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我们》周家灵燕

9、第 9 章

　　那个周一的早自习，林晓宇趴在课桌上昏昏欲睡。昨晚因为爸爸的一席话,她几乎一夜未眠。
　　"那个程铭，"爸爸放下筷子，语气不善，"听说经常缠着你问题？"
　　她垂着头，筷子在碗里搅来搅去："他...最近在努力。"
　　"努力？"爸爸冷哼一声，"高三了还在玩篮球，能考什么好大学？"
　　她张了张嘴，想说程铭已经很久没去打球了，每天都留在教室自习到天黑。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一阵细微的摩擦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教室。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课桌里多了一张对折的纸条。她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抽出来，展开时手指都在发抖。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是程铭有些笨拙的字迹。想起昨天在篮球场,他一定是听到了爸爸说的那些话。她回想起他当时站在不远处的表情,心里一阵发酸。
　　后排传来王楠压低的抽气声。林晓宇顾不上理她,在纸条背面写道："没关系,是我考虑不周。"
　　折好正要递过去,她又想起什么,展开补充："爸爸脾气急,你别往心里去。"
　　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程铭正低着头不知在写什么。他今天来得格外早,书包里露出厚厚的一摞练习册。平时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球场投篮的。
　　等到纸条传回来时,已经过了很久。林晓宇注意到他写了很多次,桌上散落着几个纸团。最后递来的那张上写着："你爸说得对,我会努力的。"
　　看着那个"努力"二字，她莫名觉得眼眶发热。记得一个月前,他还是个成天泡在球场的"问题学生"。现在却天天留在教室自习，有不会的题就凑到她桌前,笨拙又执着地问东问西。
　　王楠趴在后排，看得津津有味,恨不得把脖子伸得更长些："你们俩这是在演默片吗？写纸条多麻烦啊,直接说不就完了。"
　　林晓宇低头摆弄手里的课本,小声说："这样就挺好的。"
　　"程铭那家伙，篮球场上那么威风,怎么到你这儿就怂了？要我说——"
　　林晓宇慌忙捂住她的嘴："别乱说！"
　　"唔唔——"王楠挣扎着，林晓宇却突然僵住了。程铭正好从走廊另一头过来,三人尴尬地对视。
　　还是程铭先反应过来，低声说了句："你们聊。"然后快步走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林晓宇缓缓放下手臂。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地上,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一个月前的那个下午。
　　那天体育课,她坐在看台上写作业。程铭在球场打球,白色背心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一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篮球朝她砸来,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却听见"咚"的一声。
　　"没事吧？"程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呼吸还有些急促。
　　她摇摇头,看见他手臂上被篮球砸出的红印。
　　"对不起啊学委,"远处传来同学的道歉,"没控制好力度。"
　　程铭摆摆手,转身要走,却又停下脚步："那个...你在写数学？"
　　"嗯。"
　　"一会儿...能教教我最后两题吗？"
　　"好。"
　　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慢慢改变。不再整天泡在球场,而是认真学习。虽然每次问完题都会不好意思地挠头道谢,但眼里的坚定却一天比一天更明显。
　　放学时，赵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
　　"最近程铭的成绩有进步，"赵老师笑着说，"多亏你帮忙辅导。"
　　林晓宇抓着书包带，小声说："是他自己努力。"
　　"你爸那边......"赵老师欲言又止，"要不要我跟他谈谈？"
　　她慌忙摇头："不用了老师，我们...我们就是普通同学。"
　　赵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成绩好，不代表就要错过青春里美好的东西。适度交往，对你们都有帮助。"
　　那天回家,书包里又多了一张纸条："谢谢你,替我挡球。"
　　她在背面画了个简笔画小人,给他打着绷带的手臂上写着"英雄"二字。
　　窗外的夕阳正好,给教室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两个人隔着课桌的距离,心却在慢慢靠近。
　　纸条就这样来来回回,直到最后一缕阳光消失。而这,不过是他们用纸条传递心意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