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眸》素笺Koi

29、这一击，是你不该动她

　　巫柏赋与巫书离并未被徐道长选中，他们在街上一直等到落日熔金，天色似被墨水浸染，光亮尽数被吞噬殆尽。

　　徐道长将叶无痕带走后便再没有返回。

　　此时巫书离逐渐意识到事情的怪异，在巫柏赋提出找个客栈休养时他出声制止，“大师兄，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的事情过于反常，那老道人怎么会这般巧合地寻到了云潭二人，而后又折返来刻意寻找叶公子。”

　　他此话一出巫柏赋似乎才渐渐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一次是巧合那么两次便是刻意为之。

　　他们之所以没有被选中是因为加入的突然，那些人才没有留意到二人，若是刘枫被他们用了牵机丸来束缚说明这些人极为谨慎，再推想，刘枫的死他们显然不会全然无知。

　　巫柏赋与巫琉璃对望，双方都看出彼此不谋而合的猜想。

　　“这是他们设下的局！”巫琉璃道，“师兄快拿出灵息追踪盘，我们必须赶去找二师姐。”

　　巫柏赋在巫琉璃开口时便已经开始卸下身上的包裹从里面拿出追踪盘，只是他忽而又停下，“你我二人出行多日身上并无二师妹随身之物，要如何寻找？”

　　巫琉璃忽而想到自己白天从云潭那里要来的玉佩，当时觉得蹊跷查看完便放进胸袋中预备回去好好探寻，此时这玉佩还在自己身上，它既然能与云潭产生链接说明这物品有不少云潭的痕迹。

　　看着巫琉璃将东西拿了出来，巫柏赋略微疑惑，“这是什么东西？”

　　在白天巫琉璃与云潭对话时剩下的几人都专心吃东西，所以并无印象。

　　巫琉璃也不与他多解释，只说是二师姐的物品，两人将此物品放置在追踪盘之上，玉佩悬在半空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成功了。”巫柏赋惊奇道。

　　下一秒这罗盘上呈现的画面却有些怪异，整个空间漆黑一片，微弱的呼吸声在静谧街道中显得异常清晰，似乎还有指甲剐蹭铁质物品发出的刺耳声响。

　　只是这画面转瞬即逝，景象闪动，云潭的面容出现在画面中央，她正扶着鱼散蜷缩在墙角处，视线担忧地望着前方，而鱼散更是紧闭双眼看上去十分虚弱。

　　“是师姐，他们果然有危险，在西北方向，我们快过去吧！”巫琉璃看着追踪盘上地指着西北方道。

　　巫柏赋也点头应下，二人抬脚赶去。

　　方才罗盘展现的异样似乎只是灵力短暂失衡。

　　—

　　“徐道长。”女子身着紫色纱裙，背影妙曼，昏黄烛光下一头乌黑秀发垂于腰侧，一只狐尾在空中摆动。

　　徐道长抚弄着胡须缓缓转身，“嗯，休养好了？”

　　“是，主上今日为我与灵婷服用了千年灵果，现在已无大碍。”紫烟说道。

　　“嗯，还是要好好休养，左右聚宝局已经暴露这段时日也就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了。”徐道长坐在太师椅上，“那日袭击你们的是何人，可有看清楚？”

　　“只知是一红衣人，分辨不出其身份，功力也极其强劲，我与灵婷根本无反手之力，幸而那人并未对我们起杀意。”

　　“呵，你们苟且偷生怕只是他不想沾染因果罢了，若不是主上，如今你们便病死了，你也该庆幸主上今日肯召见你们。”徐道长说道，“那人在关键时刻动手显然是同州部那行人一伙的，有这样实力的人我们竟然浑然不知，主上也似乎并不知情，看来那几人还当真是有些难缠。”

　　“那道长为何不杀之而以绝后患，州部这几个人都是一些乳臭未干之辈，可却偏偏坏了我们这么大的好事，当真是让人不痛快！”紫烟愤愤不平道。

　　徐道长睨了她一眼，“你可知晓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恢复当年人妖和睦共处的盛世，重新夺得妖界在世间的声望，如今那昏君已然下旨要诛杀妖邪，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岂不是火中取栗，适得其反？”

　　“分明是我们该得的，如今偏偏又要这般小心翼翼争取。”紫烟轻哼。

　　徐道长不耐摆手，“别再让我听见你这些话，哎……这小尾儿怎么还不回来复明？难不成事情有差错？”

　　“他啊，道长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人偷奸耍滑最喜欢谋取私利，指不定现在已经控制了那几人想要为自己谋取什么物什呢，更何况那红衣人若真是跟州部一伙的，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让这几人被我们操控。”

　　徐道长眉心微蹙，似乎将紫烟的话听了进去，他示意紫烟离开，在房中静坐片刻又觉得难安，立即动身前往养息院。

　　—

　　养息院中。

　　小尾儿显然是不想要拼死相搏，在得知红夜身份之时他是有过一瞬间恐慌和想要逃离的念头，但他也迅速抓住了云潭话语中的漏洞。

　　红夜虽为世人所供奉的善德真君，可寻常人想要问道成仙哪那么容易。

　　显然红夜此时还缺少一件救世之大德，那么他的功力再强也不过是高阶孤魂，对于小尾儿这样的蛇妖而言区区一个鬼魂显然不足为惧。

　　他闪身贴近红夜，率先预判红夜躲闪的方向，假意袭空再反手朝他施法。

　　不过，他显然还是小巧红夜了，红夜甚至没有躲闪就这样直直接住他这一击，如同羽毛落在地面丝毫经不起半分波澜，与此同时在两人距离最近的时刻红夜指尖翻动，整个养息院便陷入一片昏暗。

　　院中房内传出里面炼制灵器之人的呼叫声，奈何无论如何击打大门都纹丝不动，没有打开的迹象。

　　黑暗中红夜伸出食指在小尾儿额间轻点，他瞬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击，这波动显然比他从前经受的任何一种强有力的法术更为猛烈。

　　可偏偏红夜只略微施展拳脚，连半分力都未用全。

　　小尾儿被重重拍击到身后的墙上，顷刻间身子便在人形与本体之间闪动，气息极度不稳。

　　“这一击，是替那些被你诱骗而来被威胁的人类还击。”没等小尾儿稳定气息红夜作为鬼魅自带的冰冷声音便在黑暗中传来。

　　他似乎有着牵动小尾儿的绳索，在无形中如同玩弄悬丝傀儡的傀儡师般，指尖在空中挥动，小尾儿便又被高高抛向空中又重重砸下在地面砸出裂痕，扬起一层尘埃。

　　“这一击是代替那些被你无辜虐杀的生灵讨要说法。”

　　小尾儿已然维持不住人形，整个人变为一条青黑色蟒蛇，蜷缩在地面，红夜这看似轻易的动作却堪比五雷轰顶，不仅攻击他的□□更是连带着魂魄与妖丹一起受到创伤。

　　红夜原本还准备继续动作，手却顿然悬在半空，看向角落中因为恐惧躲在鱼散身后的云潭。

　　他轻声道，“潭儿，先去救叶公子，这里有我。”

　　“那……”云潭忧虑地看了眼鱼散，“行，那我先走了，你记得这还有个人。”

　　“嗯。”

　　云潭头也不回猫着腰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一楼出口处，红夜重新将注意放在小尾儿身上。

　　“你也说了，我现在不是神，所以我也有私情。”他望向小尾儿的目光再也掩饰不住杀意，在云潭面前所扮演的柔和烟消云散。

　　他一字一顿道。

　　“这一击，是你不该动她。”

　　语毕，红夜悬在空中的手掌逐渐收紧，惨白的手腕在红色布料下呈现出一丝怪异的美感，骨骼劲瘦却同山野百合，一旦绽放则倔强强势。

　　小尾儿整个蛇身被扭曲挤压变形，浑身百块骨骼嘎嘣作响，断裂成粉末，整个躯壳瘫软成一团，连抬头的力气都不再具备。

　　红夜用尽十乘十的力气，若不是有忧虑在身他必然不会轻饶这个畜生。

　　“别……别打了。”小尾儿一开口身体疼痛声更加剧烈，无奈只能强撑着求饶，“我保证今日之事绝不对外透露半分，也绝不会说那边躺着的那位大人真实身份，只要你愿意饶了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牵机丸的解药在何处？”红夜问道。

　　小尾儿重重喘息着，缓了好一会才道，“在三楼东侧廊最后一间房中，里面有一个暗门，开口就在……书架下方抽屉中，你打开一个盒子便可以看到。”

　　红夜确认他没有说谎，又对鱼散施法套用一个保护罩后才离开，不过如今小尾儿已经没有行动的能力，并无威胁。

　　小尾儿看着红夜消失，嘴角溢出鲜血但他却勾唇，笑容带着得逞与报复的快感。

　　红夜还是忽略了一点，他们身边可是有一位道士，在妖物并不为人所熟知时道士可是专门除鬼魅的，他这偌大的养息院，怎么会没有那道士的厢房呢。

　　而厢房之中，又怎会没有道士的物品呢？

　　云潭跟着记忆循着叶无痕被带走的方向寻找，好在养息院布局并不复杂，而二楼也是云潭从未踏足过的地界，她很快就锁定二楼厢房一间间推门寻找。

　　这层的房间材质显然有所不同，所有门墙皆采用铜铁制成，云潭推开的几扇门中便包括了温度极高的火房，内里燃烧着剧烈妖火，底部堆满数不尽的灰烬，灰烬整体呈现灰白色，不用多想云潭便知道这些是什么燃烧所化。

　　好在这些房门做了特殊处理，并不会让意外碰触的人被伤到。

　　还有些房间分别为冰房、四面都烧得滚烫发红的房间如同将人放置在铁板上灼烧，满是各种嘈杂声音的房间云潭还未踏足就已经感受到身处其中的崩溃。

　　各种极端炼狱，这里死伤的生灵数不胜数，只是看着便叫人胆战。

　　云潭没有勇气再去打开那些房门，干脆贴在门外听声音辨别终于在一扇门外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她推开门入目便见到整间房被水填置半满，只留下一个人头的高度用于呼吸喘气，随着门开那些水仿佛固体般依旧是原来的形态无半分流动，水底地面上仍旧漂浮着各种生灵的尸身，而叶无痕正漂在水面上，脸色红紫。

　　“叶哥哥！”云潭见他似乎快要喘不上气，当即给自己使用了透气符一头扎进水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