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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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对另一个玩家的同情，程嘉年喊出系统。
[系统，如果进度条一直没到100%，任务一直没完成，会有什么后果？]
程嘉年刚刚才意识到，从系统那接收的任务，都有完成时限。
比如，她上次接受的“每日任务”，完成时限是两天内。
那下方这个绿得扎眼，不管她切换到哪个界面都存在的疗愈进度条，是不是也有自己的ddl呢？
系统永远秒答：[任务完成时限内，疗愈进度条未达100%，宿主将承担死亡惩罚]
什么？还真是这个惩罚。
程嘉年上大学的时候看过几本系统相关的小说，大部分的惩罚都是这种，逼迫主角不得不完成任务。
一看到“死亡”两个字，程嘉年的面色凝重了不少。
她一个风华正茂、二十多岁的大好青年，因为玩个游戏就被逼得命悬一线，这谁能接受？
[那任务时限是多少呢？]
系统过了几秒才回答：[一年]
……
“一年？”盛茶玮握着手机，忽然觉得很疲惫。
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人，备注是陈医生。
陈医生是盛茶蕊的主治医生，接手盛茶蕊这个病人已经有两年时间。
“是。”陈医生说，“像盛小姐这样的病人，能撑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我看了她的体检报告，如果不能恢复正常进食的话，应该只有一年时间可以支撑了。”
“好，我明白了。”盛茶玮按按眉心，挂断电话。
一旁衣着暴露的女人察觉他神色难看，知趣地没凑上来，缩在旁边。
会所包间里很黑，灯光晦暗，一束彩色光芒落在她身上，像为她镀上了一层鳞片。
盛茶玮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
女人摸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盛茶玮吸了一口，有些茫然。
看不见的烟雾灌进肺里，他一会还要回家，盛茶蕊不喜欢烟味。
他抽完一根烟，转头看向身边女人。
“你有香水吗？借我喷喷。”
……
程嘉年按按眉心。
一年。
她还有99%的进度要走，目前她还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粉丝，匹配到了自己。
ta要是取关怎么办？ta要是觉得压力过大，一下被逼出精神病，选择自我了结怎么办？
程嘉年不是乐观主义者，这些问题没一个她能解答的了。
忽然觉得完成任务成了天方夜谭，一个不可能的事情。
她机械地咀嚼着嘴里的阳光玫瑰。
嚼。
果皮被牙尖咬开，甜蜜的汁水四溅。
嚼。
舌尖沉浸在阳光玫瑰的浓烈糖分中。
程嘉年往嘴里又丢了一颗葡萄。
世界上还有很多好吃的，很多美景，她没尝试过，没经历过。
程嘉年不想死。
她和很多同龄人一样，尽管在社交平台上嚷嚷着“想死”、“毁灭吧”，但等太阳升起，第二天一早，还是准点起床，努力把单调乏味的生活过出一朵花来。
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好东西她没体验到、拥有过。
程嘉年的嘴里塞满了阳光玫瑰的果肉，两颊鼓起，像一只贪吃的仓鼠。
她一定要完成任务，唤起另一个人的求生欲望。
程嘉年安顿好自己的情绪，起身，走进厨房。
岳如兰还在显示器前勤奋工作，压根没察觉到老板心里大起大落的情绪。
龙肉腌制的时间一到，手机发出提示声响。
程嘉年把肉从冰箱中取出，放在桌面上，对着镜头展示。
“以前和粉丝朋友们分享过，肉腌到这个程度就够了，接着准备烤。”
她一边启动烤箱的预热程序，一边把一大块肉串上铁签。
“为了让肉质保持鲜嫩，肉块的滋味更加丰富，一会上锅开烤前，我还会往上面再刷一层蜂蜜。”
烤箱预热好后，程嘉年戴着隔温手套，一手捏着铁签的一头，把肉架进烤箱。
她拿着刷子，边转动肉块，边往上面涂抹金色蜂蜜，确保均匀，每个部位都不错过。
进行这个步骤的时候，程嘉年没再出声，专心处理手上的食材。
镜头里，她像是沉浸于未完画作的作家，谨慎思考着下一笔究竟该落在哪里。
摄像机忠实记录着无声的片段，最终成为视频里的一段留白。
结束刷蜂蜜的流程后，程嘉年关上烤箱门，设定两百度，六十分钟。
“因为肉块比较大的缘故，烘烤的时间也比一般做菜要更长。”她对着镜头解释，“之后就是等待时间了。”
她挪动一下相机的位置，对准烤箱的透明玻璃门，而后走出厨房。
岳如兰刚导出剪好的视频：“姐，来验收下成果。”
程嘉年点击视频，播放。
每一次直播，程嘉年都会把直播素材再加工，做成五分钟左右的视频发布在账号上，分享给不方便看直播的粉丝。
一贯的经典开头，接着就是她的脸，相机拍摄到满桌的火锅食材，余光是旁边窗户里的湖景。
好像又回到了吃火锅的时候，麻辣鲜香的底料气息在鼻尖复苏。
程嘉年播放一遍，又注意到那个瘦削的背影。
太瘦了，像一张薄薄的纸，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似的。
镜头一闪而过，没透露出更多讯息。
她检查完，确认视频没问题后，亲昵地拍拍岳如兰的肩膀：“没问题，休息吧。”
岳如兰这才放下心来，嚯嚯起剩下的阳光玫瑰。
食物的香气萦绕在屋内，她吸吸鼻子：“姐，这蜥蜴肉，也太香了吧。”
油脂溶解、硫胺素降解、美拉德反应是烤肉的神奇魔法，不知是不是食材的缘故，做过很多次烤肉的程嘉年，觉得今天的肉格外香。
她给岳如兰转了上次剪视频的酬劳，斜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女大学生：“跟着你年姐，有肉吃，懂？”
岳如兰上道地点点头：“我要给你打一辈子工。”
两人闲聊了几句，烤箱倒计时结束，发出“叮”一声脆响。
岳如兰等不及了，围在烤箱边上，像只经过训练，等开饭的宠物小狗。
程嘉年戴上手套：“别着急，烤箱我设定了两百度，现在肉估计很烫嘴。”
她拉开烤箱门，取出铁签。
烤箱内温度很高，尽管她戴着手套，依然能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度。
烤肉表面微焦，正中的肉完全变色，汁水、融化的油脂正缓慢下淌，肉块下方的烤盘上积攒了一滩水。
程嘉年先用刀切开两半，确保肉完全烤熟后，才切下一块，递给岳如兰。
相机仍在拍摄，她对着镜头展示烤肉外层的美拉德反应，涂过蜂蜜的部分被高温炙烤成漂亮的焦色，镜头表面被扑面而来的温度蒸出一层白气，十分诱人。
岳如兰以前在镜头前出现过，熟悉的粉丝都知道，她是年年的助理小兰。
“今天小兰也在，就让她来先试试这蜥蜴肉有没有毒。”
岳如兰刚吃了一块，程嘉年刀工很好，给她切了薄薄一块，上面带着点白色油花，不肥不瘦，入口的大小刚好。肉的温度还很高，烫到她的舌头，说话有些不利索：“好吃，太好吃了。”
“我以前从来没吃过蜥蜴肉。”岳如兰说，“口感上感觉比较像鸡肉，是肉质比较嫩的那种，但是又比鸡肉要更有嚼劲，吃起来没有那么的单调。年姐能不能给我再来一块？”
程嘉年给她切了一块，自己也吃了一口。
口感确实如岳如兰所说，相比常见的牛羊鸡鸭肉，龙肉的口感更像是鸡肉，比较鲜嫩。
表面蜂蜜的甘甜和腌制香料的些许辣味中和，咸甜辣三种味道彼此交融，仿佛交响乐团中的哥哥乐器，共同演奏出一曲精妙绝伦的大作，而鲜嫩多汁的肉就像是交响乐团中的指挥，没有它就没有这样美好的体验。
有些美食博主的视频只注重做，有的则更偏重于吃，程嘉年的视频一般都比较长，所以能兼顾到两者。
一顿饭做出来不是结束，把它吃进肚子里，才是结果。
龙肉真是太好吃了。程嘉年这么想着，幸福地眯起眼睛。
如果有机会还想多次几次。
异世界山洞中蛰伏的巨龙，忽然感到一阵恶寒。
那种感觉，就好像饿食王盯着自己，恨不得一口把自己吃掉一样。
巨龙不安地颤抖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