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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父与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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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窗户照亮了床边的层层帷幔,朦胧的光悄悄落在沉睡的人脸上。
奥西里斯借着这一点光描摹赛特精致浓艳的容貌,这是能燃烧他的烈火,让他至死都无法放手的挚爱。
裸露在薄毯之外的苍白皮肤被留下绯红的暖昧痕迹,在晦暗的月光之下染上凄迷。
“赛特,很快我们就会在一起了,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奥西里斯的手拂上赛特瓷白的脸颊,但是赛特在感受到奥西里斯皮肤传来的冰冷后不禁颤抖,身体蜷缩着向后躲避。
然而赛特在睡梦之中皱着眉头,心中似有无限的悲苦。
奥西里斯的手却强硬地掐住赛特的下颚,不让他有逃避的余地。
“不要拒绝我,你是那么脆弱,只有我才能给你幸福。”奥西里斯低头与赛特亲吻,眼睛却看向窗外的夜鸮。
荷鲁斯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有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流出。
荷鲁斯受到这样的重创,却生生忍下了这痛苦,反倒是笑出了声。
奥西里斯,他从未谋面的父亲啊,真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然而荷鲁斯完好的眼睛格外的明亮。
在这个血亲相互结合的家族,可没有那些繁锁的忌讳。
您的宝物就是我即将继承的遗产。
父亲啊,您会留给我怎么样的宝物呢?
荷鲁斯偷偷潜入赛特房间的时候,奥西里斯已经离开了。
作为被用镜子作为媒介的通灵法术召唤到现世的灵魂,奥西里斯还无法长久停留在这个世界。
借着月光,荷鲁斯居高临下地看着昏睡中的赛特。
从见到这个母亲口中的杀父仇人那一刻起,他的心神时时刻刻都被这个人牵绊。
线条锐利的眼眸轻阖,微皱的眉间总是盈满无法诉说的忧愁。
不同于清醒时的冷冽,梦中的赛特总是这样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荷鲁斯的手指轻轻触碰着赛特鲜红的发丝和雪白的脸颊,低下头却只敢在奥西里斯留下的痕迹上轻轻撕咬。
这还不够,但他必须忍耐。
赛特在他的撕咬之下发出细细的呻吟,像是压抑至极的低声哭泣。
在黑暗的梦境中,被撕咬的疼痛化作了巨大的藤蔓死死缠绕束缚着他,藤蔓上的尖刺切割着他的皮肤,吸食着他的血液。
梦魇之中,他看到自己最爱的妻子和最可恨的哥哥享受着床笫之欢。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爱不过是一种错觉,我们都是一样的。”奥西里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束缚着他的藤蔓,不知何时变成了奥西里斯的身体。
“住口,不是这样的。”赛特愤怒道。
而梦境中的场景也在变幻着,赛特看着自己虔诚地将奈芙蒂斯的浅金长发和自己鲜红的发丝缠绕,渴望奈芙蒂斯的爱情之花能向他绽放。
这是遥远的,他已经很久不曾回想起的记忆。
那是他从外族人口中听说的被称为结发的祝由之术。
或许很可笑,他们自称为神之末裔,拥有着在世人看来无比神秘强大的力量。
赛特却会迷信这种可笑的法术,希望这能够绑定他和奈芙蒂斯的爱情。
“赛特,你是家族中最强大的术士,你有着更加可怕的法术可以逼迫奈福蒂斯向你低头,祈求你的垂怜。”奥西里斯说道。
“住口,不要用你那恶心的想法来玷污我们的爱情。”赛特反驳道,”我从没有想过要那么做,是你,是你欺骗逼迫了奈芙蒂斯。”
藤蔓将他搂得更紧,尖刺狠狠刺入他的皮肉之中,令他痛苦地不止颤抖。
“赛特,我爱的是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成全你,你想要奈芙蒂斯的爱,我便让她与你成亲。”奥西里斯说道,“没有我的允许,没有我的成全,你以为就凭你那些可笑的把戏可以得到奈芙蒂斯的芳心吗?”
“你以为我还会被你欺骗吗?明明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让我沦落至此。”赛特愤怒道。
“哈哈,你的一切?没有我联合族中的势力反抗拉的绞杀,在我羽翼下的你如何在这里生存?没有我的成全,爱慕强者的奈芙蒂斯不会多看你这个幼稚无聊的弟弟一眼。没有我的允许,阿努比斯甚至不能降生。你所拥有的所在乎的一切,哪一样不是我给你的?”奥西里斯抱紧赛特颤抖的身体,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黯淡无光的眼眸,心疼地亲吻着他脸颊上的泪痕。
“没有我的这些日子里,你又做成了什么?”奥西里斯轻飘飘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赛特彻底放弃了挣扎,任由那些藤蔓尖刺切割着他的皮肤,摩擦着他的骨骼。
他什么都做不到,没有奥西里斯,他甚至都无法挽留住阿努比斯的生命。
他憎恨着并且杀死了奥西里斯,然而当陷入绝境的时候,却又只能厚颜无耻地向他祈求宽恕。
为了阿努比斯,为了自己支离破碎的愿望,承受着奥西里斯一次又一次的撕裂他。
这样无能的自己,不如就此消失。
“赛特,你脆弱又任性。你什么都做不好,却又不肯接受我的指引。我们会有这样的不幸,一切沦落至此,都是因为你对我的拒绝啊——”奥西里斯的话通一道一道的枷锁和毒牙,绑缚住他的手脚,抽取他的骨血,让他无力反抗,如同人偶被摆弄破坏。
镜子的碎片散落一地,在逼仄的出租屋中,阿努比斯蜷缩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黑色的腐烂咒印透出苍白的皮肤。
“我可怜的孩子啊,憎恨你的父亲吧。憎恨给予你这种痛苦的他吧。”奥西里斯的面庞出现在碎裂的镜片中。
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阿努比斯的记忆在巨痛中慢慢变得模糊,新的扭曲的感情连同黑暗的记忆一起闯入他原本混乱的大脑。
“阿努比斯,憎恨他吧,将他带到我的身边来,这是他应有的惩罚。”奥西里斯的声音连同他的影像慢慢从镜中消失。
阿努比斯在黑暗中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口中迟钝地念着赛特的名字。
泛黄的照片落在他的脚边,属于赛特的那一半已被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