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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你以后想嫁给什么样的男子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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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贺清蕴难得一回没有早早起床,反而是赖在床上又睡了个回笼觉。
直到辰时,她才懒洋洋的起了床。恰在此时,婢女文湘也给她呈上了一份请帖。
“小姐快起来吧,许姑娘和陆姑娘可是等候多时了。”
嗯……是该起床了。再不起床,她可是要饿死了。
“文湘,快去备上几桌好菜,我要好好款待贵客!”
文湘:?!
“可是小姐,就算是家主在的时候,一顿饭也顶多六道菜,您这是……”
呃……
昨天忙活了一整天,也没吃进去一碗饭,不仅如此,还被人五花大绑扔在了西楼,晚上又看了一出闹剧,只喝了几杯茶水……
“好湘儿,我可是要饿死了,你先准备着去,吃不完再分给下人呗。”
话音刚落,文湘眼睛“刷”一下便亮了起来,忙的起身去吩咐膳房准备吃食。单是论这反季菜品,就点了好几道。
贺清蕴本想在床上多赖一会,但一想到来者是自己闺中至交好友,便麻溜溜的起了床,草草收拾了一下自己,便来到前院去见她们。
在路过东院时,望着院中残景,她却忽觉心中隐隐不安。昨日之景历历在目,烛火之下,那双宛若浸了一汪寒潭的双眸,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以及那句……
“我和他们不一样”
扰的她情绪迭起,思绪如潮海翻涌,一时间却难以做出抉择。
文湘刚从后厨出来,老远便看见了贺清蕴望着东院出神的身影,便一路小跑来了贺清蕴身边,忙对她说道:“小姐是想找贺兰公子吗?听文思说,公子一早便进了宫,说是要述职,就没来得及和小姐告别。”
“不过……他给小姐留了一封信,说是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便打开看看。”
话毕,她从怀中拿出了那封信,递给了贺清蕴,看着贺清蕴这副失神落魄的模样,她心下稍稍了然,想着开口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站在她的身边。
“小姐不必担心,医官说了,贺兰公子身体无碍,至于进宫一事,我倒是听文思说,是宫里给他安排了差事,因此才会匆匆离开。”
贺清蕴只是缓缓摇了摇头,接下了文湘手中的信封,却并没有拆开,只是说道:“我没事,湘儿。”
“现在临近午时,你应该也没用上膳吧?厨房的菜要是好了的话,你们先摆上一桌,也好好休息休息。”
“不必担心我,我去找陆姐姐他们了。”
她并没有当场拆开,只是在安排完文湘之后,便转身离开,来到了前院。
或许,经历了这两天的事后,她也应该好好歇息歇息,理理思绪了。
从小爹爹便教她,做事要多思考,不能轻易武断。
对待郑子瑜如此,那贺兰长信更应如此。
东府前院,绕过曲径花廊,入目便是一池碧水映着日光,几尾锦鲤悠闲游弋,花香随风轻送,宁静而雅致。
听说,这事爹爹之前花了好大一翻功夫为阿娘准备的。
爹爹熟读百工全书,对于这庭院建设,自是有一番建树。
因此,东府也常常被人称作“风雅之府”,其景色错落有致,在这清化坊之中,不同于其他瓦舍的富丽堂皇,反而是独有一番风雅。
庭院的一角,一座小巧的石桥横跨水面,桥下流水潺潺,桥边柳树低垂,随风轻轻摆动。
只见这临湖雅舍之中,正是一道海棠铺绣,伴着纷飞的柳絮,宛如一道风帘翠幕。
“你倒是忙里偷闲上了,我可在这里等了你足足半个时辰。”
未见其人,便闻齐声,贺清蕴也并不恼,只是笑着走上石桥,不急不缓的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两天经历了多少事,忙都忙不过来呢。”
“是啊,我到是不知,贺大小姐如今啊,可是凌江城数一数二的忙人。前有太子爷提剑闯西楼,后又有云秦质子夜入东楼,真是让人着实羡慕啊~”
“几日不见,陆姐姐的嘴愈发毒了。如今还取笑起我了……”
贺清蕴站在廊桥上,看着一池鱼儿在这水中畅游嬉戏,不仅不恼,心中反而多了几分畅快愉悦。
“妹妹这话说的,就好像我前天没有在西楼为你说话似的。可如今却翻脸不认人了……”
“那姐姐可是错怪我了。”
贺清蕴走进了雅舍之中,仿若早已准备好一般,从怀中取出了一对玉镯,送给了对桌之人。
“上好的和田玉,专为二位姐姐打造的。”
一阵微风拂过,帘幕轻摇,可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个孤零零的人影。
“许姐姐呢?”
陆夕颜只伸手接下了一副玉镯,玉镯轻绕腕间,夕颜花的图案在玉石的映衬下更显清雅。花瓣细腻,线条流畅,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微风徐来,轻送花香。
可下一刻,她的语调中却泛着丝丝忧伤:“司羽啊……前些日子她家里给她订了一门亲事,原本今日我也是约了她的,可是后来听说……”
“许伯父觉得既已订了亲事,女子便应在闺阁之中修习那劳什子‘女德’,本来尽管早上说的好好的,结果到了这,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她说着说着,到最后言语间只剩下了愤慨。
贺清蕴听着,也只觉心中染上几分悲凉。
九岁前战火纷飞,她也跟着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直到苍梧迁都,来到了这南方的凌江城,她才渐渐结交朋友,而陆夕颜和许司羽便是她结交的头两位,也是最好的朋友。
她们彼此志趣相投,家中长辈大多开明,因此也玩的最好。
可是如今……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却是要各奔东西了。
贺清蕴默默良久,那副精心打造好的玉镯在她手中反复摩挲着,那上面精雕细刻着的翎毛本是带着主人极好的祝愿,但在此刻,却无端的染上几分飘絮之感。
可这翎羽,本不应被困在一方天地之中。
“那又如何?给你们俩准备的生辰礼,我终归是要送到的。既然她出不去,咱们还进不来吗?”
“啊?”
陆夕颜望着贺清蕴这副信心满满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动了动嘴唇,像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大不了翻墙呗!小时候又不是没干过。”
听闻此言,陆夕颜又是稍稍放下了心来,只与她会心一笑,无奈说道:“你啊你……都这么大个人了,真是一点也没变。”
“那又如何?难道阿颜不想见司羽姐姐一面吗?难不成……姐姐还会告发我不成?”
陆夕颜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坐到了她的身边,看着满园花开花落,一时间心绪万千,不过望着身边仍如往常那般言笑晏晏的女子,不由也跟着展颜一笑,为她倒上了一杯茶水,两人得茶杯轻轻相碰,倒也算是达成了“某种协定”。
“那说好了,谁临阵脱逃谁是小鬼。”
“我算算啊……清化坊酉时宵禁,那咱们就提前一刻出发,正好可以避开那些守卫。”
“好!”
贺清蕴接过杯中的茶,两人一饮而尽。
时间在此刻流逝的很慢很慢,慢到仿佛能雕刻出每个人的印记,深深的烙印在岁月长河之中。
此时酒菜还没有做好,不出多时,那盏龙井茶便被二人一扫而光,陆夕颜靠在她的肩上,轻轻的呢喃问道:“蕴儿,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嫁给什么样的男子?”
贺清蕴此时正望着院中景色出神,她的阿爹阿娘是那样的相爱,即使时隔十余年,这院中一景一色都是按照阿娘喜好悉心布置,未曾更改。
以后的话……她也想要过上如阿爹阿娘那样相爱的日子。
“那当然要嫁给两情相悦之人啊,琴瑟和鸣,恩恩爱爱。这样才不枉一生。”
“是啊,我的好蕴儿如今可是凌江城——多少人望眼欲穿的美人啊。我警告你啊,你可要擦亮好眼睛,不许找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郑临轩更不行!”
“那当然啊,我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要找的话,自然要找一位与我匹配的如意郎君才行。”
“与你匹配的如意郎君……”
陆夕颜轻轻的呢喃着,就连语调也染上了丝丝娇嗔。
“可是那东宫太子?我记得你俩自幼时起,就常在一处。倒也算得上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了吧?”
此话一出,贺清蕴心中仿若触电般停了跳动,她愣愣许久,才缓缓回道:“太子妃的位子太高了,那里庭院深深,处处高墙绿瓦,不适合我。”
“可……若是抛去身份不谈呢,你还会这样想吗?"
见贺清蕴久久没有回话,陆夕颜心中似了然了什么一般,她靠在贺清蕴的肩头上蹭了蹭,又是开口问道:“那那个云秦质子呢?听说他前日以命护你,你心中又是如何想他的?”
“他前日……没有以命互我,至于我和他的事,从未想过。”
“好嘛你……还真是一个冷情冷心的无情女子!”
“谁说我无情的?我可是把阿颜当做至交好友来对待,从无二心啊!”
贺清蕴轻轻地将额头靠在了她的发顶,温声撒娇道。
“唉……我这一腔真情错付,可真是让人伤心呢。”
“哪有哪有啊?你不要瞎说嘛,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
她话还未说完,只觉腰上忽的一痒,原是贺清蕴忽的将自己推开,与她嘻笑玩闹着呢。
此时此刻,倒还真的称得上一句“岁月静好”。
夜晚酉时
各家各户早已熄了灯火,城内传来了打更人的声音,除此之外便是四处寂寂无声,偶有鸟啼花落。
“你快点跟上呀,别走丢了!”
两人正偷偷摸摸的往许府跑去,可恰在此时,却忽听一声炸响——
“抓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