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试探 ...
-
灵陌无语望着灼华,表情跟看傻子一样,身后紧随着的晚夏小声提醒:“灼华姐姐,这店名是殿下取的”。
灼华一脸尴尬,南歌也忍不住转过头来。
“那这对联总不是吧”。
“那倒不是,但...”。
“其实,主要是这对联太俗了,才把这招牌衬的太糟糕,要都是殿下来写的话...”
话音未落,灵陌便已快速打断:“对联是尹桢想的”。
南歌已经彻底捂严了嘴深怕笑出声让灼华听到。
灼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随后抚掌大笑:“我就说晚上贴对联不合适吧。
你看,我眼睛都出问题了,字也能看差,难怪看的这么别扭,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休息吧。
南歌,你明天不是还得早起吗,赶紧去睡吧,不然就起不来了,走吧走吧,都去休息吧”,随即自顾自回了屋。
灵陌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进去后,随即就将手中东西交到晚夏手中让她先行回屋。
等灼华不见了身影之后,南歌也迅速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淡漠。
“彼岸大人似有话要单独对我说?”。
“私下里,不必以职务相称,叫名字就好,我见你和凉寂相处时好像就从来没有过正式称呼”。
南歌只微笑着,既未说同意也未说不同意。
灵陌也不计较:“罢了,南歌,你可知道殿下为何临时决议要你去幽都”。
“是我犯下大错,要不是当时在仙界太过冲动,和灼华发生冲突的话,也不会连累彼岸大人,如今在凡间更是因为没有约束好她所以才会...”
灵陌及时打住:“我要的不是这些客套的场面话”。
“我是真心实意的”。
灵陌既未赞成也未反驳,只换了话题:“我刚听见你们又在聊身世的事了,怎么,还没放下吗?”
南歌并不意外刚才的话被听到:“没放下的人应该是灼华才对 ,大人这话是不是问错了人”。
“凉寂对自己的出身早就释然了,不然早上也不会在这儿自说自嘲,她之所以生气不过是因为这话是由你说出的”。
“若真的完全放下的话也不至于这么介意自己的名字了”。
“看来你对凉寂之前的经历了解得很清楚,这可不像你”。
南歌也并未反驳,“我们是同时入的苍梧,又一起吵了这么多年,要是连这也不清楚岂不是太废物了些”。
语气暗藏锋芒:“更何况,苍梧山从无废人”。
“那你应该知道凉寂也不是废人吧”灵陌不否认她的话。
“什么?”,南歌一时转不过来。
“你应该清楚凉寂最近为什么一直很不安,你应该知道。
她一旦执行任务,从不会带上私人情绪的,可明明年前就该到达此处,你们却无故在京城停留近两月之久,
期间还和赤族中人发生冲突,事后凉寂竟将所有罪责一人独自揽下,只说你是劝诫不当,才会一时疏忽。
南歌,你们究竟在瞒什么?”,灵陌突然话锋一转,语含机锋,目光也是利剑一般直直刺入她心脏,南歌一时间心绪有些紊乱。
“这些也只是您的猜测吧。
你也知道,灼华她一向胡闹惯了,干出什么离谱的事情来都不足为奇,我知道大人您跟灼华关系不浅。
听说大人升入苍梧前就已经和灼华相识了,曾被她百般相护,如今会这么维护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大人前途无量,突然被我牵连而下凡,心中难免有怨,南歌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希望大人行事也别带了私人情绪。
天色也不早了,大人如无别的事,我就先行告退了”,南歌表示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说完便快速离开了。
“南歌,苍梧有内奸,这事你知道吗?”,寒风袭来,南歌身影有些僵住了,但并未转身。
“大人是在说笑吗,只因我疑似有赤族血脉就怀疑到我头上了,
何况苍梧不是还有真正的赤族人吗,怎么不先去问她们反倒先审问起我来了。”心在狂跳,语气却越发坚定有力。
“当真只是疑似吗?
南歌,你当真以为殿下她们不知道你真正的出身来历吗,你真的有当自己是苍梧之人吗”。话语中带着强势,不容置疑。
月明星稀,天水汇成一线,风携残雨过,带起阵阵寒意,也散去了两人话中的余温。
浓重的夜色既掩埋了不少阴暗诡谲,也埋葬了太多的情真意切。
“若我真的有罪,彼岸大人怕是早已将我交予稽查司处置了。
那此刻也不会在这里百般试探了,大人,我知道您还在生我的气,也在为灼华抱不平。
可没证据的话还是少说为妙,大家同殿为臣,这种话说多了日后相处难免尴尬,就算我不介意,旁人也会介意的,不是吗?”。
似是适应了外面的温度,南歌身体渐渐舒展开来,再度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冷淡。
“那倘若凉寂也清楚呢”。灵陌站在原地来回审视着她。
“我还是那句,若我真的有罪,大可把我交给稽查司,不必在这儿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来挑拨”。
南歌说完就飞快上楼了,好像被气得不想再和她争辩,只留下灵陌一个人在寒风中静静思索着。
二楼因为南客两人走了而变得空旷了不少,南歌在踏入二楼前便刻意放慢了脚步,生怕吵醒到灼华。
又担心用法术的话发出的声音太大,便小心翼翼卸下被弄脏的衣物,缓缓在床外侧躺下,不时确认她是否真的睡着了。
有些担心她听到些什么,但又不忍心把她吵醒,只得怀着复杂心绪浅浅入眠了。
自南歌上楼后,灼华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动也不动,连扇子般的睫毛也安静了下来,好似睡得很沉。
晚夏见南歌上了楼才敢出来:“姐姐,你干嘛说那些话来刺激她,
殿下不是交代过,说事情未查清前不能随便乱说吗?
而且,姐姐,这可不像你”。
“我知道,都说执法如仗剑,需果断狠绝。
可我也终究有感情,也会不安,怕失望,怕祸事成真”,
灵陌脸上尽显落寞,似在怀念什么,一向冷静的她此刻也有些茫然无助。
“姐姐....?”,晚夏有些无措,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劝解,只得依偎在一旁等她情绪平缓。
“没什么,走吧,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
“可我之前去看楼上看的时侯,那里不是有两张床吗,不够我们睡吗?”,晚夏有些不解。
灵陌又气笑了:“床,你今天没看见今天她们去送礼送的什么,
现在楼上除了她们正睡的那张,其它要么拆了要么卖了,哪儿还有多余的东西”。
“可那床拆了也值不了几个钱呀?”
“楼上那两张床,一张是玄玉床,是南歌专门偷偷带给灼华用的,
另一张是珊瑚床,我特地去鲛人海底挖的送给尘缘客栈那个贪财老板娘的,方便准备户籍的”。
“老板娘没要?”
“什么没要,就因为床上有个小洞,她嫌太破了,是个残次品,我只能连夜再挖一个送过去,这个就只能先扔这了”。
“啊!”晚夏一脸惊奇,“那这个就不要了吗?可我怎么听说那个老板娘是个雁过拔毛的人。”
“何止雁过拔毛,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
她说‘这个床虽然质量不算好,但她这人一向心软,看我挖的这么辛苦,她就勉为其难收下了’,最后还让我别太谢她”。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还是会对那个女人的做派感到不可理喻。
“那姐姐你是怎么留下这张床的”晚夏也越来越好奇了。
“怎么留下的”灵陌脸上尽是嘲讽“我就说‘凉寂在我来前就说了,要是不喜欢这张床的话,就得原样给她搬回去,她还留着卖钱呢’”。
晚夏越听越上头,“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和老板娘说,‘反正迟早要卖,不如照顾下熟人,这张床好歹也算价值万金。
既然算残次品,两人又是老朋友,折个价,收她九千九百九十金就可以了,要实在不行,我让凉寂亲自过来和她谈’”。
“然后呢?”
“没了”
“没了!”
“难不成,凉寂姐姐和那位老板娘也...”
“没错,交情可深着呢,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你凉寂姐姐的人缘有多好,整个六界几乎没有她没招惹过的”。
晚夏已经分不清话里是赞叹还是嘲讽了,只觉得前路漫漫,一时间觉得身上的担子沉重了许多。
“走吧,我下午路过临街时,正好看见了一家客栈,还算干净,已经付过钱了,有什么想问的,我们回客栈的路上再慢慢谈”。
灵陌大步向前走,而晚夏则小步紧跟着。
“那,灵陌姐姐,凉寂姐姐为什么不喜欢人家叫她本名呀?我以后要怎么叫她才好?”
“这个,她当前喜欢什么就叫她什么吧,至于本名的问题,得她本人亲自说才有意思”。
“那,凉寂姐姐她会喜欢我吗?”
灵陌步伐突然放缓了许多,回头望着这个像松鼠一样怯生生的小姑娘,外界一有风吹草动就战战兢兢地。
明明还未成年,在族中最大的困扰也不过是长辈无视,同辈欺压。
明明还只是个孩子,一瞬间却要被人推着向前成长,被动地面对这个更复杂的世界。
此时的灵陌变得更像晚夏记忆中的样子,她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弯腰轻抚着她的头,话语中温和又不失威严,
“晚夏,你记着,就算凉寂不喜欢你,你也得继续明天的生活,就算所有人都不喜欢你,可日子总要继续过下去”。
“晚夏,你是个好孩子,可有时候只是个好人是很难在苍梧生存下去的”。
眼前人的身影已经渐渐变得模糊,头顶余温仍在,她的话有些意味深长,晚夏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