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故意营业》剥开一个秋天

4、月震

　　今年情况有些特殊，Tournesol的势头属实是有些许的猛。为了卫视的流量，不少平台都给他们递来了橄榄枝。公司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三个大卫视，本来高层是有全接了的想法，后来在他们经纪人和队里所有人的上书与抗议下，最后还是只接了一个。

　　窗外是川流不息的车辆，暖光灯照在柏油路上、照在路灯下为了提升新年气氛而挂上的灯笼上，给原本清冷的城市与街道增添了暖意。

　　行使向电视台的路上，宋予安有些忧心忡忡，其他人则兴致高昂。毕竟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上这么大型的舞台。

　　菠萝台春晚向来喜欢请一些当红的流量大腕，因此，每每在与其他台的竞争中夺得头筹。这次也不例外，除了有比他们咖位大的多的前辈，更要命的是，他们被节目组安排在了倒数。这意味着他们要等到零点之后才能离开，还需要与主持人和观众们一起倒计时。

　　“没事的哥，我们都有分寸的。”

　　话是这么说，可眼前的几个人还是那样置身事外、幼稚的互相打闹着。

　　尚逸阳坐在靠近车窗的位置，暖色调的路灯打在他一半的脸上。这对他来说有些许的刺眼，抬手稍微遮了一下，眼前留下了五指的阴影。再偏头看向旁边坐在阴影里的宋予安，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液，喉结也跟着滚动了一下。

　　在知道这个行程后，每次去练舞，看到站在自己前面的宋予安的时候，尚逸阳总想和他说自己的一个小请求，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对于宋予安来说到底算不算是过分。他怕被拒绝。于是，未说出口的一句话最后还是随着唾液溜进了肚子里。

　　为了迎合春晚这一主题，Tournesol特意挑选了一首语气轻快的歌，再加以改编，更贴切今晚的氛围。

　　“好马上开始倒计时了，我们请全体嘉宾上台一起跨年！”

　　主持人说完这句话就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走上台，一首喜气洋洋的歌结束，所有人全部入场。

　　一场又唱又跳的表演结束后，所有人都气喘吁吁的奔向后台，忙着补妆忙着喝水休息。他们在后台不能待太长时间，化妆老师随便在这几张满是汗的脸上随便刷画了几下，导演就开始催人进场了。

　　在排队入场的时候，尚逸阳紧跟在宋予安身后。后台太吵了，观众席的欢呼和尖叫，等待入场的艺人之间小声的交谈，吵得尚逸阳心乱。

　　下一个就是Tournesol了，宋予安又会是他们九个中第一个上场的人，再不说就彻底没机会了。

　　尚逸阳深吸一口气，让心静下来，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发抖：

　　“宋予安，我们一块上台好吗？”

　　原本注意力全在台上的宋予安，听到尚逸阳的话，头不自觉的向尚逸阳偏了偏，方便自己听得更清楚。

　　“好啊。”

　　宋予安心里是有疑惑的，尚逸阳口中的“一起”绝不是像以前那样九个人的一起，但他还是拒绝不了这句话，拒绝不了尚逸阳。

　　理智告诉宋予安不行，可情感上又实在推开不了尚逸阳。他像陷入了一潭温柔的沼泽中，他无法脱离，于是自甘沉沦。

　　宋予安的头发被染成了金色，在聚光灯下发光。主持人让台上的每一位嘉宾说出自己的新年愿望和对粉丝观众的祝福。宋予安环顾了整个场馆，朝着观众席露出灿烂的笑。他看到每一个角落都闪着扇葵的光芒。

　　“先感谢每一位来现场的小葵花，当然还有正在看直播的各位葵花。我们一起走过第三年了，感谢有你们支持，我们才能越来越好。然后……新年了，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快快乐乐的，健健康康度过每一年。”

　　尚逸阳看不到宋予安的笑，却能从他轻快的语气中看到那双笑得弯弯的眼睛。每一个字都流入尚逸阳的耳朵里，再顺着耳朵进到他的心尖上，他的心脏好像也随着面前人头发的晃动而剧烈颤动起来。

　　他们的心脏在同频跳动。

　　“那我们站在一块好吗？”

　　尚逸阳脑海里全是上台前自己的那个没有得到回应的问句，以至于到他说祝福的时候全程结结巴巴的，磕磕巴巴的挤不出来完整的一句话。

　　“我们小阳太激动了，都说不出话了哈哈哈。他的意思就是，希望所有爱我们和我们爱的人，都能在新的一年开启更好的生活。希望我们还能一起走下去，下一年再一起过新年吧!”

　　宋予安看到尚逸阳耳朵通红，说话又说的断断续续的。良好的职业素养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在自己身边，于是宋予安轻轻拍了拍尚逸阳的肩膀，用带着笑意的语气为尚逸阳打圆场。

　　队里其他人也十分懂事，宋予安的话还没完全在耳边消散，李行舟就在旁边为尚逸阳安排了一条带自拍的新年祝福微博，其他人也跟着打着哈哈让现场气氛活跃起来。

　　主持人也十分好糊弄，看他们态度诚恳，粉丝又不再追究，就继续cue下一个人发表祝福了。

　　众人的目光不在聚集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尚逸阳躲在人群中，朝宋予安露出来一个标准的狗狗眼，又开始传统的撒娇求原谅环节。宋予安当然不会真的怪他，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拍拍尚逸阳的肩膀表示没事，给足了受伤的小狗安慰。

　　等所有人都发言完毕后，倒计时环节就要开始了。台上的艺人突然就开始了换位置，大概是都在抢中间位置。尚逸阳则不同，他只想站在最边，找一个无人关注的位置，更好的实施自己的计划。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陈景彬和其他队里几个人一直是站在舞台偏醒目的位置的，他们只是想着一个团一定要站在一起的。于是，自顾自的领着宋予安往舞台边走的尚逸阳被半路截胡，许若林推着两个人就往大部队走。

　　主持人良好的工作态度让他满怀着激情的开始了倒数。舞台上的艺人和台下的观众也十分配合的，一起高喊着那几个拥有仪式感的数字。

　　“5、4、 3、2、1!”

　　尚逸阳就是在这样热闹的环境下，悄无声息的牵住了宋予安的手。宋予安先是一愣，下意识的就要挣开。镜头在拍他们，宋予安也不敢扭头，只好在手上做无畏的反抗。

　　最后的“1”喊出来之后，宋予安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尚逸阳更重地握了一下。

　　“下面，请给你身边的人一个拥抱吧，一个新年的第一个拥抱。”

　　主持人都这么说了，台上的人也不好干站着不动，于是就出现了不管熟不熟，所有人都在给旁边的人一个礼貌又疏离的拥抱。

　　宋予安在回味这个牵手、发愣的时候，尚逸阳却用力把他拉过来，给了宋予安一个坚实的拥抱。

　　“我新年的第一个拥抱，希望以后每一年的第一个拥抱都是和你一起。”

　　“……嗯。”

　　宋予安不太敢有过分热情的回应，只用了一个闷闷的“嗯”表示听到了。刚被抱住的一瞬，宋予安全身都僵硬了起来，可对方的怀抱过于温柔、可对方的体温过于高，让他彻底沦陷。身躯也不那么僵硬了，在尚逸阳想要松手的时候，宋予安竟然抬胳膊回抱住了他。这让尚逸阳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环抱的胳膊更紧了紧，仿佛要把宋予安揉进血液。

　　这个拥抱自然不能太久，尚逸阳再激动也不敢太长时间的抱着宋予安。用无数个深呼吸平静了心境后，尚逸阳还是松开了双手。

　　后来还有不少人过来完成任务，每一次抱过其他人之后，尚逸阳和宋予安就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不过不再像一开始那么进了，两人之间的磁场突然有了排斥感，无法再靠近了，于是就保持着能靠近的最近距离。

　　好像一种天文现象。据说月亮上每年都会发生1000多次月震，月球轻轻颤动，远在地球的人类却浑然不知，只觉得月亮平静皎洁。

　　就像尚逸阳看到站在C位、气场全开的舞台上耀眼的宋予安；看到宋予安向自己缓缓走来、给自己擦脸上的汗的时候；就像宋予安在万人瞩目的舞台上、轻拍自己的肩膀为自己解围；就像尚逸阳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过宋予安的手、给他新年的第一个拥抱。两人面上永远都是平静的，心脏正像月震一样轻轻晃动。

　　这就像是对方出现时专属的天文特征。

　　“对不起对不起队长，今天在台上我忽然走神脑子里突然什么都没有了。让你费心了，对不起。”

　　回家的车上尚逸阳道歉个不停，即使宋予安多次表示没事，即使队里其他人也表示谁没个舞台事故呢，多人接力打哈哈开玩笑让尚逸阳不那么自责。

　　“真没事的，你回家发个微博别让粉丝们多想，这事就过去了。”

　　“好……那我们九个人先拍个照吧，只发我自拍太孤单了。”

　　尚逸阳其实是有求关注的意图的，见没有收到爱的抱抱和爱的开解，只好淡淡的“哦”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又立马捡起自己的小太阳人设，举起手机就要来个合拍。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尚逸阳按下拍摄键，于是放到微博上的照片就成了——没有人看镜头、已经困的抬不起眼挪不动胳膊的Yournesol，横七竖八的瘫在车座上的一张大合照。

　　@尚逸阳-y：

　　今天是没有带脑子上台的小阳。

　　附带上了几张自己的自拍，和偷拍的九人大合照。不出意外的，就被其他人谴责，要求尚逸阳删照片。可是背后有靠山的尚逸阳怎么会怕这些恐吓，随口嗯嗯了两声表示听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阳哥你这样他们其他人知道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希望我哥能被少打几拳［求求］最好能别打脸!

　　：在线向其他宝贝们的粉丝道歉了［滑跪］［滑跪］［滑跪］［滑跪］［滑跪］［滑跪］［滑跪］［滑跪］我全方位滑跪，向四面八方滑跪，希望各位姐姐们骂的轻点。

　　：今天直播我又kdl!队长和小糊涂精!!!

　　：kswl!他拍他的肩膀啊！

　　……

　　再往下就都变成了嗑cp大军，尚逸阳看到自己想看的评论，也不再继续刷了。甩了甩脑袋忘记今天台上发生的一切，扔下手机就去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