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我毁灭世界》盗猫

13、第 13 章

　　贺澜在海滩上逛了一整天。她前几天疲于奔命，都没怎么吃东西，还好海滩上有很多热心的推销员，最棒的是，他们脸盲，所以贺澜在试吃的地方吃饱了。

　　一架直升机在海滩上盘旋，只不过是白色的，不是新能公司的黑色，所以贺澜不是很怕。何况她手里还有枪。她知道自杀不奏效之后，就放弃了，基本上是一种随遇而安的状态。

　　不得不说，白沙岛真的很美，难怪有那么多人来这里度假。到了傍晚，天边的晚霞是粉紫色的，有人在烧烤摊旁边弹民谣吉他。

　　贺澜把那些纸条都看了一遍，有很多她根本就不能理解。只能怪自己说话太简略。整个小岛有那么多海滩，贺澜根本逛不完。根据她之前的经验，自己活不过一天。面对这种情况，贺澜只会在沙滩上躺平。

　　“哇，那片海好漂亮，”一个小女孩兴奋地指着一片海水。

　　贺澜从沙子里坐起来，脑袋上全是沙。那片海竟然散发着蓝色的荧光，她好像在新闻上见到过。她的心砰砰跳着，知道自己找到了。虽然以前的记忆没有了，但是，她还能感觉到。

　　那个戴眼镜的长发女人又出现在她眼前，贺澜摇摇头，把她抛之脑后。

　　“喂，姑娘，别过去，那边很危险。”烧烤摊老板是个特别热心的大娘，穿着玫红色的碎花衬衫，大着嗓门说，“有辐射！有重金属！有射线！不能游泳。”

　　大娘嘴里蹦出这一连串的词，显然并不理解，只是在脑网上刷到过警示民众的新闻。贺澜耸耸肩：“我前几天刚游过泳。”

　　大娘看起来又急又担心：“正常水是一回事，发光的水是一回事，你可千万别掉进去。那里辐射大，细菌都死光了，死鱼都不腐烂。”

　　好的，贺澜在心里说，我肯定会掉进去的。没办法，人运气就这样。

　　这片海滩上非常安静，两边有两个悬崖遮挡，像个沙发似的。贺澜刚想拐过去，就看见了警戒线。她直接从黄色的警戒线上跨了过去。

　　这片海滩很大，在颜色逐渐加深的晚霞里，像一副热带风景画。贺澜远远看见一个躺在沙滩上看星空的人，她暗笑，原来自己不是唯一脑子抽风的人。

　　她喊：“你好？”

　　那人没有回复，动都不动。贺澜心说，这人也太高傲了。

　　等她走近了一点，发现那人穿的衣服，是灰色的，很像新能公司的工作服。贺澜顿时紧张起来，握紧自己的手枪。

　　她越走越近，感觉就越不对。那个人长得……很像贺澜。

　　她的外套盖在脸上。贺澜的手发着抖，明显感觉不正常。她在这个人旁边跪了下来，掀开外套，看见自己的脸。

　　很好，贺澜还以为不会有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呢。

　　贺澜把尸体翻过来，看到她后颈上的编号：098。跟贺澜身上的一样，是红色的，微微下陷。

　　这个地方让贺澜很不舒服，不只是因为看到了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还因为，贺澜有一种，自己真的在这里死过一次的感觉。

　　尸体的工作服口袋里，露出一张黄色小纸条。贺澜抽出来，上面写着：对脑袋开枪。

　　依然是贺澜自己的字迹，她绝对不会认错。

　　贺澜从来不会怀疑自己，但是，她现在感觉，完全无法辨认这是否是自己的真实想法。在什么情况下，她会给未来的自己留一大堆纸条？贺澜无法想象。

　　她站了起来，瞄准尸体的眉心，开了枪。脑浆渗进沙子里，光球冒出来，像地狱的火一样红。

　　贺澜刚刚被纪安治好，身上已经没有伤口了。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让光球进入。光球很懂事，自己分成细碎的小球，摇晃着钻进贺澜的皮肤。

　　一段记忆突然出现在贺澜脑子里。

　　情节大体一样，只不过她真被沈少城害惨了，生了个蛋，费劲力气逃出来，死在沙滩上。098也找到了黄色纸条和海滩，意识到即使心脏不能再修复，还是会有下一个“贺澜”，所以她把自己当成物资和经验球，等下一个“贺澜”来收割。

　　贺澜难以置信地盯着098，她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会那么绝望。在大船上的时候，她同样无法想象那些蚁后是怎么活着的。光是活下来，就要费尽全力。

　　远方有一段灰色的河堤，贺澜抱着098的尸体，走过去。很奇怪，虽然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复仇，她还是想把自己好好安葬。

　　这条河堤很长，在海滩上绵延，建筑得很随意，简直就是乱扔的水泥袋子，有一种独特的休闲风格和现代感。

　　贺澜走过去，才发现那不是河堤，那全都是她穿着工作服的尸体。因为远离有放射性物质的海水，细菌没有被杀灭，有些尸体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了。贺澜看见自己的脸有一半是空洞。

　　贺澜抱着的尸体落到地上。贺澜变得有点疯狂，她开始到处翻找尸体后颈的编号，087、045、023……有些是把手术刀插进胸口，自杀的。有些被殴打过。有些看着像跳楼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尸体？她自己是099号，就算从000开始算，也只有将近一百具尸体而已。

　　贺澜麻木地跪在沙滩上，听到爆炸的声音，自己好像很生气，却根本感觉不到。海滩上的爆炸一定破坏了一些她自己的尸体，因为很多光球飞了过来，围绕着她，好像她是飓风眼一样。

　　贺澜接收了很多记忆。大部分是在蚁后工厂的悲惨遭遇，但还有一些细枝末节，明显指向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她是从无数个平行世界来的。大部分平行世界的“贺澜”，根本没有异能，一来到这里就死掉了。

　　少数有异能的“贺澜”，在白沙岛度过了悲惨的日子。她们死了之后，就被扔到这个废弃的海滩。很多人的努力完全没用，有些人只留下了不知所云的黄色纸条。

　　有一个“贺澜”误打误撞，发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全都是自己的录像，从各个角度拍摄。

　　这是个游戏吗？还是一个像《楚门的世界》一样的电视节目？

　　那个“贺澜”进入脑网，查询“白沙岛”，很快就发现了一个词条：联邦科学院的大型社会实验基地。她很快就死于非命，把自己的记忆留在了光球里。

　　下一个“贺澜”骗了沈少城，得到了他的一段记忆。沈少城和一个戴着银色窄框眼镜的女人在谈话。

　　“你的实验，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沈少城问。

　　那个女人说：“项目的终极目标，是筛选出最可能毁灭联邦的人，然后进行防备。但是，只让贺澜在白沙岛上活动，太低级了。她应该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甚至这个实验的真相，这样才能模拟出最佳的情况。”

　　她是个科学家，穿着一身出入实验室的白大褂，声音很冰冷。她又补充了一句：“沈少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贺澜是我最好的实验品，你不能动她。”

　　这段记忆就这样结束了。

　　原来贺澜只是实验品，是被从平行世界拉过来，进行无谓反抗的实验品。蚁后工厂并不是她要反抗的一切，这整个世界，都是。

　　“不是，姐们，你把我当猴耍？”贺澜冷笑道。

　　她从记忆中得知，那个女人的名字叫沈雪明。这个名字，贺澜就算死了也不会忘记。

　　她掏出枪，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尸体发射，海滩上瞬间出现了剧烈的爆炸。红色的光球越来越多，有些爆炸中飞溅的碎片，割破了贺澜的脸。正好，这下吸收光球更加方便了。

　　海滩上传来游客尖叫的声音。纪安的车停在悬崖上，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贺澜的头发在狂风中飞舞，纪安远远看下去，感觉情况很不妙。纪安朝天上的白色直升机招了招手，直升机马上朝她的方向飞了过来。

　　纪安拉开舱门，对怀初打了个招呼：“嗨，小兵蚁。”怀初心里很着急，还是礼貌地点点头，马上问：“贺澜不会有事吧？”

　　“这么担心干什么，反正平行世界有得是，一个不行，再去拉一个过来咯。”纪安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甲，发现有一根手指的指甲油掉了一点，她眨了眨右眼，在人机联合装置里写了个备忘录，让自己记得去重做美甲。

　　“……可是，她会痛的，”怀初忧郁地说。她着急地盯着海滩上的火势，一副忧心如焚的样子。

　　纪安探到前座，在怀初后脑勺上弹了一个脑瓜崩：“真笨，她痛又不是你痛。”

　　怀初沉默了一会儿：“纪安姐姐，我觉得沈雪明好像不打算让贺澜活下去，我感觉……我感觉沈雪明不是好人。她帮联邦镇压反社会的人，但贺澜只是反对蚁后工厂。”

　　纪安挑起眉，两只手撑在后脑勺，问：“你也反对蚁后工厂？你可是在蚁后工厂出生的，小兵蚁。”

　　“但是，谁会希望自己被强迫生产呢？”怀初弱弱地说，声音越来越小。纪安索性没理她，叹了口气，望向窗外，这个时代就是如此，纪安不作评价。

　　“沈雪明？谁是沈雪明？”

　　纪安和怀初同时从椅子上跳起来，谁能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一会儿的时间，贺澜已经跑到了海滩上，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喇叭，不知道从哪里抢的。看来她希望用这个喇叭找到沈雪明。纪安竟然被逗笑了。

　　“沈雪明，你给我出来！不然我就炸了你的岛！”贺澜控制着风，时不时把一块地方的空气分子拆开，改变气压，让风用她想要的方式流动，进一步扩大音效。

　　不得不说，还真的很有用，整个小岛的人都听到“沈雪明”这三个字了。

　　“我去，恐怖分子，快跑啊，”一名游客喊道，一大群人拥挤着上了救生船。

　　怀初问：“纪安姐姐，我们要去阻止她吗？”

　　纪安挑了挑眉：“不用，她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怎么回事？”

　　脚下的地面晃动起来，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