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化化]文盲生存之道》朝辞阙

2、壹

　　我讨厌雨天。

　　阴冷潮湿的雨水会浸湿我的衣服，湿哒沉重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像毒蛇贴着皮肤游走。

　　那天放学后，也是雨天。

　　我的雨衣被抢走了。

　　他们把我堵在废弃的大楼。

　　他们的脸笑着扭曲一团说:疯子、贱*、娼妇。

　　我左脚的皮鞋被他们藏起来，我的书本也被他们撕烂丢进垃圾桶，我的头发也曾被他们拿着剪刀咔嚓剪短。

　　他们要撕开我的裙子。

　　——太冷了。

　　我不太记得后来发生的事情。

　　我醒来后，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烂，裙沿滴着血，手里握着一根粗/长的撬棍，撬棍尖尖处也带着血，我不知道这些血迹从哪来的，也许本来就有。

　　可这根撬棍又是怎么到我手上的，我没有任何印象。

　　当视线从手中的撬棍慢慢抬向周围，几具触目惊心的尸体堆在一起，脸已经血肉模糊，眼睛黑黝黝的，眼珠子已经被挖出来，系着纤细的神经吊在脸颊旁，腹部被硬生生刮开个大口子，血淋淋露出器脏。

　　我确认他们没有呼吸。

　　奇怪的恐惧夹杂着报复的爽快感爬上我背脊，淹没了我的心。

　　我讨厌雨天。

　　我讨厌他们。

　　他们都得死。

　　我找到自己的雨衣穿上，鞋子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只能光着脚把他们一具一具慢慢拖进废弃大楼的电梯空地，那里有个很深很深的洞，把他们统统丢下去，谁也看不见。

　　湿冷的雨水和冷风一起飘进大楼，灰冷的废墟建筑物对这场意外保持沉默，我对脚下踩到沙砾刺痛恍若无感，在处理完最后一具尸体，天黑得已经看不见了。

　　后来。

　　不止他们，还有更多更多。

　　废墟大楼里的尸体们不翼而飞，一桩桩失踪案警察们调查结果毫无进展，我开始迷恋上这种感觉。

　　听他们哀嚎、听他们痛苦、看着他们四处逃窜，惊慌失措，他们好像走不出去这座废墟，想迷路的羔羊。

　　已经快维持不住的理智告诉我，我生病了。

　　医院的心理检查测试报告结果也显示病得很严重，同学们都开始疏远我，我开始被这个世界抛弃。

　　老师的目光温柔，她叫我回家好好休息。

　　可我根本不能好好休息。

　　我开始经常做梦。

　　梦见那栋冰冷的废墟大楼，寒风凛凛割过我的脸，模模糊糊的黑色远处，有个看不清脸的红色身影抬起手伸向我，被死亡笼罩的梦魇如影。

　　我又经常梦见自己披着雨衣，游走在偏僻的小巷，有时候遇见面目全非的怪物，它们张牙舞爪扑过来，脸变幻成记忆中曾攥着我的头发的“他们”，我恨的他们，巴不得他们再死千遍万遍。

　　梦里有时是如火焰燃烧的落日黄昏，有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世界天旋地转，有时坠落入那座废墟大楼，钢筋铁泥自视野中坍塌，似人非人的鬼哭狼嚎、电锯噗嗤切进肉块的声音、就像搅乱的针线刺入耳畔，穿透脑髓。

　　人类在病得不轻时，分不清虚虚实实，也记不清自己做了什么，理智也开始渐渐模糊。

　　每次醒来，我也在不同的地方。

　　有时是教室、巷子、树林。

　　我的雨衣总会被血染脏，又被雨水冲刷掉。

　　我从一开始的哭泣，到慢慢的麻木，再到后来被屠戮的快意淹没。

　　哭泣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我逼迫自己冷静，最后把尸体拖进大楼下黑黢黢的洞。

　　精神临近崩溃边缘，我只能开始不停的吃药，试图抑制这种糟糕的情况。

　　外面的警笛声乍然响起，我还在拖着一具尸体，来不及藏起来。

　　……要不？

　　全都杀了？？

　　“????????????? ????”

　　有声音……应该只是幻觉。

　　可我又看见了那抹又长又高的红色身影。

　　一个穿着红色风衣的男人，打着一把红伞，遮住了上半脸，他从远处瞬闪到我面前，纤细高高的身体以违背人类生理可以做得到的弧度、折叠。

　　赤色的红伞下是一张灰白阴冷的脸，他嘴角微微笑着，细碎的红发刘海随着扭曲的动作侧过一旁，猩红的瞳孔死死盯着我。

　　“????? ???? ??……”

　　我听不懂他说什么。

　　却也知道眼前这个生物，他不是人类。

　　我分不清现在是梦，还是现实。

　　他只让我毛骨悚然。

　　噗通、噗通……

　　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他贴脸靠过来时，我攥紧手中的撬棍，猛的抬起来朝他脸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