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不我待》久久酱

15、15

　　冬至的时候，大家商量着聚一下餐，犒劳一下最近累成牛马的小团队。
　　许垚做东，地点定在了吕晖的餐馆。
　　殷莳的身体里最近简直是住了只饿鬼，千叮咛万嘱咐吕晖一定要师傅煮一锅羊肉煲，她冬天就馋这一口。
　　吕晖说知道了，半扇羊留给你，吃不完打包。
　　殷莳说：“怎么会吃不完，要趁热吃才好吃。打包就不是那味了。”
　　吕晖隔着屏幕想到殷莳那张吃到满足吃到尽兴舒展开的盈盈笑脸，心里漾起一阵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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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天成和许垚的小男友也受到了邀约，毕竟最近因为工作原因几人的来往实在密切。
　　尤其是沈佳卉和马天成两位，之前在同一栋楼却互看不顺眼的两人，从刚开始的剑拔弩张很快变成了老沈单方面的缴械投降，马天成指哪她打哪。
　　殷莳和许垚第一时间嗅出不对劲来，八卦地讨论了几句。
　　许垚说老沈这人慕强，马天成乍看之下老成圆滑，但其实做事还是挺有方法远见的。
　　殷莳同意，有几个年轻干部能在新闻采访时嗅到商机又能迅速落实到行动上的，这点就挺让人佩服。
　　两人的眼睛默契十足地对上了信号。
　　老沈叫老沈，也的确老大不小了。马天成虽然比他们几人小两岁，但许垚都谈上快两位数年龄差的恋爱了，这区区两岁算啥？
　　许垚说：“那不一样，我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他俩看起来只会找结婚伴侣。”
　　说到结婚，殷莳可就有经验了，“没事，谈不拢可以分嘛，结了婚也可以离婚啊。”
　　而且离婚之后的世界更广阔，有谁拦得住一个顶着离异妇女头衔的女人呢？她见过婚姻的风浪，又有杀出重围的勇气。还有什么可怕的？
　　许垚看不下去她自我陶醉，“老沈不一样，她拖这么久不谈对象，肯定是有稳定诉求。而且他俩是同事，分了还怎么共事。”
　　“别还没谈就一直说分分分的。”殷莳呸她，“你怎么比我一个离了婚的还悲观呢？”
　　“哦？”许垚眼睛亮了，身子都从沙发上直了起来，“你还不悲观还不死心，还想恋爱吗？”
　　殷莳知道自己说漏嘴，也不愿意落下风，“怎么了，徐娘半老，我不能期待我的第二春吗？”边说边故意摆出臭美妖娆的样子，的确是很有几分姿色可以嚣张的。
　　许大美女被她逗得咯咯笑，一把搂过来按在胸前蹭她的长发，“不行，你的第二春只能是我！”
　　许垚的胸前香软甜腻，殷莳满足腻歪极了，在好友的怀里放飞地打滚撒了个娇。
　　有友美丽多金，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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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莳回家跟哪吒说了冬至晚上大家要一起吃饭的事情，让她早点写完作业可以玩个痛快，毕竟第二天还要上学。
　　谁知小妮子脸上并没有出现意料中的开心神色，反而露出为难的样子。
　　“怎么了？宝宝。”
　　“爸爸说那天要来跟我吃饭。”哪吒边说边小心翼翼看着妈妈的神色。
　　自从哪吒的小天才手表可以充电之后，父女俩就恢复了正常热络的联系。殷莳最近太忙，但也撞见过好几次哪吒拿着手表跟李靖视频，边说笑边把摄像头转向自己，“妈妈，跟爸爸打个招呼。”
　　殷莳总是被哪吒的周全礼貌搞得哭笑不得，有次她起床上厕所还没来得及刷牙洗脸穿着睡衣就被拍进了摄像头里，呆愣了一下之后反问哪吒，“哪个爸爸？”
　　电话两头父女俩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殷莳反应过来，露出不咸不淡的应付笑容，对着小小的手表屏幕抬了下右手，“早上好，前夫。”
　　剩余的一大一小异口同声地纠正她，“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管他呢，殷莳翻了个白眼，她昨晚可是快忙了通宵。
　　“妈妈？”此时哪吒做可怜状巴巴地看她，“可以让爸爸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殷莳深深吸了一口气，岁暮天寒，从前冬至跟过年一样，是要讲究团圆的日子了。况且能跟马天成他们达成合作，这位前夫也算是始作俑者了，请吃个饭答谢一下也不为过。
　　于是点点头。
　　哪吒开心得一蹦三丈高，看得出来是真的很想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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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那天，J城很应景地飘起了一阵小雪，天气却又是明媚，让人心情没来由地好。
　　许垚在直播间早早跟大家请了假，今晚不直播，冬至要团圆。有粉丝说好羡慕，一个人在外地，冬至吃不到妈妈包的饺子很想哭。
　　殷莳说，那给妈妈打个视频电话吧，告诉她自己很想她，再自己去买一大份水饺吃到饱。
　　说到后面有点动情，声音也有了哽咽。
　　在直播间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许垚默默地伸手握住了殷莳颤抖的手。
　　与其失去再遗憾，不如再能够开口的时候直接说出来吧。
　　爱或者思念，说出来，才能得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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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靖倒是下午就到了J城，早早去学校门口跟一众家长等着接小孩。
　　哪吒还没出校门就从门口等待的人群里一眼瞧见了爸爸，一张冷静的小脸瞬间被点亮了。李靖看到不能不动容，女儿欢呼蹦跳着扑向自己，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之后是甜蜜的腮边亲吻。
　　他一把抱起女儿，往空中抛了抛，“宝宝，你又长高了，也长胖了。”
　　“我才没胖！”哪吒娇嗔抗议着，又带着几分苦恼。能不胖吗？吕晖舅舅每天给自己开小灶，光是红烧肉的汤汁拌饭她就百吃不厌。
　　“没事，”李靖又亲了亲女儿怎么看怎么顺眼的脸颊，“胖点更好看。”
　　哪吒继续愤愤不平，从今天起，她再也不加第二碗饭了！
　　不对，今天是冬至，吕晖舅舅说煮了羊肉煲要进补的。那就从明天起，再也不加第二碗！
　　她觉得自己减肥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至少不会像他们班的小胖子胡佳鸣一样胖得都成球了。毕竟看看爸爸妈妈都是又高又瘦，不是说都是会遗传的吗？
　　呃，话说回来，妈妈最近好像是胖了点。她说她好几条裤子系不上扣子了。
　　怪谁呢！J城就是太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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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晖这顿饭从食材准备开始，前后忙活了一个礼拜有余。
　　交代朋友从外地运回来的几头盐池滩羊，店里大师傅处理好了，给亲戚朋友店里的伙计们都分了些。中午闭市后，余下半扇处理干净，飞水、切块，加料酒姜片煮开，砂锅里加进萝卜、马蹄、甘蔗……文火慢慢炖了，满屋飘香。
　　哪吒带着李靖一进餐馆门就闻到了香味，哈喇子流下来，亲热地扯着嗓子叫：“舅舅！我们来啦！”
　　吕晖听到哪吒声音开心地从厨房出来，却一眼看见穿着风衣的李靖，眉心控制不住地皱了起来，但转向哪吒时面色依旧是亲热客气，招待他们进包间喝茶次水果先。
　　李靖假装看不见他脸色变化，把另一只手里提着的保温袋递出去，“家母准备的一锅赤豆糯米饭。”
　　A城的习俗冬至是要一家人团聚吃赤豆糯米饭的，蒋娟一边念叨埋怨着难得回来也不能跟孙女团聚，一边早早准备好了一锅饭叮嘱李靖一定要让哪吒吃到奶奶的心意。
　　吕晖嗯了一声接过来，想说是怕他店里煮不出来吗？特地这么沉连锅都带来了。
　　他跟哪吒亲昵地打了招呼，又问了下作业有没有乖乖写完。
　　哪吒说妈妈早早交代她中午就趁着午休写完了。
　　李靖心想，不愧是自己女儿真是乖巧懂事。
　　那厢吕晖就夸出了嘴，“哪吒真是太棒了，跟你妈一样，她以前上学时候写作业速度永远是第一名。”
　　哪吒抢白，“我妈说那是因为你一直催着要她写完给你抄！”
　　吕晖被当人面拆台，也不生气，哈哈笑起来。李靖在旁边没说话，一张脸沉着。
　　吕晖瞥见了，心中更是莫名畅快了几分，说了几句便又进去厨房忙晚餐了。
　　哪吒走到爸爸身边，一屁股坐在爸爸的腿上，两只胳膊搂着李靖的脖子亲热地聊起天来。
　　李靖问她，妈妈什么时候来。
　　“应该快了。”哪吒说，“妈妈说他们今晚不工作。”
　　“是，我看她们直播间有通知了。”
　　哪吒机灵地抓住关键词，“直播间？爸爸，你也在看妈妈直播吗？”
　　“嗯，偶尔看一下。”李靖目光微闪，“我没那么闲。”
　　哪吒笑了，才九岁的小孩，李靖想她怎么懂那么多，而且这种看破不说破的样子，真的是和某人一模一样。
　　想到殷莳，他心里没来由一阵烦躁。
　　本来以为离了婚，这颗心就会彻底消停了。放手给她想要的自由，他觉得自己作为男人，这点洒脱还是做得到的。
　　结果撒手就没了，离婚证一到手，这女人就带着女儿跑回了老家。
　　他分明记得她从前是很不愿意回来J城的，总是有很多个时刻，他甚至已经忘记了她本来并不是生长在A城，那里不是她原本的家。
　　他总觉得，一厢情愿地觉得，他和殷莳认识很久很久了。他参与了她的整个人生，从出生开始，直到她嫁给他做了妻子，自己一直是陪在她身边的。
　　但是分开之后，他才在无数个瞬间后知后觉，她其实并没有真正属于过自己。那份实在无法称之为长久的婚姻里，自己也都是她短暂的伴侣而已。
　　所以，她才可以毫不犹豫带着唯一牵挂的女儿就逃离。
　　午夜梦回，这残忍的真相，一次次毫不留情地生生撕扯开了李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