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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他非良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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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瞧瞧这支钗呢?”
纹莲轻声说道,她双手轻轻捧起一支钗环,递到崔喜容的面前
崔喜容缓缓抬起眼眸,轻轻拈起那支钗环仔细打量着。
少顷,她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微微下撇,摇了摇头,将钗环放下,语气中带着一丝惆怅:“这钗环不好,瞧着太过俗气了。江大人那般清雅之人,定然是不会喜欢这等俗物的。”
纹莲听闻小姐之言,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她转身走向那雕花檀木盒子,打开盒盖,目光在一堆首饰中搜寻着。
片刻之后,她从中取出一只玉簪,眼中带着几分期待:“小姐,这支玉簪瞧着甚是素雅,与小姐今日这身衣服搭配起来,应是极为相配的。”
崔喜容闻言,目光移向那只玉簪。她微微歪着头,末了还是摇头道:“这支玉簪虽是素雅,可终究还是太素了些,不好……”
纹莲看着崔喜容,心中不禁犯了难。她可是冒着被崔廉发现的风险,偷偷潜回崔府,将崔喜容卧房里的首饰一股脑儿全拿了来。若是这些首饰都不能入小姐的眼,那可真真儿是没法子了。
崔喜容忽然站起身来,她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似是想明白了什么,说道:“他心有我时,我披粗麻亦悦,他心无我间,我盛妆难入眸。无需刻意着装打扮,便这样去吧……”
……
江府门外,那看门的小厮正百无聊赖地倚着门柱,目光散漫地扫视着门前的街道。
忽而,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在门前停下,自车上下来一对主仆,皆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看门的小厮见竟有个女子找上门来,不晓得自家大人这是在外面惹了什么风流债……
虽不知对方来路,可那小厮不敢怠慢,赶忙整了整衣衫,站直了身子。
待那女子走近,他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眼睛却不敢抬,只看着地面,如实回道:“小姐,小的冒昧,我家大人现下正在张丞相的府邸之中。”
“张丞相?”
崔喜容微微抬起眼眸,轻启朱唇,重复着这三个字。她向来不涉足官场是非,因而与崔廉相交的官员她也并未认得几人,可这个张丞相,她却也是认得的。
那张丞相,单名一个宗字,表字君太。此人在朝中官至右丞相,那可是位高权重之人,朝政大权皆被他牢牢掌握在手中,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他也是江悸的老师。
张丞相家中是有几个待字闺中的小姐,崔喜容与之相熟的便只有那张三小姐——张婧。
因年纪相仿,她们倒是时常一处玩耍,先前还一同出游过。
……
崔喜容原想着,他到张宗府邸要么是为了朝堂之事,要么便是去探望他,虽有几分疑惑,却也觉得合情合理。
谁料那守门的小厮却好似个多嘴的八哥,偏要多生事端。
小厮眼睛滴溜溜一转,瞧着崔喜容,嘴角带着一抹八卦的笑意,说道:“如今我家大人与张家小姐的婚事就在眼前了,大人此番前去,想来定是去商议婚礼的一应事务……”
听得此言,崔喜容恰似被一道惊雷击中,她顿时大惊失色……
纹莲为了自家小姐,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一个箭步冲到小厮跟前,伸出手去,紧紧揪住那小厮的衣领,急切地问道:“什么婚事?你可莫要胡言乱语!”
那小厮被纹莲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身子微微颤抖着,却还是结结巴巴地回道:“自然是和张家三小姐的婚事……”
“什么时候的事,先前怎地不曾听说?”
小厮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赶忙解释道:“也是最近才定下的。我家大人与张三小姐那可是两情相悦呢,前些日子,大人还特地携礼上门……”
小厮话尚未说完,眼睛突然直勾勾地看向崔喜容身后,那眼神中满是惊恐,仿若看见了什么极为骇人的事情,刹那间,他便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悠悠传来:“不知沈少夫人来找江某所为何事?”
崔喜容听到这声音,心中猛地一紧。她缓缓地回过头去,只见不远处,江悸正身姿挺拔地直直站着。他面上带着那一贯的微笑,看起来恭敬有礼,那模样就如往昔每次见到她时一般,没有丝毫不同。
可崔喜容却觉得,那笑容此刻看起来竟是如此刺眼,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一阵钝痛传来……
崔喜容轻轻抿了抿嘴唇,那些已到嘴边的话就像被鱼刺哽住了一般,在喉间打了个转儿,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心中苦笑,如今这情形,还有什么再问他的必要呢?答案分明已经清清楚楚地摆在眼前了。
终究是自己自作多情。
于是,她微微抬起眼眸,眼神中带着疏离与冷淡,缓缓开口道:“江大人,有礼了……途径此次,与江大人也算相识,便想着问候一二,并无旁的事……”
江悸见状,微微颔首回礼,那动作优雅而从容。随后,他神色平静地开口说道:“多谢夫人关心,江某一切安好。”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却好似一把冰冷的剑,直直地刺进崔喜容的心间。
崔喜容点了点头,轻声道:“既如此,我便告辞了……”
刚走出两步,身后忽然又传来江悸的声音:“少夫人,请留步。劳烦少夫人代为向崔尚书道谢,多谢他先前在陛下面前为江某美言……”
崔喜容听到这话,脚步猛地一顿。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心中一阵刺痛。原来,并非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是他一直在刻意示好,他所做的一切,为的不过是凭风借力,好扶摇直上,走他的青云路。
她的双手在袖笼中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原来,竟是自己一直看错了人,他非良配……
崔喜容停下脚步,冷声回绝道:“我不谙朝堂之事,若要道谢,可自去向我父道谢,恕喜容无法代为转达。”
……
接连三天,阿幼每次去找沈昭,皆被他称忙为由拒之门外,可这么继续拖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干脆快刀斩乱麻。
是夜,月色黯淡,仿佛也被这世间的愁绪所笼罩。
沈昭下值归来,一进书房,便瞧见里面端坐着一人,不是阿幼又是谁呢?
沈昭不禁微微紧了紧眉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他并未理会阿幼,只是自顾自地抬手,动作略显迟缓地解下披在身上的大氅,随后轻轻一甩,将大氅悬挂在一旁的木架之上。
阿幼见状,率先打破这令人有些压抑的沉默,她抬眸直视着沈昭,眼神中带着几分急切,问道:“今日可否带我去寻那玉匠?”
未等沈昭开口,阿幼抢着说道:“莫要再称忙了,我早就跟安澜打听了清楚明白,你今儿压根不忙,你莫要再想拿这个借口敷衍于我……”
阿幼一边说着,一边向前小步挪了挪,眼睛紧紧盯着沈昭,那模样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
难得这次沈昭没有再找寻别的借口推脱,他只是微微抬眼,目光平静地看着阿幼,缓缓问道:“见到那玉匠后你有什么打算?”
阿幼走到沈昭面前,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然,轻声却又有力地说道:“自然是继续追查下去,杀父之仇,不可不报……”
说着她抬手取下沈昭方才挂在木架上的大氅,那大氅在她手中,似有千斤重,却也抵不过她心中报仇的执念。
她微微抬眸,直视着沈昭,语气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诺……你既已答应,迟早是要带我去的。早一日或是晚一日,于你而言,并无多少分别。可于我,却犹如油煎火烤。我每多等待一日,杀父之仇便多一日未报,我这心中就一日不得安宁。”
沈昭静静地站着,沉默良久,才缓缓抬手接过那大氅。他紧紧地将大氅握在手中,那力度像是要把所有的情绪都揉进这大氅之中。
半晌,他微微启唇,声音低沉地问道:“你又怎知于我而言没有分别?”
闻此言,阿幼不禁微微一怔,她缓缓抬起头,眼睛里带着些许疑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只见沈昭的眼中似有一湾深潭,那里面有着一些她看不真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如同那清晨的薄雾,随时都可以消散。
阿幼一下子心跳的很快,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些,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为了掩饰慌乱,她轻轻转过身去,背对着沈昭,轻笑道:“沈昭,你莫不是动了真格,还真对我动了情不成?你可莫要忘了,我并非崔家小姐,你我之间这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皆是虚妄罢了……”
沈昭眸色一沉,眼底似有风暴涌起,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阿幼的手腕,冷声道:“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又是如何嫁入侯府,与我拜堂的是你,于我饮合卺酒的也是你,如今礼成,你我便是夫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