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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失忆之前(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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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提议余溪一开始根本没有想过,他在音乐方面一窍不通,他去喻堇那能干什么,说白了就是关系户,拿轻松工资。
学生时代虽然会说什么“苟富贵,勿相忘”,真有这种好事余溪反而做不出来,况且他又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最后答应下来,是因为两件事。
一件是那位女同事专门带着礼物来感谢他,还告诉他那位副导演竟然向她赔礼道歉了。
能让这位副导演低头的理由,以余溪目前的眼界,只能想到一个,尽管有些出乎意料。
另一件事,是喻堇的助理向他抱怨,说他本来只是喻堇的音乐助理,但负责喻堇工作对接的助理跳槽了,目前没找到合适的人员,只能让他暂时代劳部分。
“在音乐方面,老板是我敬仰的对象,在别的方面……他实在是太难搞了吧,我算是明白了小刘拿着这么高的工资还跳槽的心理。”
小助理捧头向余溪吐苦水,虽显得浮夸,可结合对喻堇高中时期的初印象,余溪也有所理解。
“那等找到合适的人员前,我来帮你吧。”
于是余溪答应了成为喻堇的临时员工。
喻堇的工作安排并不多,最麻烦的也不过是协调年底各个晚宴的邀请,尽管以喻堇的意思,他是一个都不想参加。
工作虽然轻松,但余溪是抱着回报喻堇的心思应下这份活的,因此除了做好本职工作,余溪也数次主动承担下喻堇司机的工作、做饭阿姨的工作。
“你家是换了做饭阿姨吗?总觉得味道差别很大。”高中时,在医院蹭过喻堇家阿姨的饭菜后,余溪记到了现在。
“阿姨一年前辞职了。”
“那新来的阿姨手艺不如之前的阿姨。”
“没有新来的阿姨,是我点的外卖。”
“该不会这一年,你都是点外卖过的吧?”
或许是余溪的目光略带责备,喻堇想了想又为自己辩解似的补充道:“偶尔也在外面吃。”
有什么区别吗,反正是不会自己做饭的是吧。
余溪暗自吐槽,从那时起,他决定承担起喻堇的伙食。
余溪的想法很简单,他拿着喻堇开的高工资,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只能通过别的途径回馈他。他想尽可能使这份工作合同的双方能平等获利,因为他知道,友情的便利若使用太多,是对友情的一种消耗。
6
年末回到家,他爸与何阿姨正在计划假期出行的事。
“去a国吧,这个时候a国正暖和。”
“不要了吧,大家都是这样想的,人肯定不少。”
“那就去c国,去滑雪泡温泉?”
“可是去年也是这样过的,换一种方式吧!”
两人拿着旅游指南手册,像是出游前夕兴奋的小学生。
余溪插不上话,在沙发上默默看他的电视。
“小溪,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余溪一脸意外地转过头,放下遥控器道,“我就不去了……过两天还要加班。”
“年末假期还要加班?老板还真是苛刻。”
这样说实在是冤枉喻堇了,年末确实有主办方邀请喻堇出席某颁奖庆典,本来一切协调顺利,喻堇又任性地临时拒绝了。
可这不妨碍喻堇成为余溪拒绝同行的借口。
临时取消出席的决定让余溪费了好大一番口舌向主办方解释,连一向缺乏自觉的喻堇都生出一丝愧疚来,主动提出要请余溪吃饭。
“想吃什么?”
“算了,就不出去吃了,要不你买菜,我来你家做吧?”
电话那边顿了顿,才开口:“……好。”
那时候,余溪以为喻堇的迟疑是因为让他买菜。
那是余溪第一次去喻堇家,和他想象的差不多,豪宅,装潢别致,干净整洁,因为早已听闻过关于喻堇身世的传言,所以他并没有向喻堇问诸如家里为什么空无他人这样的问题。
喻堇买回的食材过于豪华了,这下反而让余溪无从下手,最终干脆弄成火锅一顿混煮。
“你未免也太有诚意了!”看到喻堇拿出的红酒余溪感叹道。
虽然红酒配火锅多少有些奇怪,但眼馋这瓶美酒的余溪还是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几杯饮尽,余溪酒性渐起,提出使用客厅的设备唱歌。他一副要发酒疯的架势,喻堇却没有阻止的意思,十分纵容地把麦克风递给他。
他开嗓的第一首是喻堇前段时间为某歌手作的曲,这首歌获得了今年的最佳音乐奖,而喻堇,本应该坐在星光璀璨的颁奖席上,听专业歌手将这首歌精心演唱,现在却不得不遭受余溪大白嗓的折磨。
这本是一首略带伤感的歌曲,却被余溪吼得中气十足,莫名让人热血沸腾起来。
“我唱得怎样?”
当然,在问到原作者的意见时,余溪多少还是带着些忐忑。
“还不错,很有自己的风格。”
喻堇向来不恭维谁,能得到这样的评价,余溪感到满意,兴致高涨地准备唱第二首,这时,外面传来几道轰鸣。
宽敞的落地窗前是环绕这片住宅区的河道,河对岸有人在放烟花。
酒后的余溪显得比平日任性许多,他随手放下手中的麦克风,跑去了窗边。
客厅中央铺着厚实的羊毛地毯,刚走出地毯,踩到光滑的地砖上,余溪虚浮的脚步一个不稳,直接摔坐在地上。
虽然摔得实在,好在屁股正好坐在地毯上,问题不大,但身后的喻堇已经急切地走到了余溪身前。
“没事吧?”
余溪摇头,抬眼瞧见喻堇向他伸出的手。
还是从下往上的死亡角度,喻堇的模样一如当年。纤长的脖颈,干净清晰的下颌线,立体的五官,本该是疏离又冷情的气质,他眼里的关切之意却使整个人都生动起来,是窗外绚烂的烟火也盖不住的光彩。
“喻堇,要不你收留我几天吧.....”
握住喻堇手的同时,余溪懒洋洋道,语气中多少带了点醉酒后的耍赖。
喻堇直直看着余溪,握住对方的手不由得收紧。
“......好。”
“你放心,我也不至于白吃白喝,这段时间的伙食就由我包了。”
“嗯。”
余溪借力站了起来,却因为用力过猛,又扑到了喻堇身上。
喻堇随即伸手穿过余溪的胳膊,扶住他的身形,怀里的人却装疯似的搂住了他。
“我可不是只会弄火锅,我会的菜不少呢!”
“......嗯。”
朦胧中,余溪突然意识到,两人的姿势于喻堇来说已是逾矩,可对方却没有要推开他的意思。
余溪何曾不知道,喻堇是个边界感极强的人,他尊重他人的意志,也不会轻易让人踏入自己的世界。对工作上的人事也好,对想与之结交的同辈也好,从来都恪守着既定的距离,唯独对他有那么些予取予求。
若说学生时代微薄的熟稔不足以支撑喻堇对他的特别,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吃火锅时为了通风,余溪把窗户都大打开,夜风卷着江面的凉意吹进来,室内的温度缓缓下降,余溪的胸口却燥热起来。
或许那份超过的念想,就是从那一刻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