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眸》素笺Koi

24、雨季

　　一行人刚到主街上就见到一个样貌描述都与刘枫描述的十分相似的一位道士，他正在拉着一个男人小声交谈，看样子似乎是在招揽人员。

　　云潭不动声色地凑到鱼散身边，剩下几人相互对了个眼神，十分默契的就地散开十分不经意般随意逛着街边小摊子。

　　道士的目光也似有若无地落在云潭与鱼散身上，结束了与男人的交谈，脚步蹒跚地靠近两人。

　　“哥哥，你看这个绣帕如何？”云潭笑着望向鱼散，余光扫着正在靠近的道士。

　　鱼散点头，“不错，你想要吗？”

　　“想要……可是我们身上没钱了，今年雨季村子里收成不太好，身上的钱还要带回去给爹娘。”云潭幽怨地叹了口气，“若是有赚钱的门路就好了，这样就能买好多漂亮的衣服帕子。”

　　云潭衣服上的符纸已然收起来，这身青色道袍看起来倒还真像是贫苦村庄出来的姑娘，可惜忘记让鱼散将衣服换掉，他这身料子虽不张扬可细看下来终归是价值不菲。

　　只能暗自祈祷这道士没见过什么世面。

　　不过两人自然也没料到这道士是冲他们而来，听见两人谈话道士走上前干咳两声，岣嵝的身躯看上去几乎要散架，他苍老着声音向两人搭话，“两位是从城外来的？今日晡时后恐有大雨，你们怕是赶不回去喽。”

　　在他向两人搭话时，其他两队人也将注意力全然倾注到这边，细听他们的交谈。

　　“什么？”云潭满脸惊讶地捂着嘴，“哥哥，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可没钱住驿站了，难不成今日要在外面淋雨？”

　　她的表情太过夸张，鱼散险些接不住，“是啊，怎么办才好。”

　　老道士眼珠转动，“我家就在这附近，若是二位小友不嫌弃不如随我去家中住一宿，哎呀老夫也是老了，家中许久没来人，看见你们这些年轻后生就想亲近，不过你们也别多想，老夫绝无恶意你们若是嫌弃寒舍简陋老夫也不强求。”

　　“哎，要是当年我也成亲生子，如今孩子估计也同你们一般大了。”老道士说完低下头抹泪。

　　他这副模样倒真有几分孤寡老人常年独身导致的敏感寂寞。

　　即使他不解释二人也会想办法与他接近，如今经过他这么一番解释，两人反倒是不用担心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合理之处。

　　云潭满脸心疼地拍着老道士的肩膀，很是动容，“老人家，您别这样，我家中祖父也同你差不多年岁，你这样让我不免想起他免不了觉得亲近，既然今日有雨我们恰巧出不了城你肯收留我们，我们兄妹二人自然没什么嫌弃的，要是能陪陪你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

　　“小姑娘……”老道士抬起头，“那这位小公子呢？”

　　鱼散扫了眼云潭，“自然是乐意至极。”

　　“好，好，那走，我带你们回我家。”老道士笑呵呵在前面带路。

　　单凭方才那一番言论，云潭有些摸不准，看着道士的背影免不了纠结，“这人看起来很是慈蔼，会不会是我们认错了？”

　　“他身上有妖气，不会有错。”鱼散道，“你还真是满嘴谎话啊。”

　　“我只是为了达成目的，平时可不会骗人。”云潭迅速掏出一张符纸用在自己身上，忽略掉鱼散疑惑的目光，拉着他的胳膊，“走啦走啦，快跟上。”

　　说完转头朝着其余三人悄声摆手，示意自己先行一步。

　　他们无法确认所有人都能进来，很有可能在最后时刻混进这个组织的只有他们这一组，所以在没有绝对把握前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老道士带着两人绕了几条街巷，越走越偏僻，只不过确实是在往城中老旧房屋处走，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异常。

　　“方才听你们说今年家中收成不好？”老道士与二人闲聊。

　　云潭十分痛苦地点头，“是啊，前段日子不是连着下了十几日的大雨吗，家中的庄稼都被淹死一大半，能卖的也是该生虫生虫，余下一半又大多发霉了。”

　　“老人家，你从前是在哪个道观？”鱼散开口询问。

　　老道士看了他一眼，停顿片刻才道，“我原先的道观在别处，安州是我的故里，在道观没落后观中道士都各自回家，我便也回来了。”

　　见鱼散一直盯着自己看，道士也仔细看了看他，“小友看上去似乎有些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除安州城外从未去过别处，应当没见过。”鱼散道，“方才你说晡时会下雨，可我观天象似乎并没有下雨的痕迹，敢问老人家是如何得知的？”

　　云潭刚想夸一句鱼散开窍了，谁知他下一句就开始刨根问底，追究起道士所言虚实。

　　这……有台阶就下呗，还管什么真假。

　　道士捋了捋苍鬓胡须，洋洋自得道，“我当年主修的就是观天象，你看今日的天色似乎晴朗万里无云但云飘动速度极快，远处已然有乌黑压城迹象，不会有错。”

　　眼见鱼散又要开口，云潭赶忙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别再问，鱼散只好意犹未尽地住了口。

　　老道士全然当作没有注意两人的行为，指了指前面的一处小院，“这就是老夫的住处了，今日邻居家儿子回来说是待会会来家中拜访，你们都是年轻人，想来也有话聊，你们别说要真是谈起赚钱的门路这小子还真有，他不知在外面做什么，两个年头就在家里添置了不少好东西，成日吃穿用度也是蒸蒸日上，你们若是有心思不妨问问他？”

　　老道士此话一出二人便知道，这是往正题上面引了。

　　“有这等好事？老人家今日遇到你可算是遇到贵人了！”云潭惊喜道。

　　“哈哈，你这小丫头真会说话。”老道士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小院门前，他从怀袋里掏出钥匙，将门锁打开。

　　门一开，一入门便是十分寻常的简朴小院，院子西南角一口水井一棵松树，院中央摆放着木质桌子，看上去似乎真是这老道人的住所。

　　其中生活痕迹也十分明显，不像是临时找到的住处。

　　“进来坐，我去给你们添茶。”老道士将人请进门，自己先去灶房烧水。

　　云潭环顾四周，与鱼散落坐在院中的木椅上，小声道，“你说他是会在茶中给我们下药还是待会让所谓邻居家儿子来带我们进门？”

　　鱼散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他顿了一下似乎下定决心，叫道，“云潭，我要跟你说——”

　　一声门响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灶房内老道士的声音传来，“小丫头应当是邻居家那小子，我现在脱不开手，你去帮我看看。”

　　“哎！好！”云潭应下对鱼散道，“待会再说。”

　　“嗯。”

　　云潭小跑着去将门打开，门一开一张粗糙憨厚的面庞映入眼帘，男人身量微胖个子不高，深邃的眼窝莫名让人觉得蕴藏着不少心思。

　　云潭扬起笑脸，“你好。”

　　“这……”男人后退一步确认自己没有走错才上前搭话，“我找徐道士，你们是？”

　　“哦，我们是他从外面带回来的，快进来吧，刚刚才听老人家说过你今日回来。”云潭让开身，男人进门，她又将门锁上。

　　人已经到齐了，看来老道人有办法与他所在组织中的人实时联系，否则不会在他们刚到不久就这么快赶到。

　　云潭心中暗道，“装得还挺像。”

　　徐道长端着茶盏从灶房走出来，“小尾儿，来啦，这两位好友今日不便回家，我就让他们来我这住上一日，你快坐，别站着。”

　　“哎！”小尾儿听到徐道长的解释安心落座，不过目光仍在两人身上打量，而从他进门以来鱼散的视线便一刻都不曾从他身上移开过。

　　徐道长将茶盏放在桌子上，给三人添上茶，“来，这是我当年从道观带回来的茶，尝尝怎么样？”

　　云潭与鱼散按兵不动，看着他拿起杯子自己先饮了一口，才象征性沾湿嘴唇。

　　“小尾儿，这两位小友正在寻找赚钱的门路，你不是在外面有门路吗？要不你看看他二人是否合适？不如带去给你打打下手？”徐道长问道。

　　他还真是好心，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若不是云潭早已知情，真要将他当一个热心老人了。

　　小尾儿闻言立马放下杯子，“你们二人想要找赚钱的门路？”

　　云潭啄木般点头，“是啊是啊。”

　　“那可太巧了！”小尾儿一拍大腿扬声道，“我们那处正巧缺人，我看你们年纪正好，也是能说会道的。”

　　鱼散开口，“具体是做什么的？”

　　小尾儿看了眼徐道长，“嘶，前些日子却几个帮忙倒卖货物的，不过如今人齐了，现在就是缺几个帮忙制作货物的人。”

　　“制作货物？”云潭不解，“什么货物？”

　　“就是一些兵器饰品什么的，你们要是感兴趣不如我今日带你们过去瞧瞧？徐道长你这里不是只有一间房若是这两位小友留宿你可想好他们住哪里了？”

　　徐道长轻捋胡须，“哎哟喂，你们瞧瞧我这脑子，光顾得热心肠了都把这件事忘了，如今可怎么办才好？”

　　方才云潭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观察到，这间院子确实不大，堂屋里面也的确只能容纳一间厢房，他们说的话倒是滴水不漏。

　　“你们不如现在就随我去看看，若是能在里面做工包吃包住。”小尾儿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云潭佯装看不出，“好啊好啊。”

　　“不过……这地方有些特殊，二位不如先睡一觉吧。”小尾儿说着，指尖突然闪过一缕绿色光点，在二人眼前掠过，云潭来不及头晕直接趴在桌子上倒了下去。

　　鱼散随后也跟着倒下。

　　“接下来怎么办？”小尾儿在一瞬间似乎变了一个人，脸上憨厚不复存在。

　　徐道长还是那副悠然神情，“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这小妮子是个术士，直接杀死虽说能保证万无一失可也有些得不偿失了，白白浪费我们这么多力气，先塞进去吃几颗牵机丸，等人被我们控制了州部不就也是我们所掌控得了？”

　　“那就让他们亲自去做灵器，若是反抗我就当场将人杀死。”小尾儿座椅下方一条蛇尾在地面盘旋。

　　徐道长点头，“那街上还有一个人，我先去将他也哄来。”

　　“直接敲晕不就好，何苦费这么大心思？”

　　徐道长不满地扫了他一眼，“牵机丸必得当事人心甘情愿服下才有用，若只需强迫我何苦这样大费周折，行了，你带人过去，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