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清洗计划》寒鸦居月

128、第 128 章 殿选帝王

　　转眼三日过去，这些天每次午夜轮回，不知多少官员起身静默，思考自己那一日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

　　国不可一日无君，大臣们都急的要死，偏偏手持禅位诏书最名正言顺各方面也最适合做帝王的书寒鸦却跟没事人一样，甚至在约定的时间里还没有如约出现。

　　康王李凯开口道：“不来就当弃权。”他本是支持书寒鸦当帝王的人，此时看来，从一开始都是计划的一环。

　　“不可！”上官丞相反对道，“臣选君就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如今怎可还剥夺储君的资格？”

　　有个太监踉跄着跑来传信：“来了来了！”

　　书寒鸦打了个哈欠，毫不愧色道:“不好意思啊，来晚了。好久没有上过朝，这么早还真不习惯。”

　　语不惊人死不休，书寒鸦一句话让在场的文武百官差点吐血。再看又在旁边候着的太医，显然是为了他们准备的，更加五内郁结。

　　书寒鸦却像个没事人走到李长君和李朝熙心照不宣留出的空位之间站定后，合掌道:“现在开始吧。既然做帝王，那四书五经六艺肯定要考的。大家就都出题吧。”

　　“......”文武百官看了看面前三人，一个是前朝正儿八经手拿继位圣旨的太子，一个曾经让两代神人都为她批判词的凤凰，一个虽然曾有过血脉不纯的传言但旁边两位力保破谣言的当朝太子，众人不禁吞了吞口水，真要让他们考储君吗？

　　文武百官将目光再度投到上官丞相身上。

　　上官丞相没好气道：“看老朽干什么？储君让你们出你们就尽全力出，出你们专业拿手的。”

　　书寒鸦目光一沉，审视在场所有人，冷声道：“怎么？我们三个储君说的话还不抵上官丞相一人吗？诸位该知道朝堂中结党营私是什么罪吗？你们是想谋反吗？”

　　“吧嗒”一声，不知谁的笏板掉在地上，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骚动。所有朝臣全都跪成一片，他们想说点什么，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合适。

　　上官丞相又撅了过去，不用指示赛华佗已经熟门熟路的给他喂起药。

　　“诸位大人都是国家的栋梁，今日是诸位考君，同时也是君考臣，主要为了见识下我们大颂文武百官的风采。”一道清脆有力的声音传来，众大臣看着出声的李长君，纷纷露出赞赏之色，还是人家公主会说话。

　　“诸位大人，趁着这个公开的机会，尽情的展示你们的才能吧。”李长君的一句话拉开储君竞选的开篇。

　　众大臣都是在朝廷浸染多年，如何听不出李长君话中暗含的意义，新朝的人员如何变动或许就在当下这一场殿试中。而这是很多没有关系网的纯臣和寒门最直达圣听的时候。

　　这么一想，文武百官顿时使出了浑身解数。从治国到平家，从历史天文到人文地理，甚至连带断案纠纷都被搬上来来了。

　　这早已经不是个储君选拔，俨然成了辩论赛。

　　最后的结果是四书五经方面三人都是一样，滚瓜烂熟，各自的见解也有理有据，站的住脚。在理论上面他们基本都无可挑剔，根本不知道怎么选。

　　虽然在实战方面，李长君技高一筹，但是每个人都把那点突出给忽视了，他们还是很抗拒女子称帝。

　　这天下的女子想要和男子获得同样的名誉和地位，就要多付出百倍千倍，有时候纵然是付出也会被直接否决，这就是为什么李长君要争这个帝王的原因。

　　书寒鸦继续主持道：“接下来由我们三位写下自己继任后对振兴国家的一些策略，众位大臣看完之后就不记名投票吧。”

　　众大臣等待的时候，已经和身边的同僚小声议论起选谁的问题。

　　“太子在理论方面比较突出，虽然年纪小，但有着正统的教学将来必定能够成为一代明君。”

　　书寒鸦的拥护者听到“正统”二字就有点不乐意，“说正统，公主才是最正统的，除都是同一个太傅教的，公主当初还得到过万乐帝一对一的辅导。”

　　这人也是聪明，将李长君拉出来挡枪。

　　对方一听自然要反驳道：“可是公主再厉害，总归是女子。”

　　“女子怎么了？又不是没有女子掌权的先例，公主还是正统的皇家血脉。你歧视女性吗？”

　　两人辩着辩着就成了性别对立上，最后全然忘了最初讨论的重点，身旁的人也大多数看起热闹，不掺合二人的攀咬，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两人根本就不是在帮李长君也不是在帮女主说话。

　　这场闹剧在三位储君写好策略之后暂停。很快三张笔迹不同但同样端正，内容不同但同样有用的三篇治国之策就在殿内的文武百官间流传开来。

　　他们的神色在观看的时候竟是出奇的一致，先是露出满意的神色，接着脸色一黑，然后又眼前一亮变得异常激动。

　　满意的神色的因为看了李朝熙的策略，觉得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大局观甚是不容易，虽然只是一些理论上的知识，但是朝中有的是能实践的大臣帮忙完善。

　　脸色一黑是因为书寒鸦让他们大开眼界。在他们看来书寒鸦的每一句话都是歪门邪说，每一个方案都是歪门邪道。比如他又重提利用黄赌毒从内部击溃敌军的方法，还用已经小有成就的紫衣举例。

　　一个国家的君王需要手段，但是也不能全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这样的人适合做谋士，却绝对不能作为帝王。

　　有了书寒鸦在前，李长君的治国之策简直是一股清流，治好了在场众人受伤的心灵。

　　李长君不仅提出数项可行性新策，连带怎么实施，可能遇到的问题该怎么解决都写了出来，思路清晰。甚至她还有在峨眉实行的一些政策结果作为佐证，并且提到可以用自己组织的女道会作为一种传播手段。

　　一个中规中矩，一个太极端，剩下一个样样都计划完美的不选她选谁，可越到这个时候，众官越扪心自问：难道真的要扶持一个女帝？

　　有人提议道：“公主样样俱佳，未必要做帝王，还可以作为文臣辅佐君主。”这话顿时得到不少人的同意。

　　“咳！”书寒鸦佯咳一声，打断交头接耳，“诸位想必已经看完了，那在投票之前，让三位储君最后来拉拉票。”

　　“......”众官员现在真的想回家了，这是什么民间杂耍演绎活动吗？

　　按照顺序李朝熙先说，他说的都是书本上教的如何成为一个好明君，“以史明镜，勤政爱民。”

　　“说得好。”书寒鸦掖掌道，“接下来轮到我，我继任给诸位谋一个好处，那就是把早朝时间改晚点。”

　　“......”

　　刚稍微恢复一些的上官丞相差点又被气死，“国家大事宜早不宜迟，太晚一些指令都来不及派发，万万不可。”

　　“是啊！而且早上晚了，晚上是不是下班也晚了？”众人纷纷质疑道。

　　书寒鸦对着李长君做了个请的动作，低声道：“他们都是工作狂，恭喜你获得一堆好臣民。”

　　“等我真做了帝王，一定好好谢谢你的成全。”李长君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她上前一步朗声道：“治国安邦之策我已经写的很清楚，另外有一件事趁着众臣都在我要说明下。”

　　李长君指着李训跃送上的卷宗道：“这里面是箭察司搜集的有关诸位大臣九族以内的信息相关。”

　　此话一出，在场的大臣都屏住了呼吸。

　　“里面有两桩要事。第一桩就是近来多名商铺用普通树皮充作菌桂售卖导致购买之人病情加重腹泻不止的问题。而这些商铺都不是普通商人经营的，大多都是一些朝臣家的铺子。”

　　李长君说完第一桩事特地停顿下，观察起在场大臣的神色，可谓是五彩缤纷，几家欢喜几家愁。

　　愁的自然是拥有这些商铺的官员，欢喜的不是这些官员的对家就是眼红的。但到底没有造成真正的人员伤亡，最多就是罚钱，他们还不是特别担心，但接下来的第二桩事却让很多人都冷汗涔涔。

　　“诸位大人都知道咱们大颂对不同等阶官员的家宅用地面积、建筑格局以及妻妾数量都有明文规定，这里面记录很多官员违规的情况，这是第二桩事。”

　　符合这一项的官员那可就不少了，尤其那些世家高门，谁家不是如此。纵然是寒门起来的，有些银钱也想着扩基建宅。

　　此时一大部分的官员头都垂成鹌鹑，只有零星的清官高昂着头颅。

　　“不管谁继任，这些卷宗都要处理的。”李长君续道，“但我很清楚，这些事是无法杜绝的，将来箭察司的递交上来的卷宗只会越来越多。”

　　此刻所有官员心中都在骂箭察司，全然没去想自己若是不犯这个错又怎么会被盯上。他们此时不免在想，谁把箭察司给灭了，他们就推谁做君王。当然这只是他们的痴心妄想，哪个君王会放弃箭察司这样的存在。

　　“但君与臣之间总是隔着那么多双眼睛属实会伤君臣感情，也让君臣有隔阂难以一心。所以若是我成为君王，那么箭察司以后所有的情报收集只对外不对内。”

　　“箭察司以后会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军事情报收集，一个是案件情报收集。前者分散到各个军队中，后者则成为辅佐部门而非监查部门。”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方才还觉得自己痴心妄想的官员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李长君，觉着她真是王母娘娘下凡体谅民间疾苦来了。

　　震惊过后，众大臣才反应过来，先前说的大部分决策都是家国天下，唯有这个才是与他们切身利益相关。苦箭察司已久的人内心开始动摇不安。

　　“微臣谨遵圣听。”梅知许突然带着几位银箭使者朝李长君跪下。

　　箭察司果然奸诈！！连拥护新王的功劳都要抢！必须得让他们解散！

　　在这种思想驱使下，其他重臣纷纷跪下，有些不赞成的少数最终只能服从多数。因为他们来时就得到了消息，昨天的生元们都候在外面，等着职位任命，他们可不想被替代。

　　赛华佗看着这场景，突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是一时又想不出来。

　　书寒鸦特意去将上官丞相扶起来，附耳低语道：“丞相辛苦，您这演技真是太逼真了。”

　　上官丞相脸色一僵，没想到自己这七分真三分演还被看出来了。倒不是上官丞相更推崇李长君，而是李长君上位对上官一家来说利益最大。

　　就说上官皇后这事，再来一个君王，尤其是面前这位，那么皇后合谋篡位害死他父皇的事终究是个雷。

　　此时见尘埃落定，上官丞相提出一个要求：“老臣有一个请求，无论从前真相如何，史书还需要斟酌书写。”

　　“这你得找新君。”书寒鸦不拦活。

　　“这件事新君不便开口殿下总该知道。”上官丞相这算是逼他必须给一个答案。

　　“那就让姜宴去撰写吧。”

　　这算是他让步了，上官丞相哪里还能讨价还价，当即答应，“不过，姜宴总要考个功名，你知道朝廷之中没有功名可没办法走动的。”

　　“让小麻衣考功名？那得问他自己意思了。”书寒鸦将问题丢回给上官丞相，“我不能强迫他做事，任何人也不能。”

　　游说小麻衣可比眼前之人简单很多，上官丞相心中有谱，当即单方面结束这个问题，哀叹道：“也不知老臣这辈子还能不能天下归一。”

　　上官丞相早年也是武臣，在他儿子死在与肃慎交战的沙场后，他就改为文官。这些年，他什么都有了，但是杀子之仇，却始终在心头郁郁难消。

　　上官丞相说完觉得肩上一沉，抬眼见书寒鸦又揽住了他的肩膀，顿时什么情绪都没了。

　　“不准道德绑架我啊。不过您放心，公主登基后就会派我带领墨家军去沙场征战，到时候一定如您所愿，所以您赶快推进下新皇登基事宜。另外，长孙皇后也会成为太后，保上官氏几代荣华，只要上官一族安分守己。”书寒鸦半承诺半警告道。

　　上官丞相举手发誓保证道：“上官家生生世世效忠李家，绝无二心。”

　　书寒鸦这才放开他，挥手示意他先退下。

　　“还有个事呢，这子嗣……”上官丞相不知道如何开口。女皇登基，总不能也搞三宫六院的男嫔妃吧。

　　“哇！恭喜上官丞相。”

　　上官丞相被书寒鸦突然而来的道贺吓一跳，“殿下您什么意思……”

　　“您不是有个孙子和公主年龄相仿嘛，到时候扶持他做皇夫，上官家岂不是出了两个母仪天下之人，将来你们上官家的血脉还有机会做储君呢！公主上任之后，肯定会开始用女官，听闻丞相的孙女颇有您年轻时的风范，正好在前朝助力，您说是不是双喜临门？”

　　这不着调的话上官丞相是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他轻咳一声，走到众臣面前，向李长君行礼后，问道：“不知公主对将来绵延皇家子嗣有何打算？这可是关乎社稷的大事。”

　　众臣恍然，顿时纷纷低叹自己疏忽，怎么被弄得忘了最要紧的事！不禁在心中感慨丞相就是丞相，果然思虑周全、沉着冷静。

　　李长君作为皇家的孩子，当然知道绵延子嗣对皇家的重要性，这个问题在她打算竞争皇位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此时有备无患说出自己打算：“这个请诸位大臣放心，此乃国之大事，必定会慎重以待，到时候诸位大臣一起商讨个方式。”

　　有了这个保证，上官丞相不再步步紧逼，先行跪拜退下。他突然发现刚刚书寒鸦胡说八道的好像有点意思，需回去计量计量。

　　丞相一走，其他官员即刻紧随其后鱼贯而出。

　　众臣出来之后，心中尚有疑惑未解：“方才公主的意思等她上任后到底是要追责还是不追责我们的违法之事啊？”

　　“还问什么问，在新皇登基前把屁股都擦干净吧。”有人警醒道。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健步如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