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养成手册》碎遇而安

16、第十六章

　　阳光落在苏沐禾的身后，她的面前是一片阴影。

　　赵太妃看着她的眼神，只觉得寒气刺骨。她从未见过如此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像是自己曾毒害过的人找到自己复仇一般。

　　她刚刚站直的身体，因为脚下一软险些倒地。

　　赵太妃双手放在腹前，捏住自己的指尖。

　　她深吸一口气，肩膀挺的笔直。在皇帝威胁的眼神之中，她双手放在腹侧，行礼道：“多谢”

　　赵太妃犹豫半刻。皇后这两个字才从她嘴里不甘的说了出来。

　　苏沐禾闻言，浅浅笑道：“无妨，我自然不会将此等小事挂在心上。”

　　说罢，苏沐禾转身向后走去。在皇帝的注视下，站在了他的身侧。

　　阳光斜射下来，布满了她全身。

　　身上那件看似不起眼的素白长裙，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被镀了一层月光。

　　孔雀羽线藏匿在白裙的衣料之中。素白的花纹，随着苏沐禾的动作，一动一闪将众人的目光牢牢锁住。

　　她是无意之间在那个破旧的柜子里找到的。却没想到，这件衣裙别有洞天。在阳光的照射下，裙尾处的孔雀羽线紧密排列。如同川流不息的瀑布般，从衣裙泻下。

　　太后看着苏沐禾的衣裙，眼睛里划过一丝惊讶和恐惧。

　　念珠被她握在手中，随着指尖一颗一颗的盘着。身体仿佛被人掐住一般，僵在原地。手里快速盘着的念珠仿佛在掩盖她的心中的恐慌。

　　苏沐禾见此眼睛微微眯起，注视着失去往日严肃的太后。

　　见太后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苏沐禾便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泛着光泽的长裙。

　　疑问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浮现出来。

　　在离开宴席的路上，她拉过青青低头细语道：“查一下我们住的那间房子之前的主人。”

　　青青看向苏沐禾点了头。在众人转弯离开后花园之时，悄悄离开。

　　落落见状想要提醒一下苏沐禾，便见皇帝将众人遣散。

　　连带这自己和绥绥也要避开。便无奈只好退下。

　　苏沐禾看着后花园之中，只留下了自己与面前的皇帝。嘴角微微勾起。

　　“陛下这是何意？”

　　她说着看向陛下的眼神之中满是打量和质问。

　　“将众人遣散，唯留下我。陛下莫不是为刚刚我利用陛下恼火，想要想当初丞相拒婚之时一般，杀人灭口吧？”

　　皇帝被她的话气的不轻，他向前走去。垂眉看向苏沐禾。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苏沐禾却任然站在原地，抬头看向陛下的眼神。

　　眼里满是不屑。

　　皇帝的眉头皱起，“苏沐禾，朕在你的心里便是如此不堪之人？”

　　苏沐禾看着他，自嘲一笑别过脸去。

　　“陛下是九五之尊，臣女怎敢妄言。”

　　皇帝被她气的深吸一口气，手背处的青筋暴起。捏住苏沐禾的下巴，将面前之人的脸掰正，迫使苏沐禾与自己对视。

　　苏沐禾的杏眼里蓄满了怒火。

　　此时阳光碎了一地，被白云遮盖。天地间霎时变得沉默起来。

　　积雪仍然盖在花枝上，只是没了阳光的照射。微风一吹，刺骨的寒气便席卷而来。

　　皇帝看着苏沐禾的眼神，只觉得自己心中有一处很深的地方被深深刺痛一下。

　　像是回到了那一次的地牢之中，苏沐禾也是用这般眼神看他。

　　是失望，无奈，还夹杂着仇恨。

　　皇帝的眼睛变得通红，他捏紧了苏沐禾的肩膀。

　　大声说道：“朕不许你用这般眼神看我！”

　　苏沐禾眉头微皱，肩膀软下。

　　薄汗布满了她光滑的额头。

　　肩膀处被丝丝鲜血染红，透过衣料在衣裙上留下一串长长的血迹。

　　皇帝茫然收回自己的手，看向指尖处布满的鲜血。

　　苏沐禾吃痛的瘫坐地上，双手紧紧捏住裙摆。

　　“怎会？”

　　皇帝连忙蹲下身子，问道：“在皇宫之中，谁敢伤你！”

　　苏沐禾轻笑一声，抬眼看他。额头处的碎发，掺着汗水布满她的额头。

　　“偌大的皇宫之中，谁人敢忤逆陛下的指令。”

　　皇帝的神情呆住，回想起自己用着炽热的炭火灼烧苏沐禾时的场景。

　　他搂住苏沐禾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去。

　　“朕带你去医治。”

　　说罢，他便抱起苏沐禾向着寝宫走去。

　　沿途瞧见皇帝行色匆匆的赵太妃，瞥见了他怀中抱着的苏沐禾，手指紧紧攥起。

　　跑到太后身旁告密道：“太后娘娘，你瞧那个贱人苏沐禾也不知道是真的身上娇弱，还没走几步便要陛下抱她。”

　　她的话才刚刚落地，太后的一巴掌便扇到了她的脸上。

　　不明所以的赵太妃，捂住自己泛红的脸颊。眼眶被泪水填满。

　　身旁的几位嫔妃见状连忙，向太后行礼告退。

　　后花园又恢复起了冬日里安静的气氛。

　　赵太妃跪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太后看着她出声问道：“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这苏沐禾长得像一个人吗？”

　　太后此言一出，赵太妃的眼泪瞬间止住。

　　她回想起苏沐禾那张举世无双的脸，确实有几分似曾相识之感。

　　“她的眉眼透着一股清冷感，像是先帝曾经……”

　　剩下的话赵太妃没敢再说。

　　这件事情皇宫中人都知道。

　　当年先帝在世时迫于无奈迎娶了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当今的太皇太后。只是那时先帝已经有了一位心爱的女子，便是在先帝死后被太皇太后下令陪葬的姜贵妃。

　　赵太妃与姜贵妃有过几面之缘，只不过那时她还是正是孩童。印象不深。只记得姜贵妃最喜爱穿一件素白的衣裙，眉眼之中总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

　　在姜贵妃陪葬后，她之前的那所宫殿便也荒废起来。被太皇太后下令整改成了国师府。

　　赵太妃看着神情微变的太皇太后。听到她的话从自己头顶传来。

　　“太像了，太像了……”

　　太后捏紧了手里的念珠，看向上天。

　　双手虔诚的合十祈祷着。

　　赵太妃见状脸色变得苍白，她双手撑在地上。眼睛恍惚的看向四周。

　　仿佛有一位穿着素白长裙的人游荡在她的身旁。

　　赵太妃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眼里被害怕填满。

　　在姜贵妃死前，她从去冷宫看过她。

　　那时她抱着枕头在自己的怀中，发丝凌乱的散落在脸颊之上。

　　姜贵妃缓缓抬眸，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起来。

　　“你看”她站起身子，似薄片般的身形上，骨架明显。一件轻飘飘的长衣挂在她的身上。忽然飘到了赵太妃的面前。

　　那年夏天，院子里的花开了大半。骄阳照进屋内。

　　姜贵妃站在她的身侧，眉眼间被光亮填满。

　　“这是我的孩子，真可爱。”

　　她笑着，垂眉看向自己怀中抱着的枕头，眼里布满了温柔。

　　那神情，那一双如同琥珀般的眼眸。赵太妃不会忘。

　　她一把将姜贵妃推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同在看一只卑贱的蝼蚁。

　　“还不快去！姜贵妃思念先帝，已经疯了。当今太后体恤姜贵妃对陛下神情，特地钦点她去陪葬。”

　　赵太妃，夺过她手里的枕头。讥笑道：“姜贵妃，你的孩子已经死了！”

　　“不！不可能！”

　　姜贵妃发疯般的向前扑去，想要夺回枕头。

　　赵太妃缓缓站起身子，眼里被讥笑填满。

　　她轻轻挥手让侍卫抓住她的双臂，将她的脸狠狠按在地上。

　　“姜贵妃，看好了。”

　　赵太妃举起自己手里的枕头，双手用力的将枕头撕成两半。

　　雪白的棉花从枕头里倾泻出来，如同鲜血般浇在姜贵妃的心头。

　　她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奋力的挣扎着想要脱身夺回自己的孩子。

　　可是她的双臂被人死死抓住，脑袋被人按在地上。

　　看着雪白的棉花一朵一朵的掉落地上，她心如刀绞。

　　“赵太妃！”她吼道，“你不得好死，就算是死我也会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诅咒你，让你日日夜夜被噩梦缠绵！”

　　起初赵太妃并不在意，直到今天太后的话让赵太妃的心不由的颤抖一下。

　　“不可能……不可能……她难道变成厉鬼回来了？”

　　赵太妃看向太后，眼里慌乱的神情映入太后冰凉的眸子里面。

　　“慌什么。”

　　太后说道，放下了双手。

　　“苏沐禾不是姜贵妃。当年是你我看着姜贵妃进入了墓地。只是……”

　　太后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姜贵妃确实已经死了，但是苏沐禾的身上留着姜贵妃的血。”

　　赵太妃瞪大了双眼，“可是，当年出生的婴儿不是……”

　　赵太妃看了眼四周无人后继续说道：“已经被我们掐死了吗？”

　　太后拨弄着手里的念珠，看向上天。虔诚的拜过一次后才继续开口说道：“当年那个婴儿不是姜贵妃之子，而是先帝找人掉包了。”

　　赵太妃从地上缓缓起身，“苏沐禾就是当年被掉包的女婴，就是姜贵妃和先帝之女？”

　　太后点了点头。

　　“这事皇帝知道吗？”

　　太后转身向前走去，“皇帝知道，而且还是要娶她为后。被她蛊惑了心。”

　　太后伸手握住了赵太妃的双手，眼里满是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