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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见公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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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阿幼刚刚转醒,身子还有些乏,她朱唇轻启,声音轻柔得仿若一片羽毛飘落。
阿幼静静地看着沈昭,可等了片刻,沈昭却依旧一动不动,并未醒转过来。
见此情形,阿幼也不再唤他,她的身子轻轻一挪,干脆侧过身,侧身后,她便与沈昭的距离更近了些,沈昭熟睡中的面容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
他的脸庞轮廓分明,如山峰临立,鼻梁高挺,唇角轻抿,略显刚毅,双眼紧闭着,睫毛浓密而修长,时不时地抖动着,似是睡的并不安稳。
阿幼瞧着他连睡觉都皱着眉头,心中忽觉有趣极了,不晓得他怎么连睡觉都皱着眉头。
于是就这般静静地看着,越看越觉得好玩,终是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一抹轻笑从她的嘴角逸出。这笑声轻盈明媚,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恰巧这笑声传入沈昭耳中,惊动了他。
他的眼皮微微颤动,随后,缓缓睁开双眼,双眸仿佛蒙上一层水雾,带着初醒时的朦胧。那视线渐渐聚焦,正对上阿幼晶亮的眸子。
沈昭回神后急忙坐直身子,身子微微前移,靠近阿幼些许,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抬起,轻轻搭在了阿幼的额头上。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贴在阿幼的额头时,动作轻柔而又谨慎。又一边关切地问道:“可还有哪里不适?”
待感觉阿幼已经不发热了,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昨夜的种种发生的太过突然,她昨晚可不单是昏迷了事,到了夜间,更是发起热来,沈昭实在担心,不敢入睡,便守在榻边照顾她许久,不知不觉竟在榻边睡了过去……
此刻,阿幼见他双眼布满血丝,面露疲惫,昨夜着实辛苦他了。
阿幼料想昨晚恐怕把侯府的人吓的不轻,她不禁面上浮起一丝自责的神色,柳眉微微蹙起,她轻轻伸出手,扒住沈昭的袖口和腕处。
那十根手指纤细而柔软,如同羊脂玉般白皙。
她的嘴唇微微嘟起,幽怨道:“已无碍了,嗐!都怪我这幅身子不争气,倒叫夫君担心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娇嗔,眼睛里满是愧疚地看着沈昭。
沈昭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后不着痕迹地挣开,他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在床边投下一片阴影。
冷峻的面容透着疏离,他转身走到床边,伸手帮阿幼将被子仔细地盖好,掖好被角,又道:“你身子虚弱,这两日便好好在卧房中养病,爹娘那边,我已着人传了信,你今日不必去拜见……”
阿幼心中一惊,她不惜替嫁进府便是为了接近沈侯爷,调查玉佩一事。这若是不让她去拜见公婆,她还如何能接近沈霖呢?
听闻此话,那双桃花似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急切。
她当即毫不犹豫地伸手扯住沈昭的衣袖,情急之下未掌握好力度,这猛然地一扯,引得沈昭变了脸色。
阿幼仰起头看着沈昭,道:“夫君,容儿真的无碍了,况且拜见公婆实乃礼数,怎能省却?”
沈昭低下头,看着自己被她扯住的衣袖,眉头微微皱起,冷冷道:“你若执意去,我不阻拦,只是你的病要紧,莫要勉强……”
见他不在反对,阿幼放下心来,眼睛里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可她的手却还未收回去。
沈昭低头示意她松手,眼神中似乎带着些许嫌弃,阿幼见了也不恼,左右她的目的是达到了,于是便高兴地松了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此时,外面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到了上朝的时辰。
沈昭深深地看了阿幼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简单叮嘱了几句后,便转身大步离开。
开门时,一阵风吹进来,他的衣袂随风飘动,轻轻掩门后,很快脚步声便消失在门外……
纹莲端着铜盆缓缓推开房门,随着屋门再次开启,清晨的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她一抬眼,便瞧见阿幼那锋利得如同刀剑般的眼神,纹莲微微一怔,瞬间又忍不住紧张起来。连带着手指也不自觉地收紧,用力抓着铜盆的边缘,挪着僵硬的身体进了屋内。
将铜盆轻轻放在架子上后,纹莲缓步朝着阿幼靠近,她走的极慢,每一步都似是踩在棉花上。
她的眼睛不时地偷偷打量着阿幼,眼神里透着些许担忧,但更多的却是紧张。待走到阿幼跟前,她颤抖着声音,试探着开口问道:“你昨晚到底怎么了?”
阿幼沉默许久,并未回答纹莲的话,她静静地坐在床上,看向纹莲时,眼睛微微眯起,透着一丝清冷。
突然,那绣着龙凤金纹的被子被掀开,被子滑落的瞬间,露出了她那身暖白色的寝衣。
穿上绣花鞋,阿幼不紧不慢地走到铜盆前,而后轻轻挽起袖口,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臂,就着铜盆里的水开始洗脸。
她的动作利落,全然没了方才在沈昭面前那娇小姐的模样。俊秀的面容在清水浸透下愈发显得白净,几缕枯黄的发丝垂落在她的脸颊边,却并未显得凌乱。
阿幼洗着脸,耳后听着纹莲发出的稀碎动静,察觉到纹莲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她洗好脸,拿过一旁的帕子轻轻擦干脸上的水珠,这才开口反问道:“怎么?怕我死了无人给你解药?”
那声音清冷,如同冰山上的溪流,冰冷刺骨。
被她这么一语道破心中所想,纹莲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的嘴唇颤抖着,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只是……”
“放心吧,我死不了。”
阿幼的声音稚嫩而平静,可不知为何,纹莲听了竟觉得安心了些许。
言罢,阿幼款步走向那雕花的妆台,她缓缓坐下,透过铜镜看向纹莲,眼神中带着几分淡然,轻声道:“劳烦纹莲姑娘帮我梳妆,我要去给公婆请安。”
等了片刻,纹莲站在原地,丝毫未动,她微微歪着头,眼睛里满是疑惑与探究,细细打量着阿幼。
着实看不透眼前这个看似凶狠的姑娘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昨日那般惊险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在大夫前来之前,阿幼面色惨白,气息微弱,她是真真切切地以为阿幼就要死了。
可谁能想到,仅仅过了一夜,阿幼又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这让纹莲心中满是惊讶。
不过,光是帮阿幼梳发便费了好大的功夫。
阿幼的头发干枯微黄,毫无光泽,像是久旱的枯草,哪里比得上崔喜容那柔顺得如同瀑布般的秀发。
纹莲手中的梳子刚一落下,还未梳到发尾,头发便纠结在一起,打了个死结,她无意间下手重了,免不得揪痛她,这般梳理下来痛都要痛死了。
可纹莲偷偷抬眼看向镜中的阿幼,只见阿幼微微垂首,眼神平静,除了微微皱起的眉心,没有一丝波澜。
纹莲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恶意,她本就对阿幼心怀怨恨,谁叫阿幼强迫自己吃下毒药呢?
于是,她故意有时不经意地加大了手中的力气,本以为阿幼会大发雷霆,可透过铜镜,却见阿幼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忍着。
纹莲一边梳着,一边悄悄观察阿幼。但见她虽然身躯瘦弱,可神情却是那般坚定,犹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
虽然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但值得她这般冒险入侯府,想必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而且是那种非做不可的大事。
想到这里,纹莲心中那股恶意渐渐消散,手下的动作不自觉地轻柔了些。只不过阿幼的头发实在是太难梳理,到后来,就连阿幼自己也没了耐心。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对纹莲说道:“不必如此精细了,纹莲姑娘直接帮我挽起来便好。”
……
帮阿幼梳妆好后,抬眼望去,那窗外的日头已然渐渐升高,已经不早了,再这般耽搁下去,若还不去给沈霖和慕容芷请安,可就要过了适宜的时辰了。
阿幼起身走到门前,伸出纤细修长的玉手,轻轻握住门把,随后用力一拉,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清晨那明亮而温暖的阳光如同万缕金丝,洒在阿幼的身上,仿若是给她披上了一层金灿灿的纱裙。
阿幼微微仰头,迎着那灿烂的阳光,轻轻伸了个懒腰,手臂向上伸展,似是要将这清晨的暖意皆揽入怀中……
阿幼携着纹莲沿侯府的小径前行,一路上见到些许侯府的下人,纷纷恭敬地低下头,弯下腰,口中轻声道:“少夫人安好。”
然而,阿幼却也偶尔瞥见有几个下人在她身后,悄悄地交头接耳,眼神不时地朝她这边瞟来,明显是在议论她些什么。
不过,此刻阿幼急着去见沈霖,一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见到沈霖时,他同慕容芷正在用早膳,约莫是没料到阿幼会来,并没有准备。
阿幼莲步轻移至堂下,朝着堂上的二人盈盈叩拜,行了一礼。
她的动作优雅得体,颇具大家闺秀的风范,而后她朱唇轻启,声音轻柔婉转道:“见过爹……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