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虫母后》平刺

6、第6章

　　巨物悬停在耸立的垃圾堆上，是流线型的结构外观。

　　童悦精神网所散布的范围也不能将其全部笼罩。

　　尾部喷射一簇幽蓝火焰，底部的甲板展开，恶臭的垃圾倾泻而下，很快就将这个世界掩埋。

　　“飞，你看那里。”EA603货运飞船的控制室内，卡诺普伸出隐藏在身体里的手，拽着飞看向星界航屏。

　　飞只好暂停检查EA603外置传感系统，把头从胸前转到背后：“哦，我的老伙计，你最好有……”

　　飞抱怨的话还没说完，看着卡诺普指的位置发出惊叹：“哦，那就是虫族吗？真可怕呀，幸好我们在帝国的庇护下家园并未被它们侵扰。哦，感谢帝国。”

　　“奇怪，我怎么感觉它在思考？”卡诺普圆形的身躯里伸展出双臂双脚，灵活的双手放在屏幕上。

　　“EA，放大这个画面。”卡诺普指控他们的航行帮手放大刚才那个虫子的画面。

　　可是来不及了，倾倒而下的垃圾很快将虫子掩埋，智脑截取到的只是黑色。

　　【截取失败。】

　　“哦，哈哈哈哈，卡诺普这个笑话可真好笑。”飞哈哈哈大笑，不断地吐槽他的老伙计：“哦，虫族怎么会思考，是卡诺普的眼睛坏掉了吧，回家后需要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吗？哦，EA快检测一下卡诺普的眼睛。”

　　被取笑的卡诺普踹了飞一脚：“够了，垃圾已经清理完了，赶紧收舱回家，往这运一趟需要2个星际日。而且你检查完没，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我的小卡诺普还在等我将新的……”

　　“哦，卡诺普，别再炫耀你的子嗣了，我们赶紧回家吧。”飞打断卡诺普接下来的炫耀，把头又转到胸前，手按着合起舱门的柄，驾驶EA603迅速离开。

　　卡诺普闭嘴，把放在外面的手脚收回身体里。

　　脑海里回想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应该是看错了吧？

　　——

　　卡诺普看没看错只有虫子才会知道。

　　飞船悄然出现又迅速离开，只留下倾倒的垃圾。

　　这用到的时间很快，应该不过几分钟。

　　童悦的精神网捕捉到飞船的那一刻，她就在想要不要将其劫掠下来呢？

　　她对这个世界还一无所知，上面是否有能为她解惑的？

　　这样的想法升起，孩子们蠢蠢欲动，隐藏在垃圾堆里，血红的瞳统一注视着飞船。

　　该怎么为母亲打下来呢？

　　飞扬的垃圾将视线掩埋，它们吞吃着，吸取里面微弱的能量。虽然这能量远不足刚刚出现的飞船庞大，但也只有将这些吞吃掉才能饱腹，才能强大。

　　它们同时在等待着，等待着母亲的抉择。

　　童悦的这种想法刚升起便消散了。

　　如果真的将这架飞船劫掠了，那么接下来还会有下一架飞船吗？

　　下一架来的将会是军舰吗？

　　这架飞船坠落的消息又将传达到哪里呢？

　　最重要的是，她的孩子们在这个时代并没有话语权。

　　心思渐歇，飞船早已离远。

　　身处漆黑的巢穴，童悦也只有这些孩子。

　　“幸好。”她展开一直蜷缩的手，她的五指都有些僵硬，按着揉捏了一会儿才舒服许多。

　　要是刚才她没能想到饲养，没有紧急从地面撤离，此时的祂们恐怕已经被发现了。

　　紧而随之的可能就是如小虫记忆里一样的围追截杀。

　　她可不确定虫族有她这个虫母之后，那样的围追堵截就会停止。

　　“上去看看。”确定那架飞船已经远离，童悦才决定上去。

　　她现在确实还不能出现在外界，但也不能一直躲在地底。

　　孩子们奋力为她清出一条道，站在大孩子的背甲上，脚下四周满是恶臭的黑色。

　　‘妈妈，需要再清理一下吗？’大孩子询问。

　　“不用。”童悦拒绝，轻飘飘的精神线准确链接在每一个孩子们身上。

　　童悦阻止迫切想要回到她身边的孩子，而是将它们散播出去，同时她看着围绕在身边的上百个孩子们。

　　“去。”她站立在甲背上，黝黑的瞳眸注视着她的孩子们，指着远方：“我需要一个网，巨大的网，能彻底掌控这里的网。”

　　令至便行，母亲所指，便是它们所行。

　　童悦只留了十个孩子在身边，其余的全部散播出去。

　　巨大的网在张开，这个世界她看得更加清楚了。

　　在这样黑色布满的世界里，她看到了一个在活动的物体，是充满生命，蕴含能量的物体。

　　或者说‘外星人？’

　　哈诺·普里斯本来是普里斯家族的继承人。

　　是的，本来。

　　现在他只是一个快要死的人，原因是在抢继承人位置失败了。

　　失败者被报复，塞入垃圾货运船中，丢弃在这个没有氧气，只有垃圾与虫族的垃圾星。

　　他的四肢被打断了，没有任何修复的可能，他倒在垃圾堆里，除了能呼吸外，一点也动不了。

　　手腕上的智脑亮着光，将这片垃圾堆照亮。

　　哈哈哈，他亲爱的四弟早已将他智脑的功能损毁，只留了这个无用的功能。

　　哦，还给他留了一个氧气罩，不过也就剩十分钟了。

　　哈诺逃过，喊叫过，呼救过，甚至低下自己骄傲的头颅向自己最厌恶的人求饶，用了一切自己能想到的办法活命。

　　可用尽了力气也没有办法。

　　驾驶舱与货舱之间用的密闭材料让人无法发现他。

　　现在死亡遏制住他的脖子，即使再不甘愿，再恼怒，他也没有办法了。

　　因为这里没有生机。

　　成王败寇，他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他死后会怎么样？

　　尸体无声无息腐败，与这些肮脏的垃圾混搅在一起吧。

　　然后呢？

　　然后就会被虫子吃掉了，听说它们什么都吃呢？

　　争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抢过。

　　“哈哈……啊啊啊……”

　　哈诺已经不再去思考耗氧量的问题，他凄惨地笑着叫着。在这寂静的、被抛弃的垃圾星发泄自己最后的愤怒。

　　也为自己的逝去送行，至少在他死时，不是毫无声响的。

　　啪嗒。

　　黑色的垃圾砸到哈诺的氧气罩上。

　　啪嗒。

　　更多的东西砸到哈诺的四周。

　　“要被埋了？”他呢喃着，然后他看到了怪物。

　　黑色的，庞大的，上颚夹取的块状垃圾被甩入口器中。

　　怪物鲜红淋淋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的智脑。

　　这是虫族？

　　想法自然升起的一瞬，他已经麻木的右臂再次传来剧痛。

　　“啊啊啊！”还能控制不住惨叫出声。

　　虫子则举起锋利的前肢，准备将这个‘光’带回母亲身边，妈妈会喜欢的。

　　只要它带回去，妈妈会夸奖它，会用香软的手掌触碰它，喜欢，想要。

　　带给母亲，送给妈妈。

　　“别动，等我过去。”

　　母亲的声音直达它的识海，它听到了。

　　妈妈在唤它，只唤了它，只与它说了话。

　　好开心，妈妈妈妈妈妈……

　　“乖，等我。”

　　核心像是要爆掉了，它有些难受地剐蹭地面，足肢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它真的快高兴疯了。

　　它发疯的状态对哈诺来说是惊恐的。

　　虫族在思考，在有意识地注视他的智脑。

　　这与他们听到的学到的一点也不同。

　　它们难道不是不能思考，不能沟通，只会进食的虫子吗？

　　他想要跑，可是断掉的四肢无法跑。

　　臂膀被它足肢压得很痛。

　　“放开，放开我！”哈诺吼叫着，恶狠狠冲着它吼。

　　虫子听着这个声音，令它烦躁，真想一口吃了。

　　可妈妈让它不要动。

　　它要乖乖的，不能离开，妈妈要来了。

　　哈诺发现他的心理防线还能一破再破。

　　这个虫子与他所知的不一样。

　　它没有不间断地进食，它在看着他，在注视着他。

　　为什么不进食？为什么要看着他？

　　为什么要这么做，它在等什么！

　　黑暗的世界，唯有手腕的智脑的光在亮着。

　　他叫骂着这个虫子，可它不再动弹，只是压着他的手腕，注视着他的智脑。

　　这个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它真的诞生智慧了吗？

　　除了这一个，其他的虫子也诞生智慧了吗？

　　如果虫族是智慧生命……

　　这想法太恐怖了。

　　哈诺在这个寂静的世界独自恐慌，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这个寂静的星球，连风都很少有。

　　然而哈诺好像感觉到了，一阵狂风似乎向他袭来。

　　身下传来震动，高处的垃圾砰砰砸下，什么庞大的在向他奔来。

　　智脑照不见的地方，他的眼睛也看不到，黑暗是这个星球永恒的基调。

　　光与暗交界，那黑暗处在涌动着什么。

　　飒飒的声响，像是荧兽夏日展翅的声音，还有嘎嘣碾磨的声音，那是谁在咀嚼呢？

　　哈诺的心脏怦怦怦……

　　他仰着脑袋，看着与光交汇处，从黑暗中走来的虫子。

　　黑色身躯庞大，光脑照明的前方被它的身躯挤满，这光也堪堪照亮它的腹甲的位置。

　　它太大了，可能比他见过的玉鲸还要大吧？

　　这样庞大，能轻松碾死他的。

　　哈诺看着从黑暗处它低下的头颅，它的脑袋上布满的血眼，同时也看到它周边逐渐围拢的虫群。

　　这是虫群的王吗？

　　哈诺想。

　　“喂。”

　　一道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入耳中，冷淡清冽像雪山上融化的溪水。

　　哈诺努力仰着酸痛的脖子。

　　虫子的足肢向垃圾堆里陷落，它的背甲逐渐从黑暗处移到了光明。

　　围拢在虫子四周的虫群也在此刻统一抬头，注视着，仰望着。

　　黑暗鼓动，哈诺注视着她走进光明。

　　黑色的破衣如溪水一样随着她的脚步流动，裸露在外的肌肤与她破衣的黑形成巨大的反差。

　　精致的面孔冷漠看着他，她从背甲上跳下。

　　裙角翻飞，像轻巧的精灵。

　　她朝他投注目光，她在虫群的护卫中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