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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助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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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萧,我叫萧瑾辰。"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认识我!"因为职业的原因,程嘉兰从来都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事事都要求一个明白,更何况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并不简单。
男人笑的温和,大言不惭道:"这丰都,还没有我不知道的鬼。"
好大的口气,程嘉兰撇了撇嘴,别以为能糊弄过去。
看他穿着谈吐皆不凡,而且牛头马面还听命于他,应该是个当官的,程嘉兰满心好奇地凑过去,"你看起来官职不小。"程嘉兰顿了顿,又开口,"你是鬼差吗?还是掌管鬼魂来去的判官?”
程嘉兰一边问一边观察着男人的神色,可惜她是千年的狐狸,对方就是道行更深的鬼,什么也看不出来。
正以为对方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男人又矜贵地开口了,"你现在不怕我了?"
程嘉兰被噎了一下,刚刚那是鬼的本能反应,现在知道对方不会拿锁链锁自己,自然就不怕了,她向来傲娇,不回怼不可能,"谁怕了?"
萧瑾辰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沉寂了千年的心,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朝程嘉兰伸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发出邀请,"走吧,小警察。"
"你连我是警察都知道!"程嘉兰惊讶地喊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萧瑾辰挑了挑眉,没说话,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我们去哪儿?"程嘉兰不放心的问道,迟迟未把手搭上去,虽然对方看起来不像是坏鬼,但是也要保持警惕。
萧瑾辰有些不耐,一把抓起程嘉兰的手,"去丰都。"
"这里就是丰都呀!"男人将手握的极紧,生怕人跑掉了,程嘉兰挣了挣,没挣脱。
萧瑾辰看着一脸警惕的女人,好脾气的解释道:"这里是丰都边界,都是些被阳间遗忘的野鬼,所以此地很乱,我们要去丰都的中心。"
不知哪里刮起的一阵风,两人须臾之间便到了丰都中心,这里不似边界那般死寂,这倒是鬼挤鬼,热闹非凡。
丰都到处都是等着投胎的鬼魂,各自有各自的故事,程嘉兰最喜欢八卦,一路听了个遍。
"这丰都比起阳间如何?"
程嘉兰正专心致志地听旁边的鬼诉说生前的苦楚,冷不丁地被打断,不满的瞪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不怎么样!"
"嗯?"
"这里没有太阳,人都不暖和了,而且我很想爸爸妈妈,还有哥哥,还有我的朋友,我死了,他们一定很伤心。"程嘉兰有些难过,她以为自己会哭,抬手摸了摸脸,可是一片冰冷,一滴泪都没有。
哦,鬼不会哭,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七情六欲也会变淡,再过一段时间,她就会忘记难过的感觉,程嘉兰有些绝望的想。
萧瑾辰看着眼前沮丧的女人,温和的安慰,"或许你待一段时间后,会发现这里也不错。"
我会陪你,我会是你的亲人。
"嘉兰。"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见到你,我很高兴。"尽管是这样的方式。
低沉温和的男音漫漫响起,只是除了他自己,并无任何人听见。
程嘉兰倒是没伤心太久,毕竟当初选这个职业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她注意力一下子就被不远处的一面大镜子吸引去了,"那是什么?"
"那是孽镜台,要去看看吗?"萧瑾辰牵着嘉兰,虽是询问,可还没等人回答,就已经将人带到了镜旁。
巨大的镜面散发着幽冷寒光,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审判之眼,凝视着每一只站在镜前的鬼魂。
程嘉兰有些不满他的擅作主张,不过自己确实很感兴趣,懒得计较。
萧瑾辰看出她的不满,依旧一副好牌气的样子,耐心地解释,完全充当了导游的角色,尽职尽责,"阴司有俗语,孽镜台前无好人,魂魄到了地府,在孽镜台前,一生的罪孽都会被映照出来。"
正说着牛头马面就压来了一只恶鬼,程嘉兰吓了一跳,刚刚所见都是些体面良善的鬼,就算是野鬼也还穿着寿衣呢!这只太吓人了。
丝丝缕缕的黑烟不断的从皮肤中冒出来,胸口处有一个巨大的窟窿,深陷的眼窝燃烧着幽绿的鬼火,口中不断流着恶臭的粘液。
那恶鬼见了程嘉兰,竟像是不要命的扑上来,张开了大嘴,露出獠牙,还没凑近,被铁链一拉,立马又规规矩矩缩了回去。
"别怕。"程嘉兰往后缩了缩,萧瑾辰以为她是害怕,伸手挡住了她的眼睛。
"我不是害怕,就是觉得这只鬼太恶心了。"程嘉兰嫌弃的不行,又往后退了退。
那恶鬼被拉到镜子前一照,立马显出了原形,皮肤蜡黄,整张脸像是被吸干了精气,脸颊凹陷,一双死鱼眼显出几分凶狠,麻木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张富贵!"程嘉兰惊呼出声。
"你认识他?"
"当然,还是我亲手铐的他。"程嘉兰双眸圆睁,气愤地对着空气挥了几下拳头,"他作恶多端,确实死的好!"自己都要拍手叫绝了。
"这样的恶人也能投胎吗?"程嘉兰气愤极了,他根本不配。
萧瑾辰摇了摇头,"到过孽镜台后,都要被重新审判,生前作恶多端的会被送入地狱受严酷刑罚,直到灵魂净化才可能被安排入轮回,不过他们作孽太多,往往会进入畜生道。"
程嘉兰简直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萧瑾辰有些不明白她兴奋的点,一颗心早在千年的等待中麻木了,不过看着她高兴的样子,自己也很开心。
他身姿欣长,双眸狭长而深邃,幽黑中透着温润的光,仿若藏着无尽的情思。
程嘉兰被看的不好意思,有些气急败坏,"你笑什么!"
"你真的是一个尽职尽责的警察。"萧瑾辰赞赏地看着她,"不知到了这里,是否还愿意继续?"
程嘉兰一颗鬼心砰砰直跳,有些紧张,"什么意思?"
"丰都鬼满为患,尤其是边界,你也看到了,很不安定。"萧瑾辰带着笑意看了眼身旁的程嘉兰,继续说,"你在阳间是警察,在这里做鬼差,怎么样?"
说起来两者工作性质差不多,也算是专业对口了,程嘉兰兀自沉思,一双鬼眼滴溜溜地转,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眉头微微皱起,心思昭然若揭,只是还没开口就被抢了先,"当鬼差可是积攒功德的大好事,不仅能助你下一世投个好胎,还能福泽在阳世的亲人。"
听到这里,程嘉兰有些心动,自己死的太突然,能为家人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好。"
程嘉兰应的干脆,应完才发现这工作也是有风险的,遇到厉害的鬼可怎么办,"那我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会帮你。"萧瑾辰脱口而出,看着程嘉兰乌黑晶亮的眼睛才意识到不妥,有些尴尬,"而且鬼差都配有法器,寻常鬼是伤不了你的,你刚刚看的那副铁链,也会给你配一副。"
程嘉兰看着萧瑾辰心虚的样子,原先的那点疑虑又被勾了起来,不过看样子是问不出来的,但是没关系,自己总会查出来的。
此人应该不坏,但总觉得他怀揣着什么秘密。
"这个给你。"
方形的令牌静静躺在程嘉兰手中,暗黑色的金属质地,刻着鬼差二字,还有一些奇异古老的符文,散发着幽冷的光,程嘉兰仔仔细细的端详着,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
萧瑾辰看着一脸沉迷的小鬼差,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走吧!"
"去哪儿!"
"去我们工作的地方看看,你不是总怀疑我是骗子吗?"萧瑾辰故意将骗子二字咬的极重,透着不满。
"哪儿有。"萧瑾辰没有理会程嘉兰的嘟囔,直接将人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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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曹司
黑色的砖石堆砌起高大的墙壁,大门由玄铁铸造,上面雕刻着古老的图腾和奇异的符咒。门的两侧立着两只面目狰狞的鬼兽,露出尖利的牙齿,只是一见到来人,立马就收了气焰。
一进入大堂,就有两个鬼差迎了上来,身姿笔挺,面容冷峻,"大人。"
程嘉兰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这会儿,她又觉得这男人跟刚才不一样了,宽大的袖袍自然垂落,一举一动都透着威严,全然不似先前的温和。
大堂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黑色案几,案几上堆满了公文卷轴,像一座小山丘,幽蓝色的鬼火在墙壁上的灯盏中摇曳,投射出扭曲的光影。
虽然没有看见萧瑾辰的表情,但是程嘉兰还是奇异地感受到了他的烦躁,也是,谁会喜欢工作啊。
"生死簿上出现错漏,可能是边界有漏,是否要去查看?"两名鬼差立在堂下恭恭敬敬地请示。
"嗯。"萧瑾辰声音很冷,令人不自觉地恭敬,扭头望向程嘉兰时,又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你要去看看吗?"还没等人回话,就又开口了,"她是新上任的,你们带她一起去。"
"是,大人。"
程嘉兰有些讶然,刚上任就出任务啊!也没个培训什么的。
萧瑾辰看着待在原地不动的程嘉兰,催促地很明显。
其实程嘉兰刚刚就发现了,自她戴上这鬼差令牌,大大小小的鬼见到她都恭敬地不得了,一路到功曹司,都在点头示意,"你们这不用职工培训吗?"
程嘉兰身旁的鬼差太过高冷,只顾着赶路,衣袂在阴风中轻轻拂动,倒是跟在后面的另一个年轻鬼差回了话,不至于让气氛那么尴尬。
"现在就是在培训啊!"年轻小鬼差说的理所当然,他看起来年纪不大,还有婴儿肥,也比另一个木头更好说话。
"原来培训就是实操啊!一上来就玩这么大!"
小鬼差神秘地笑了,"放心吧,大人不会给你太危险的任务的。"
"为什么?"
小鬼差还没回话,另一个就回答了,"因为你刚上任,还不熟悉。"
"你叫什么名字啊?做了多久的鬼差啊?"
小鬼差热心极了,事无巨细的回答,"我算是零时工,他才是正儿八经的。等时辰一到我就会去投胎的。"
"这也分正式工和零时工。"程嘉兰瞪大了眼睛,"那正式工是要考?"
"当然了,反正要求可多了,轻易考不上。"
程嘉兰是社交小能手,那鬼差又是个活泼的性子,一路上话就没停过。
越往边界走就越荒芜,雾气也越来越重,阴风阵阵,程嘉兰不知道到底真的是风声还是鬼的嚎叫。
"应该是上次遗漏下来的邪崇,我们将它抓回去就行。"冷面鬼差淡淡地开腔,"此地瘴气弥漫,大家要小心,你就跟我吧。"鬼差指了指程嘉兰。
这里生长的植被极为扭曲,诡异的缠绕在一起,似乎已经有了生命,找邪崇的过程也还算比较顺利,诚如小鬼差所说,没有什么难度。
这做鬼差,也很简单嘛,回程的路上,程嘉兰有些得意的想,有了法器的助力,行动也比之前快了,转眼就又到了功曹司。
萧瑾辰端坐于大堂之上,翻阅着卷宗,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不定,更添几分神秘莫测。
程嘉兰融入角色非常快,规规矩矩立于大堂之下,"大人。"
萧瑾辰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原本温润的双眸锐利如鹰隼,堂下被押着的邪崇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直视。
流程错了?大家都这样叫的啊?程嘉兰疑惑地看向旁边的大家,大家没理她。
"带去第一殿吧!"
"是。"鬼差押着邪崇出了大堂,程嘉兰不明就里,正准备抬腿跟上,就被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