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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后山交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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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宴当即皱眉严厉喝止:“苏溪!谨言慎行。”接着又放缓语气道:“如果你是魔,我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世人只知她的清灵剑可以辨别魔气,却不知因为血脉独特她本人对魔气的感应也比一般人强得多。
苏溪却慵懒地倚上池边乱石,笑得邪魅又肆意:“那自然是因为有专门克制师姐的法子。”
秋宴之所以被称为清灵君,一是因为她那把清灵剑独特诡异,二是因为她这人曾连续捣毁隐蔽境内的三大魔窟,之后更是哪里有魔就往哪里跑,凭一把清灵剑除魔救人无数。
那把清灵剑不知从何处得来,十分独特,剑出鞘,不见血,但被扫荡到的魔会从伤口处化霜消散,连渣都不会留下。惨叫仍在,身躯不见,干净又诡异。
不等秋宴说话,苏溪接着道:“世人都说清灵君出世,杀尽天下魔头,没有魔不怕你那把清灵剑,我也一样。呆在师姐身边的每一天我都在想,师姐会杀我吗?”
秋宴不过两百来岁已是大剑师,位于剑徒、剑士、剑首、剑师之上,距离剑席仅一步之遥,再往上则是剑圣,至于剑神,整个修真界已几百年未出。
师姐修为越高,她的身份就越危险。
她原本计划夺得苍吾宗掌门家传秘法后立即抽身离开,日后在战场上与秋宴相见,两人痛痛快快战一场,只可惜……
秋宴利落起身,锁链被动作带得哗啦啦响,一如她脑中思绪杂乱。
如果苏溪当真是魔,她是如何骗过了剑圣师父?即便过了师父那一关,她又如何能瞒过了自己?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她们可是实打实地相处了百年啊。
两人初次见面秋宴还不满百岁,师父外出归来忙着闭关,而他带回来的苏溪还只是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娃娃。从师父怀里刚接过温热的小团子,她就咿咿呀呀着对自己笑……
眼前风华正茂的少女跟记忆里粉雕玉琢的粘人娃娃不断切换回闪,这是她的师妹,一日一日跟在她身边长大的师妹。
现在她趁着整个宗门松懈时现身,说自己是魔,一只魔夜访被关禁池的清灵君?其目的不言而喻。
无言半响,就在苏溪以为师姐会直接动手时,秋宴开口:“世人都说清灵剑为斩魔而生,其实不然,人也好魔也罢,我除的从来都是恶。”
月光下女子白衣朦胧,她看过来的眼神却清晰分明:“你跟旁人不同,你在我身边长大,应该知道我不会因为你是魔就要杀你。”
迎着秋宴坦诚的眼神苏溪的脸色却愈发幽暗,身后冰冷坚硬的石壁提醒她无路可退。可她偏偏是清灵君,是所有魔族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
剑拔弩张之际,冷不丁那女子补充:“如若你真的心悦霁月君,他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倒是可以托付,但你不能骗他。”
此话一出,原本随意倚在池边的少女一下挺直,她甚至有些想笑,口中低喃:“师姐啊师姐,有时候我真希望……”
下一秒苏她住话头,转而大声道:“我自然知道师姐,可师姐不知道我,我跟别的魔不一样。不过有些事,师姐还是永远不要知道才好。”
说时迟那时快,池边的苏溪飞速接近,她手中黑气涌动,右手成爪直取秋宴命门。
这来势汹汹的招式哪里是宗门里那个天资平平的小师妹能使出来的。
秋宴挣脱锁链召出清灵剑。这还得感谢师父和林执事,禁池水尚未开启,锁链也松松垮垮,他们明显只是做做样子。
清灵是把名剑更是把美剑,幽蓝色的剑身修长散发寒气,其威力任何魔族都畏惧。
两脚张开稳定身形,手腕翻转握紧剑柄,目光紧盯来人因为速度过快出现的残影。首招往往试探居多,但面对试探,最好的防御是进攻。
秋宴双眼微眯,待确定苏溪真实位置后猛地挥剑!
“轰!”有人影砸上禁池后方的山壁,一时间尘土满天碎石滚滚。
“师姐,承让。”
伴随着少女甜甜的嗓音,秋宴倒在碎石中猛地咳嗽。她胸腔内有血腥气不住上涌,顺着唇角逸出来的液体却是黑红。
就在刚才,挥剑瞬间她竟是筋脉堵塞修为封闭的状态,用了修为的一剑竟直接造成反噬。
秋宴吐出一口血,随手抹去唇边血迹。眼看黑气汹涌的一爪近在咫尺,情急之下她提剑挡在身前,少女又一次化抓为掌拍出。
“咳咳,咳咳咳……”
不少尘土吸入肺部,秋宴止住咳嗽撑着剑站起身。沈锦钊送来的养元丹有问题!
没时间再问为什么沈锦钊也参与其中,那头苏溪一刻不停地再度袭来。
手中清灵剑低鸣,秋宴掩饰住内心的惊讶握紧剑柄。没有了修为,她也能凭借肌肉记忆挥剑抵挡苏溪一刻不停的攻势,但此时除了熟练到不需要反应的剑招,她跟普通剑士没什么区别,撑不了多久。
即便如此,最大的变数也不是沈锦钊而是苏溪,她的修为竟与自己不相上下!
不过片刻,秋宴身上的白衫就在苏溪密集且招招狠戾的攻击下开了数道口子,鲜血从残破的衣襟溢出渐渐染红了外衣。
“师姐,你这般模样真叫我不忍心,不如你放弃抵抗,我给你个痛快如何?”
少女甜美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秋宴只觉身前人影重重,她咬破舌尖维持清醒,勉强提剑不顾流血的伤口用尽全力向前方挥出一剑,这一剑的剑气凝为实体,可见出招之人功力深厚。
然而苏溪轻而易举躲过,剑气越过她打中对岸崖壁发出“轰隆隆”的激烈响声。
苏溪挑眉看去,笑着摇头道:“师姐,今夜不会有人出现在禁池附近,卿怜师兄大婚,师父更是烦着呢。”
禁池内的女子靠着手中阵阵低鸣的剑勉强站立,蓝边白底的外衫布满血迹。
这般场景下她竟是笑着摸了摸剑,旁若无人地说:“没事,不用怕,我们不会分开。”言语间极尽温柔。
“我看我还是给你个痛快吧师姐。不用担心清灵剑,我会折了它送去陪你。”说话间苏溪再次逼近,掌中黑气更盛。
可惜禁池偏僻,主殿的方向还有断断续续的乐声,此时只怕也不剩多少清醒的人。
但这份可惜只在内心停留片刻,秋宴抑制住微微发抖的手,强迫自己握紧手中的剑,今夜,她和苏溪只有一个能活。
…………
主殿外灯火通明,最靠近高台的一桌闹哄哄乱作一团。
仔细看去原来是一群酒醉三分的宾客举着杯子嘴里嚷嚷着要向一袭红衣的霁月君敬酒。
被围在人群中心的顾卿怜倒是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动作干净利落里透出一股潇洒。
季修林“嗤”一声收回目光伸手扒拉身旁趴倒在桌上的师兄,正欲带师兄回房休息,不知怎的却突然看向苍吾宗被黑暗笼罩的后山。
原本意识模糊的师兄此刻也猛地抬起头,季修林赶忙道:“师兄,你听到了吗?后山那边好像有什么声音?”
面色坨红的师兄一把推开他的手,嘴里嚷道:“做什么?放开,我还能喝!不愧是苍吾宗,好酒,好酒,嘿嘿……”
季修林一记白眼翻上天,心想师兄真是醉得不轻,可不能再喝,明日回去被师父发现自己也得连坐。
刚刚大概是听错了吧,这里可是苍吾宗,能有什么事?还是先把师兄送回客房早点歇息,明日也好早些回北境。
他搀着师兄,离开前最后一眼看见人群中的顾卿怜脸上也有了几分醉意。
最靠前的一桌坐了两个外貌出众的男子,看样子应该是苍吾宗掌门亲传弟子沈锦钊和秋时。
此时两人身旁也围着不少人,女子居多,其中一个还是诀阳宗掌门之女孟逍遥。
青衣男子笑得温柔,自在从容地与周围人攀谈,但仔细看的话,他的眼神不时朝后山瞟去。
白衣男子面无表情,但从他微撇的眉能感受出一丝不耐,不一会儿他直接起身往外走,身后孟逍遥紧追不舍。
“真是热闹,可惜清灵君不在……也不知清灵君现在在哪。”季修林低喃着扶起自家师兄往外走。
后山禁池,原本肃穆的违纪弟子思过地此时已经一片狼藉。
机关毁坏下原本空荡的池子汩汩冒水又沿着池边破隙外溢,一眼看去四周破败不堪,只有禁池背靠的山壁突兀地被削得极为平整,上面躺着位女子。
女子面容干净,身上的衣袍虽多处破损却明显被人好生整理了一番,最诡异的是一把幽蓝长剑漂浮在其身旁不断散发光晕。
“该死!”一袭红装的俏丽少女捂住肩膀猛地后退。
方才她正欲摧毁那把世人崇拜魔族痛恨的清灵剑,却不料明明已经气息全无的秋宴死死握住剑柄,她竟然一时无法把剑从一个死人手里取出。
一次不成,苏溪咬牙再取,就在这时清灵剑突然低鸣,秋宴身上散发出跟剑身一样的光晕随后暗淡,清灵剑却微微颤动顷刻间灵光大涨连剑身都变得更长!
魔族对清灵剑的气息本就不喜,修为低的更是会被其所伤,眼下清灵剑气息更盛从前,苏溪不得不退避,却不想它竟低鸣着在无人驱使的情况下向自己袭来,苏溪防备不及肩膀处挨了一击。
好在此剑只围绕在秋宴身旁,苏溪从山壁飞掠而下后也不见它追来。
如今毁剑已是不能,估算着酒宴将至尾声,时间紧迫她只好先返回顾卿怜的月阁。
黑影飞快遁去,最后一次回头看到清灵剑依然矗立在半空。
不知怎的,那包裹剑身美轮美奂又寒意十足的清辉竟像是师姐在看着自己。
但山壁上女子明明躺得一片安宁,黑影毅然转身离去,似想到什么,空气中留下一声低嗤。
“师姐真是的,顾卿怜算个屁,我怎么会看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