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城》笔名难取

38、询医

　　在去蜜月旅行之前，两人去了一趟李伯那里。
　　李伯笑呵呵看着牵手而来的夫妻二人，蜜里调油，大约就是如此。
　　心里不胜欣慰，他看了陆延快半个世纪，看着他从呱呱坠地的小婴儿，长成少年老成的半大小子，再看着他结婚生子，在21岁的年纪，变成鳏夫，从此封锁心门。
　　却对他数十年如一日，逢年过节，都来坐坐，嘘寒问暖，细致妥帖。
　　老人信命，这么好的小孩，不该是这个命。
　　是他的，总归会来。
　　陆延终于等到了。

　　老人久违地感觉到爱情的鲜活。
　　再沉稳的人，在心爱的人面前，都是幼稚的。
　　他说：“李伯，劳您给许傲看看，最近天气热，她总是偷吃凉的。”
　　像是告状。
　　小姑娘红着脸：“李伯，我没有，我一直忌口的，就是偶尔吃一个。”
　　老人心里想笑：“那是谁买的。”
　　“他买的。”“我买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答。
　　老人故作严肃：“不买不就不吃了么。”
　　陆延叹口气：“她想吃，看她忌口也可怜。”
　　他板着脸：“慈母多败儿。”
　　小姑娘立刻认错：“以后不会了，李伯别生气。”
　　给她号脉，经过四个月的调理，她的身体已经很不错，但还需要一段时间固本。
　　在陆延去添水的时候，小姑娘问：“李伯，现在我的身体适合要孩子了么？”
　　他一直都知道，小姑娘是个有主意的，从第一次见她，就看得出来。
　　和刚刚在陆延身边的状态完全不同，现在的她，语言，眼神，神态，是个完完全全的大人。
　　他沉吟片刻：“再养两个月，巩固一下。”
　　小姑娘笑了笑：“好。”
　　“要孩子的事，不能心急，大人身体调理好了，孩子自然而然就来了。”
　　她点点头：“我知道，这两个月我会注意的。”
　　“不着急啊，慢慢来。”他宽慰着她：“你还年轻，陆延身体也好，要孩子不是问题。”
　　她笑：“好的，谢谢李伯。”

　　他以为是陆延着急，便将陆延单独叫到一处：“要孩子的事，不要给小姑娘压力。”
　　陆延一头雾水：“我没给她压力，等她调理好了再慢慢打算。”
　　老人心里便明白了，应该是小姑娘自己想要。
　　陆延问：“李伯，您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刚刚小姑娘问我，她现在的身体适不适合要孩子。”
　　陆延笑了：“我知道了，李伯，您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拍拍他的肩膀：“和小姑娘好好过。”
　　他笑起来，老人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陆延这么舒展的笑了，一时间有些感叹。
　　陆延说：“我和她很好。”

　　李伯看着他和小姑娘一起离开的背影，想起三十多年前，半大的孩子拿着他给的钱，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后，离开了。
　　那时候他的背影多么单薄啊，大冷的天，穿着一件空荡荡的袄子，还是他妈妈留下的，挡不了多少风寒。
　　他的背影又那么坚决，抱着如果不能出人头地，他宁可死在外面的决心。
　　老人一度担心这孩子会不会回不来了，或者走上了歪路。
　　所幸他回来了。
　　时光荏苒，他的背影从单薄变宽厚，从形单影只变成佳人相伴，老人不由感谢命运对他留有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