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的偶像》superpear

30、第 30 章

　　邓思林和陆祈都没有去过酒吧，姜云罔作为三人里的唯一经验者一听陆祈想喝酒，马上罗列了几个他听说DJ歌放得比较劲、酒价也合适的发到群里，得到邓思林、陆祈一致评价——太吵了。
　　陆祈还插了一下他心窝子：再说了爱豆最好还是不要去那种地方，被人拍到就不好了，粉丝会担心。
　　姜云罔挠挠头，成年人去酒吧喝喝酒怎么了，他也拦不住别人乱想啊。最后跟人打听了一下，挑了一家能提供餐食的清吧，位置不在市中心，他们到齐的时候天色已暗，走进一个小院里，负一层有光投上来。下了点小雨，踩在潮湿的木梯上发出轻微嘎吱声，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爵士乐。
　　“你的性格怎么能找到这地方的？”邓思林语气淡淡，杀伤力却不小。
　　“真失礼啊你！一个女前辈告诉我的，说是她的约会圣地。”
　　陆祈皱眉道：“约会？”
　　姜云罔：“我就说能喝点小酒又可以好好聊天的地方。”
　　邓思林撇撇嘴道：“对方误会也不奇怪。”
　　陆祈附和：“是啊，一般会默认男人之间去烤肉店之类的地方喝烧酒然后发酒疯说胡话，不会特地问其他合适的地方。”
　　“什么嘛！你们想去烤肉店不早说！”姜云罔抱怨道。
　　“不，这里不错。”邓思林说。
　　“我也。”陆祈给姜云罔竖个大拇指以表肯定。

　　他们点了简餐和几杯鸡尾酒，四周灯光昏黄，木桌上铺着一张针织桌布，边上的复古台灯散发若有似无的暖意，怕冷的邓思林凑近灯泡烤手，陆祈觉得可爱，笑道：“暖吗？”
　　邓思林摇头，“几乎没有。”他会这样把话说个大概，对方懂得差不多就行，抽象得很。话是这么说，他还是继续维持拢在外面的动作。
　　“干嘛突然说要喝酒？发生什么了吗？”姜云罔开门见山，邓思林也看向陆祈，看来大家都觉得这样的他有点陌生。
　　陆祈突然理解“酒壮怂人胆”这句话的意思了，好像有些话他清醒状态下说不出来，“待会再说吧，去一个私人点的地方。”

　　姜云罔、陆祈住宿舍，邓思林家里有妈妈，几个人凑不出一个私人的地方，在雅致的清吧边吃边闲聊后他们转战KTV，本职就是唱歌跳舞的爱豆只唱了几首就兴致缺缺，邓思林专心攻克面前的芭菲。
　　姜云罔：“亏你还吃得下，不是已经消灭了一份牛排沙拉和半份意面吗？”
　　邓思林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在面前比划了一下。
　　姜云罔：“什么意思？能吃一点点？”
　　陆祈：“不是，叫你闭嘴。”
　　姜云罔：“……”
　　不知道谁点的《Goodbye happiness》，陆祈拿起话筒按照依稀记得的旋律唱起来，“甘いお菓子消えた跡には（在甜蜜的糕点消失过后）寂しそうな男の子（只剩下孤独的男孩）雲-つ無いsummer day（和晴空万里的夏日）日に焼けた手足（被太阳晒黑的四肢）……”
　　唱到“子どもダマしさ浮き世なんさ（这浮华的世界和骗小孩子没两样）”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放下话筒，平静道：“我本来以为自己恋爱了，但好像没有。”
　　舀起一勺奶油的邓思林和正要一口吃掉半块西瓜的姜云罔对视一眼，又继续手上的动作，邓思林“嗯”了一声表示在听。
　　“刚开始还以为是崇拜。崇拜的话是想成为他，喜欢的话想待在他身边。我超级喜欢，喜欢得光是想想就心跳加速得快要死掉了。但我好像只是一只猫咖里的猫。”
　　“我们不都是吗？”邓思林像是终于吃够了，端起水杯喝茶解腻，“在玻璃橱窗里供人看，买杯咖啡就可以更近距离，想见更多就要花更多钱，其中获益最多的是店老板，我们收到的是猫粮、住处、洗护、零食和别人给予的喜欢。”
　　姜云罔扶额道：“他想表达的是对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吧。”
　　“嗯，那也一样，”邓思林淡淡道，“猫咖不是专门为谁开的，这个客人不来，就换那个。”
　　陆祈被他逗笑，“是我举例不当，好像越说越远了。本来很愧疚，组合上升期居然偷偷恋爱，瞒着谁都不敢说。”
　　他发出一声短暂的悲鸣，无地自容一样把脸埋到掌心，“完全是自作多情。”
　　姜云罔看到这表现，问道：“所以……睡了？”
　　陆祈闷闷应了一声。
　　邓思林：“完全上当了呢。”
　　姜云罔学他淡淡的语气道：“以为是恋爱结果只是炮友，确实伤心呢。”
　　陆祈崩溃道：“你们不安慰我还落井下石？”
　　“我是觉得如果有爽到就别管那么多。”姜云罔抱臂道。
　　邓思林指责道：“人家难受着，你只关心爽不爽，垃圾。”
　　“不是，”姜云罔解释道，“可能对方一开始就没有好好交往的意思呢？对方说不定就只是想发展那种关系，是双方误会的结果。对方或者你有说过‘我们交往吧’之类的话吗？”
　　陆祈眨眨眼，何止没有，甚至第一次发生关系还是他自己要求的！
　　看着他心虚的表情，姜云罔继续说：“也就是说你们两个的需求并不相符，干脆别联系了，OVER！”
　　“赞成。”邓思林说。早就觉得朴诗宇虚伪了，果然！
　　陆祈趴在桌上脆弱道：“可是我好喜欢他……”
　　姜云罔一巴掌拍上他的脊背，“有骨气一些！”
　　“不行，”陆祈坐起来，拿出手机打开和朴诗宇的聊天页面，“我要问清楚。”
　　“别啊！你要做个无情无义的男子！让那种人觉得你还恋恋不舍就输了！”说罢姜云罔就去抢陆祈的手机，两个人扯来扯去，误触到乱七八糟的符号不小心就发了出去。
　　“等一下！”陆祈站起来想撤回，却看到自己发出去的对话框旁边有个灰色小符号。朴诗宇把他拉黑了。

　　当时为了节省时间就把吃饭地点定在公司附近，少说也有晚上十点多了，怎么还会碰上员工？朴诗宇看着投屏里自己笑眯眯的模样，肠子都悔青了。天气变冷了，怕热的陆祈依然在练习的日子里不注意多穿衣服，饭后两个人说去散步，走了没多远他就说好冷，朴诗宇敞开自己的大衣把人裹住，他记得分明瞥了四周没看到人，还有树木作掩护，所以才低头亲了亲陆祈冻红的鼻尖。他把大衣给陆祈披上，还用围巾把人连脑袋都裹起来，多亏了这个举动，没有人从模糊昏暗的画质中看出来被他亲吻的人是谁。
　　还好是公司内部人员发现了并且没有为了一己私利而联系狗仔爆料，要是朴诗宇直接承认另一个人是同公司后辈也不是不行，公司一定会帮忙捂着，可是陆祈有可能会被视为一个不稳定因素，朴诗宇担心以后公司在分配资源的时候下意识把他排除在外。公司以利益为目的，不是做慈善的，之所以外国成员资源少是因为本土粉丝更拥护本国成员，把外国成员大推特推也难以在本土大火，更别说万一火了还要担心对方跑路回国发展。在这样的背景下如果那个外国成员存在可能会给团队带来损失的风险，今后有资源也很难落到他头上，考虑到这个层面，朴诗宇决定说谎。
　　公司提出如果需要可以和对方谈谈，为保证对方日后不在网上发一些声称和ASTRA队长朴诗宇交往过的信息，必要的话可以签订协议，朴诗宇全都拒绝了，捏造出一个不缺钱也不爱出风头的普通素人，并表示会好好处理，结束这段关系。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他想给陆祈发个撒娇的表情包，突然想起因为在开会害怕陆祈发消息过来被公司员工看到所以暂时拉黑对方忘记放出来了。
　　出大事。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地下停车场，钻进车子才拨通电话，居然没响多久就接起来了，他不由得松口气，不愧是他软乎乎的棉花团子，他疲惫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用陆祈说很喜欢的醇厚声线开口叫了一声名字，可对面传来的却不是预想当中的声音。
　　“疼吗？”
　　“有点。你也太使劲了。”
　　“对不起，有点没控制住。”
　　两个人说的是中文，朴诗宇还是听懂了，他没敢继续往下听，马上挂掉电话。他感觉好像被谁扼住咽喉，一时呼吸不上来，无论是张大嘴巴还是解开领口的扣子都没有用。记忆里闪现出无人的仓库，没有人记得他还在，就把门给锁上了，小孩子没有电话，只能一直等到晚归的父母发现孩子不在家，终于找到被黑夜的恐惧逼迫得躲到办公桌底下的朴诗宇。那时候是什么感受呢？
　　你们不在乎我。你们不关心我。怎么还没有人来找我。谁来帮帮我，帮我离开这黑乎乎的地方。
　　后来家里多了个家政阿姨，再后来又多了个妹妹，繁忙的父母很少把视线停留在孩子身上，每天仅有的团聚时间里大家也更多关注活泼可爱的妹妹，而不是什么事都自己完成得很好的哥哥。朴诗宇从来没有跟人抱怨过这些，他有永远宽裕的手头，有听话懂事的妹妹，有虽然日常关爱不足但相对来说给予了他很多自由的父母，现在为什么会想起这些？
　　他不停掐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回到当下的状态，闭着眼不停调整呼吸，冷静下来后看到两边手心都有泛血的指甲印。因为瞬间涌上来的恐慌和焦虑将他淹没，他过呼吸了。像一尾缺水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