?”

      “祖母就是怕你心里难过,其实在我看来啊,嫁给子熙要比子杰,日子过得自在许多。”

      费依依眨眨眼,没想到顾老太太还有这样的想法,笑而不语地喝了一口紫苏饮。

      “不是祖母为自己开脱,也不是哄骗你的说辞,虽说子熙这孩子,性子是顽劣了些,可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事到如今我实话也跟你说了吧。”

      顾老太太用手帕轻轻拭去眼角泪水道:“这孩子啊,是守昌从外面抱回来的。”

      费依依手一抖,茶杯差点落地,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顾老太太,一时间无法消化这样庞大的信息。

      “什么?”

      “是啊,这事除了我和守昌,守德,谁都不知道。”

      “守昌把他抱回来时,他还是个粉粉嫩嫩的小婴儿,哎呦,不哭不闹可乖了。可守德说啊,说这孩子是在皇城根附近捡到的,身份不明,恐惹祸上身,可守昌执意要留下,那便也留下了。”

      “子熙啊,小时候可乖了,刚学会走路,便在我身后一口一个祖母地叫着,哎呦,还知道给我拿桂花糕吃,那小手啊,就这么大点,捧着糕点忙上忙下,见谁都要给。”

      费依依似乎能想象到,锦衣玉食的糯米团子上蹿下跳的样子,低头暗暗地忍俊不禁。

      “后来啊,守昌去世后,守德承袭爵位后这个家啊,就变了。”顾老太太说话声都变得小些,眼含浊泪,声音变得沙哑了几分。

      “自从子熙和子煦过继给了守德后,子熙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也是嫡母容不下他们...”顾老太太轻咳两声,“他去东竹回来以后便愈发地性子顽劣,才落得个这样的名声,其实啊,祖母知道他是个好孩子。”

      “所以说啊,你若是嫁给了子杰,免不了要受婆母的气,哎,孩子,我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自己开罪。你可知啊?”

      费依依点点头,她与顾老太太能成为忘年交,肯定是有相互欣赏的感情在的。

      “祖母,是我不好,成亲这么久,都没来顾府拜见您。”

      顾老太太心疼费依依是因为她实在懂事,有见识有本领,是她年轻时想成为的样子。

      她年轻时本想终身不嫁做个行侠仗义的江湖女子,奈何随着顾老太爷来到元京后,便被束缚在深宅后院一生困顿。

      “哎,不必说这些。女子本就被束缚的太多太多,祖母乐意看见你活得逍遥自在。”

      顾清安急匆匆地过来,行礼道:“问祖母安好。”

      “好好好,哎你也来尝尝这紫苏饮子,这夏日最适合用些清爽的香饮,你娘子可是最爱喝的哦~”

      “下次吧,祖母,我这边还有事,这便先带娘子走了。”

      顾老太太:“着什么急啊,不陪祖母多坐坐?”

      “改天,改天一定。”

      “行,那你们去吧。”

      得了顾老太太的令,顾清安拉着费依依就往外走,听到祖母在后面问:“慢点着什么急啊?”

      两人转眼就碰见了侯夫人。

      侯夫人:“宴会还没结束呢,这是上哪去?这么没规矩。”

      顾清安浅浅地行了个礼,“回侯夫人,约会去。”

      侯夫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嫌弃地皱眉道:“说什么污秽之语,虎狼之词呢?真是缺管教。”

      顾清安今日心情大好,不想与侯夫人多废话,漫不经心地说:“是是是,母亲教训的是。”

      侯夫人震惊地看向顾清安,平常都是她说一句,顾清安恨不得顶十句,怎么如今温顺起来,她倒是不适应了。

      就在她发愣之时,顾清安拉着费依依已经走远了。

      -

      不知是不是错觉,费依依总觉得今晚整个元京城都充满喜气,后知后觉今儿个是七夕,街头巷尾都挤满了人。

      今年元京四季运转异常,春季百花迟迟不开,夏季却是炎热异常,太阳像要把人烤熟了一般,日落西山才有些凉意。

      桥上桥下挤满了放花灯的人,顾清安带着费依依上了船,湖面吹来了清凉水汽,这才得以喘口气。

      费依依缩在这方寸之地,竟觉得有些自在,面前的小方桌上摆满了茶点瓜果,都是她爱吃的。

      此时此刻,她似乎感觉到,顾老太太口中所说嫁给顾清安是自由的具象化。

      费依依揶揄道:“乞巧节人多,这游湖的船早要提早两月才能订到,夫君这是要和谁一起游船啊?”

      顾清安暗了暗的眸光又亮了起来,坚定地说道:“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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