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虫母后》平刺

4、第4章

　　脑海中满是它们依恋的爱语，心脏满满胀胀，童悦抿着唇看它们。

　　一群小怪物。

　　她想着，视线慢慢从它们身上剥离，转移到自己身处的巢穴中。

　　浓郁的黑色熏染着孩子们身上的香甜，这是由它们躯体一寸寸打造而成的。

　　光滑整洁的平面是重新塑造的，身下的床是它们特地寻找到的柔软的材质。

　　‘妈妈，没有光。’

　　盘绕在童悦身旁的一只挤到童悦跟前，将自己的脑袋压到母亲的手上。

　　任由同类隐秘撕扯它的尾巴，它只欢喜于在母亲的触碰之中。

　　童悦手上一沉，她才从观察周围环境中脱离出来。

　　看着比她手掌大了四五倍的恐怖头颅正在向她撒娇，说着可惜的话，童悦低低发笑。

　　诡异又和谐，童悦再次觉得它们好乖。

　　拍了拍它重重的脑袋，她才回味着它刚才的言辞。

　　光？

　　哦，想起来，开始的时候她让它们带她出去，去有光的地方。

　　可瞧着这个星球的样子，恐怕是没有‘光’这种东西的。

　　光，是从太阳那里诞生的，看过小虫过去的童悦清楚知道，这颗星球附近没有太阳这样的恒星。

　　了解到这一点后，童悦自然而然将‘光’这件事抛至脑后，没有再想过这件事。

　　没想到她的孩子们却时时刻刻惦念这件事。

　　“没关系，不用去找。”童悦将它的脑袋撑起来，侧了下脑袋看向它的身后。

　　其他孩子撕扯的动作被这一看立马停下。

　　‘妈妈，没有打架……’

　　‘它先打的，我好痛啊……’

　　‘我没打架，我有听母亲的话……’

　　‘我才是，我才最听母亲的话了……’

　　‘母神……’

　　童悦听着它们的解释，没有一点的懊悔。

　　仅仅是在她看过去时，她清晰感觉到它们的欢喜。

　　被看到，被注视到的欢喜。

　　静静瞅着它们，它们还在纷纷向她表述爱意。

　　童悦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无奈开口：“你们要不学一学团结友好？。”

　　‘好的，妈妈。’

　　‘团结，友好是什么？我会遵守的。’

　　‘当然了，我最喜欢妈妈了。’

　　‘妈妈，好喜欢呀……’

　　‘我不打架了，再也不打了。’

　　‘母神……’

　　听到它们的回应，童悦：“……”

　　她想，她的孩子们恐怕学不会这么高深的词语。

　　唉……

　　孩子们不断向她诉说，它们是真的很爱她，很依恋她。

　　童悦明白，这只是对自己而已，至于同类？

　　除了她，其他同类都是敌人，争夺母亲的敌人。

　　算了，能听她话就行，至少它们没有真正将同类杀死。

　　它们已经很艰难遏制自己与同类厮杀的欲望，争夺与她相处的机会。

　　穿越之后的本能告知她。

　　欲望与本能刻进它们的基因血肉中，这些是驱使它们的动力，而她是遏制的钥匙。

　　‘妈妈……我有光。’

　　繁杂的声音中童悦捕捉到一个不一样的声音。

　　童悦注意到它的同时，孩子们也朝那个方向看去。

　　妒忌，不甘，怨毒向着自己的同类。

　　被母亲注视的虫子痴迷地盯着母亲，口器断成三节，靠着口囊的蠕动将藏好的器物吐了出来。

　　它挤开同类，代替了同类的位置。

　　‘妈妈，这个能看到光，白色的，热的。’

　　从地面捡起这个东西，也就巴掌大的东西，外形是J形的，触感冰凉轻巧。

　　指尖触摸到一个凸起，轻按下去。

　　唰！

　　白色的一团光擦着孩子的头颅射出，而后抛向上空，撞到巢穴顶部消失不见。

　　灼热滚烫的光芒像是一闪而逝的流星，短暂出现又消失不见。

　　武器。

　　看着傻孩子摸着被重击的脑壳，童悦确定手中的东西是武器。

　　如果这里不是由孩子们身躯建造的巢穴，房顶一定破开一个口子。

　　深吸一口气，童悦按着这傻孩子的脑袋叹声道：“这是能伤害你们的武器，不是光。嗯……也不能不算，以后离这东西远些。”

　　‘嗯嗯。’傻孩子蹭着童悦的掌心，隐藏在腹下的鞘翅细微作响。

　　它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妈妈，妈妈，不疼的，我也可以帮您寻来。’

　　‘妈妈喜欢，还能找到。’

　　‘我听话，以后远离。’

　　‘妈妈……’

　　它们乱七八糟说着，有的表现出自己听话乖巧，有的不死心想要再次找到‘光’来获取母亲的关注。

　　“停。”童悦看着它们。

　　它们停下纷杂的声音，期待地望着母亲。

　　只要母亲一句话，即使将这颗星球翻个面，也要为母亲寻找到她想要的。

　　如果这里没有，那就去拥有‘光’的地方。

　　童悦在精神网的遍布下，清楚明了它们的所思所想。

　　冷硬的命令掩盖掉柔和：“不管疼与不疼，都尽可能给我远离！”

　　它们的记忆在她的精神网里铺开过。

　　或多或少，它们都遭遇了炮火碾压，躯体被分割后带去了哪里她并不知情，但童悦能约莫出是做了某种“工具”。

　　‘呜，妈妈……’

　　‘妈妈，我一定远离。’

　　‘听话，我很听话的。’

　　‘妈妈，我乖，不要生气。’

　　‘母神……’

　　“别装委屈了。”童悦推开手上沉重的头颅，握着武器的手朝上空再次按了一下。

　　无事发生。

　　童悦观察着这个J形武器，长头那里是空心的，手握的部分才有重量。

　　这重量随着刚才微弱的一击轻了一点，应该是最后一点能量用完所造成。

　　手上的触感不是铁器或者胶壳，这种材质肯定是新型的。

　　如果夏国……

　　甩掉脑袋中的想法，她现在还是抓紧把它们的生存环境搞好再想其他的吧。

　　说不定等她带着孩子们冲出宇宙，就能回家了。

　　嘿嘿。

　　童悦心底喜滋滋想了下，摇摇头赶紧把乱糟糟的想法扔出去，她把武器扔给傻孩子：“吃了吧，没什么用了。”

　　对童悦来说，最有用的武器就是她的孩子们。

　　被母亲投喂，傻孩子把这块食物放在口囊中，细细含化，仿佛上面还残留着母亲手掌的余温。

　　童悦笑看了它一眼，不再去管它，而是放软了语气道：“乖一些，妈妈不想你们总是受伤。”

　　精神网裹挟着童悦柔和的声音遍布孩子们的核心，难耐的喜悦溢满，它们黏黏糊糊向母亲传达自己的喜悦。

　　精神网的链接让童悦将这些情绪全部接收。

　　童悦双眼注视着密密麻麻类虫的怪物群。

　　猩红的瞳是巢穴中唯一的颜色，这一只只瞳孔本应该是冰冷肃杀的，如今沾染上诡异的痴迷依恋。

　　本能的认知再次从心头涌了上来，将那一点点，微弱的不适碾碎。

　　对，孩子们就是这样。

　　一直爱着祂，依恋着祂。

　　孩子们会是祂手中最完美的武器、卫兵、工具和食物。

　　童悦非常清楚这种本能的底色，是冰冷的，是无法更改的。

　　就像是浓稠的黑，再泼上其他颜色，最初的底色也是黑的，即使混合过后，颜色也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

　　童悦感知着它们的爱恋的情绪，微叹了一声。

　　这种仿佛刻进基因的本能纵然是冰冷，可是只有这样才造就了孩子们。

　　这是属于祂与孩子们的生存法则，是祂们这个种族的规则。

　　童悦注视着她的孩子们，如昆虫般的鞘翅、背甲、触角……

　　虫母至上。

　　她想到了这个词语，完美嵌合在祂和它们身上。

　　“走吧，出去看看这个世界。”放开揉搓成团的衣裙，童悦赤脚在地。

　　乌黑茂密的发披散在肩上，侧目看了眼后，用精神线割开垂落的裙角。

　　长条落在手中，简略将长发绑起后往巢穴入口走去。

　　黑暗中，它们拥簇在母亲身旁，跟随着母亲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

　　巢穴建造在地下，顺着通道慢慢走出去，童悦看到之前背着她的大孩子蜷缩着的庞大身躯。

　　它与其他因身躯进不了巢穴的孩子们一起在这里等待。

　　‘母神……’

　　大孩子木木地唤她，听着很是委屈。

　　它想见，想陪伴母亲，却因为庞大的身躯阻挡了。

　　不能毁坏巢穴影响母亲休眠。

　　不能分割躯体，削弱力量失去守护母亲的机会。

　　它只能在一边进食，一边等待。

　　视线略略瞥向那几个建造巢穴的孩子，它们讨好地看着母亲，无辜地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它太大了，需要好多好多能量。’

　　‘妈妈，我们不是故意不扩大巢穴，是它们太大了。’

　　‘对啊，妈妈……’

　　‘……’

　　“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延展出精神线，她碰了碰建造巢穴的孩子们。

　　得到它们欣喜的回馈后，她及时安抚要伤心死的大孩子们：“妈妈也需要你们在外守护的。”

　　一来一回，一场在未来可能引起的厮杀被童悦轻而易举化解。

　　解决孩子们日常内耗后，她才抬眼认真打量这个黑色的世界。

　　之前因为精神力的觉醒，童悦只看了这个世界一会儿就睡去了。

　　现在她已经睡饱了，也将精神力使用方法融会贯通，她该真正观测一下这个世界。

　　精神力捻化成丝，成线，最后成网连接在孩子们身上。

　　以孩子们为点，精神网布散开来。

　　像是两点成线，三点成角那样，整个精神网的范围都在她的眼下。

　　这种感觉如同灵魂出窍。

　　为了看得更清晰，她指引着大孩子往高处去。

　　大孩子庞大的身躯在这一座座垃圾山中显得太过渺小。

　　大孩子一直往上攀爬，它的速度很快，但它依旧没能爬到顶端。

　　而童悦的眼睛看到的一直是黑色。

　　过了很久，童悦没有钟表来计数，她只能估摸出一个大概的数字。

　　应该快一个小时了吧？

　　童悦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黑。

　　这个星球的黑与那一层寂静的黑不一样。

　　那是宇宙的黑，这黑暗大孩子伸手便可触及。

　　低头，童悦注视到的是漫无边际的黑色垃圾

　　这颗星球被垃圾塞得很满很满，就像是一直往矿泉水瓶里塞入纸团一样。

　　在这满满的黑色中，童悦注意到远处寻找食物的孩子们心虚地隐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