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一场梦》玊玉玟玟

16、第 16 章

　　袁绪再次接收到关于孟开的消息，是网上刷到的新闻，报道了他和赵承赛豪华的订婚仪式。
　　“挺好的。”她是这么对朱利安夫妇说的。
　　“他妈妈现在好些了吗？”袁绪比较关心这个。
　　莫颜汐摇头，“不清楚，不过没消息，侧面说明被保护得很好。”
　　“那就好！”
　　莫颜汐余光扫过袁绪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心里想不通，她这话，到底几个意思？
　　“有些时候我想，我和他算是同类相斥吧，所以……”
　　莫颜汐不认可，孟开可比她惨多了！
　　“小绪，你家人很爱你的，你和孟开是云泥之别！我还听说……”
　　莫颜汐小小声分享八卦：“他二姨已经撕破脸和他争孟氏，小姨倒是站在他这一边。”
　　“幸亏他和赵承赛联合，多少能帮他度过这关吧？”
　　莫颜汐冷哼出声，脸上显露鄙夷神情：
　　“帮他！赵家做惯了老大，才不会给自己养劲敌？我哥咬牙和李家结了亲，也只吃到点碎肉！”
　　“倒是和袁氏的合作，的确帮到孟开。啧，”莫颜汐咋舌，话里满是同情，“早知如此，孟开就该死扒着你不放，那怕被人笑话攀龙附凤，至少真攀上了！”
　　和姨妈的合作，听闻是袁绪与他分手后，袁氏姐妹给出的“补偿”。
　　袁绪先是笑笑，末了才接一句话：“我爸妈不会同意的，他们总担心我会被骗、被利用。”
　　她对自我的认知还算客观，莫颜汐点头如捣蒜。
　　孟氏企业早就不像表面那般华丽，它是件被蛀虫腐烂的陈年旧衣裳，抖一抖只剩一地灰败。
　　关于它的新闻一天一个样，全是劲爆丑闻。
　　欧慧琪的娘家人半数陷入官司中。
　　孟开神隐，只有他身怀六甲的未婚妻出来面对记者招待会的盘问。
　　“他下一步要怎么走？”袁绪来了兴趣。

　　在如棋盘格一样的墓地中，孟开找到一块新立的碑，久久凝视着。
　　“您的外孙女聪敏又善良。”
　　马丁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嚷嚷着要卖掉院子里的海棠树。
　　袁绪告别朱利安夫妇前来阻止。
　　那棵树如今已硕果累累，可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粉粉嫩嫩的花朵摇曳微风中。
　　如梦似幻的不真切感浮现，害袁绪以为树下坐着的那个男人也是日思夜想的一部分！
　　“嗨！”如同初次见面，孟开和她打招呼。
　　“嗨，你一个人？”
　　孟开笑了，“让你失望了？你想我带谁过来？”
　　“赵小姐呢？”
　　“你妹妹的前男友把人带跑了。”
　　袁绪长舒一口气，孟开拍拍长椅，示意她坐下。
　　“小井还好吗？”
　　孟开摇头、单手握住袁绪纤细的十指，娓娓道来：“躲没影了，想算计我们反被摆了一道，心里正不好受呢，他需要些时间消化。”
　　“他处处为赵承赛绸缪，恨不能自己娶她，却是这个结局。会不会恨我们坏他姻缘？”
　　“小姨家万万不会同意他和赵承赛结婚，早点绝了这个心思是好事。”
　　袁绪瘪嘴，上下扫视孟开。
　　吓得男人赶紧求饶：“我和赵承赛‘订婚’，这是顺应你的计划啊！我可是谨遵你的命令，并且只到订婚这步，就达成目标。”
　　袁绪脸垮得更厉害。
　　“孟开，接下来的路会更难，我爸妈没想过我会反向利用他们。”
　　袁莉娜前些天还劝女儿，蝇头小利就看清孟开为人，为这种人伤心不值得。
　　“放心！”孟开厚脸皮接了一句：“不是还有孟襄和你妹陪着我们嘛！”
　　袁绪：……
　　“你没看到，林女士气到要原地爆炸！看好的女婿人没了，她看不上的倒成了女儿新男友。”
　　袁绪哭丧着脸，“我妈估计也是这样的反应，她们俩其实蛮像的。”
　　这是事实，孟开必须承认。
　　“孟襄一家真得像莫颜汐说得那样？”袁绪委婉提及此事。
　　“对二姨来说，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孟家当初是有了姚家的注资才起死回生，她只是拿回属于姚家的东西；踢我出局、永绝后患，毕竟她也十分痛恨背叛我妈的那个男人。”
　　袁绪倚着孟开肩膀，接着叹气。
　　孟开揉着她头发，满眼怜爱。
　　“不过孟襄和你妹的事，倒是超出姨妈的预料。”
　　“我听说林阿姨要我爸务必搅黄他俩。所以，我想他会不会愿意和你合作，一来可以打压孟襄，二来加速恶化你们的关系？”
　　孟开望着前方出神。
　　“是这样吗？”袁绪追问。
　　“你爸的确找过我，他似乎感受到我们之间‘暗度陈仓’的关系。”
　　袁绪皱眉，“我爸果然没我妈好骗！”
　　孟开忍不住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
　　他没告诉袁绪：你妈好骗，你姨妈可不好骗！她多番打探我们是否还藕断丝连。
　　不过赵承赛这一跑，为孟开带来新的合作对象。
　　“高先生会助你摆脱赵李两家的掣肘吗？”
　　孟开想逗她，故意连连摇头。
　　没捞到丁点好处，他岂不是白给人“喜当爹”了？
　　“现在不仅回到原点，还要姐妹兄弟对抗，真愁人！”袁绪七情上面。
　　“而且，事已至此，你还能带你妈出来生活吗？我……”
　　袁绪意识到只有她在碎碎念，好奇地停下来。
　　孟开正紧紧盯着自己，那种炙热、迷离的眼神、让她深陷其中，此生难忘。
　　狗男人懊恼不已！
　　他要是坦白和高先生达成合作，妈妈也被带出来并配有专人照顾，刚刚摇头叹气只是在逗她。
　　会不会被女友打死？
　　“小绪，有你真好。”
　　“孟开~”袁绪的话来到嘴边，他的唇贴上来。
　　狗男人心想：或许拥抱和亲吻比搭上半条命的解释更有力。
　　孟开把婚期选在袁绪的生日那天。
　　你的生日，我们的纪念日，告别过往的糟糕，迎来新开始。
　　婚礼上，沐朵朵昂首挺胸和孟襄一同出现，林如茵气到脸色发白。
　　袁莉娜倒是开心到嘴角要咧到耳朵边上。
　　眼看二人又要吵起来，沐清辉赶紧从中调停：“这是婚礼，你们俩多少克制些。”
　　只是这样的场合，没克制住自己还又生出妄想的人反而是孟父。
　　不被重视的孩子，更希望得到父母的认可。
　　所以孟开猪油蒙了心，给了他最后的机会来维系父子亲情，可孟父却用来为欧慧琪求情，倾诉她的可怜。
　　这位他大学时的恋人，没有好家世，只能做影子情人，好不容易顶住骂声中与自己结婚，又被孟开害到不能生育，现在她娘家人基本完蛋，欧慧琪没有了后路。
　　“孟开，别逼我离开她，你宽容些。”
　　“你要求我宽容？恕我直言，爸，你口口声声说爱她，为什么当初不和欧慧琪结婚？仅仅是因为她家境差？不对！是你太贪心！既要爱又要钱！你们现在的遭遇，都是自找的，我为什么要对始作俑者宽容豁达？想想我妈被你们逼疯！你对我不闻不问，放任我自生自灭，我根本不该生出一点宽容之心！”
　　孟父脸色灰白，儿子的指控令他如坐针毡，个中滋味很不好受。
　　“欧慧琪应该给了你手上所剩不多的股份，没有利益加持，我不信她还值得你用血缘亲情打动我？只是你从何时起变得如此简单？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没想到你居然滥用它！好吧，如果你还要继续找人求情，找我妈吧，她现在很清醒。”
　　孟父耷拉着眉眼，脚步沉重坐回位子上，他不能离开，不能让人再看自己的笑话。
　　他看到儿子的新娘。
　　浓密柔顺的头发盘成一个简单的发髻，透明头纱下细长的眉，空灵的大眼睛，朱唇微翘，优雅美好如天上神女，随着婚礼进行曲，挽着沐清辉的臂膀缓缓走来。
　　孟父恍惚回到自己和姚安慈的婚礼现场。
　　再看孟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这是他选定的女人，他们将要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为对方带上戒指，许诺彼此的一生。
　　他们多幸福啊，没有算计。
　　孟父顿觉坐立难安，乱瞄中他瞥到前妻，姚安慈和袁莉娜并排坐在观礼席。
　　对前夫的无礼凝视，她从容淡定并报以温柔一笑。
　　她清醒了，不再是为他痴狂的人，现在的孟父有且仅有欧慧琪。
　　孟父贴上前妻，厚着脸皮问她：“最近好吗？”
　　姚安慈倒也一针见血：“没人逼我吃乱七八糟的药，当然很好。”
　　孟父哽住，无言以对。
　　姚安慈略感悲凉，这个男人步步为营蚕食掉姚氏和她的爱，当时他多么的意气风发！
　　再看现在，他与儿子的对战中失败，不得不察言观色、处处示好。
　　姚安慈生性悲悯，这样颓败丧气的孟父勾起她的同情心，她有一丝“可怜”他。
　　“我好像从来都没祝福过你和欧慧琪，现在我意识清醒，祝你们永远幸福。”
　　对孟父而言，无疑是狠狠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渣男小三这么多年的纠缠试探，当年炙热的爱还剩多少？
　　他和欧慧琪不过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管好坏，谁也离不了谁。
　　“安慈，谢谢。还有，非常对不起你。”
　　姚安慈不清楚他是否真心道歉？毕竟他向来自私冷血精致利己。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想想她们三人几十年的纠葛，姚安慈常常感叹：
　　如果她早些放下，儿子就不会孤身一人远走他乡，被逼着成长、面对各种各样的不友善。
　　“都是过往云烟了，我是真心原谅你。但是也请你不要再打我儿子的主意！”
　　孟父没有卸掉担子的轻松感，反而更加沉重，“我先走了，安慈，再见。
　　“不等到婚礼结束？”
　　孟父苦笑，他倒是想，可欧慧琪被拒之门外，憋了一肚子怒气要冲他发泄呢。
　　姚安慈送了孟父一程，叮嘱司机开车小心便往回走，车子还未发动，她转身回来敲了敲车窗，把前几天和儿子聊天的结果告诉他：
　　“孟开知道你很在意未来孙辈的姓氏，所以征得小绪同意，他们未来生的小孩会姓孟。你今天也四处碰了钉子，我就自作主张代为传达 。”
　　车窗缓缓上升，举办婚礼的城堡离他越来越远，他的儿子，未来的孙子，以及他的董事长之位都已经成为名义上的。
　　他的心愈加沉重，面上却要保持微笑，为了众人艳羡的空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