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和博弈》环月旅游中

5、我会等你的

　　江檀深吸一口气，还是放下袖子，抻直膝盖站起身。

　　“挺巧的，你怎么也在这？”

　　话一出口，她目光飘移，感觉自己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她站在那，手抓着一边冰冷的货架，冷感的物体降低她灼热的体温，连带她混沌的大脑也能清醒些。

　　这样，她对上陈问的眼睛，能让她有点安全感。

　　“江檀，方便和我好好聊一下么？”

　　店里的白炽光照映男人身上，他垂头注视江檀，栗色碎发耷拉在眉眼，单手插兜，身上的黑色羽绒服外套还是和江檀一起买的。

　　想到之前他们一起去商场买下这两件外套，彼时，他们还在热恋期。

　　穿着同款衣服就像在标明对方是自己的所有物。

　　此刻，和前任穿同款这让江檀有些膈应。

　　但她们毕竟是今天才分手，她也还没回家换下身上这身衣服。

　　“有什么事现在在这说吧。”她淡淡道。

　　她没被人甩过，就算她再喜欢陈问，她也不会向对方低头。感情这种事，哪一方先表现出在意就输了。

　　两人坐到玻璃落地窗前的高脚凳，陈问买了一条牛奶巧克力递给江檀。她刚仰头喝一口矿泉水，随即放下它到桌上，摇头正要拒绝，见他眨着颤动的眼睫，“你是认真的要和我分手了吗？”陈问颤抖着声音问道。

　　江檀感到莫名，不是他先甩的她吗？

　　这种语气和话语搞得像是她甩了他一样。

　　这么想着，她问出了口，“不是你先说的分手吗？”

　　在陈问静默几秒的时间里，江檀将手腕上挎着的那袋药往后挪了挪，让他注意不到那袋药。

　　“我只是感觉不到你喜欢我，怕是你在玩我，才这么说……”

　　“你对我没有一点信任啊，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当我白天那些话没说过好不好，而且，阿檀，不是你先说喜欢我的吗？这么轻易就结束我们的感情，我不甘心，你也不甘心的，对不对？”

　　“你意思是复合？”

　　江檀侧眸，定定望着陈问，他琥珀色的双眸闪烁泪光，伸出修长的手去触碰她的指尖，“嗯，是我错了，阿檀，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分手是他说的，复合也是他说的。

　　他把她当什么了？

　　这是她玩弄感情的报应吗？

　　曾经她也是这样“分手”随口就说，却从没吃过回头草。

　　陈问小心翼翼地要握住她的手，她闭了闭眼，缩回指尖，见陈问睁大眼，她语气平静，“对不起，我们都需要时间好好认清这段感情吧，我的确很喜欢你，但没有足够的信任是走不长久的，说实在的，我会因为你，情绪很不受控。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所以给我们彼此一个喘息的空间吧。”

　　她话没说绝，也还是因为对陈问抱有希望。

　　理智让她必须拒绝这段让她变得不像她的感情，情感却让她无法舍弃对他的喜欢。

　　“好，我知道你的意思。”陈问笑了笑，“你和陆映冬……反正现在你喜欢的是我。我会等你的。”

　　“我和陆映冬什么也没有。”江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起身，“那我先回家了。”

　　“那我送你吧？”

　　“不用。”

　　“现在很晚，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拜托了阿檀，就当我重新开始追你好不好？”

　　陈问白皙的脸洋溢笑容，明媚俊秀，像阳光下散发温暖的金毛狗狗般。

　　“抱歉，我需要一个人独处的空间。”

　　江檀莫名有些害怕。

　　说不清是为什么。

　　现在离他这么近，他的心结她弄懂了，他也没再像之前那样让她有点捉摸不透。

　　初始她会主动跟陈问告白，凭着当时喜欢他，也有新鲜感作祟的成分在。

　　现在，她依旧喜欢他，只是那层隔在她们之间的面纱掉了，她能清楚触摸到面前这个人……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不停解构自己害怕的原因。到半路，路道上只有零星的几名路人，雪花纷飞，她抬头望见一旁商铺屋檐角落安装的监控摄像，蓦然想起陆映冬的话。

　　他是什么情况？给她发那些莫名其妙的消息后就人间蒸发了。

　　她伸手进兜拿出手机，再次复盘他的消息。

　　「待在那别离开有监控的地方，定位传我。」

　　「我来之前，不要相信任何人。」

　　感觉他这人说话虽然轻浮了点，但也不至于整蛊她吧。

　　说不定真有什么要紧的事。

　　江檀正要转身往回走，眸光一定，望见商铺的卷帘门上投下一道黑影——

　　这不是她的影子。

　　瘦长的影子正大步靠近她，裹挟急促的喘息声袭来她耳畔，她浑身紧绷。

　　“江檀！”

　　那人声音有些扬高。

　　江檀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她无奈回眸，见到栗发男人站定在她身前。

　　“我觉得还是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你就继续走吧，我会离你远一点，看到你回家了我才能放心。”

　　陈问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在大雪天，他脸颊泛红，低喘着气，弯眸笑着望江檀。

　　“不用。”她垂下颤动的长睫，“我现在还不回家，有点私事回711，很近的，你先走吧，而且你也快到门禁时间了吧。”

　　“……”陈问伸手揉了揉江檀的头发，“好，你到家跟我说一声可以吗？”

　　“行。”江檀点头微笑。

　　她感觉到她真的很奇怪。

　　陈问出现的那瞬间，她心跳加快，震颤着，诉说她凌乱的情感。

　　她多希望他能坚持他的话，陪她回家。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疏远他的话。

　　无言躁郁着，陈问回学校了，她还是走在去711的路上。

　　下一瞬，她手机铃声响起，前方711便利店店门正好被人推开，她伸手边接电话，“陆映冬？”，黑发男人颀长的身影边走进她视野。

　　夜雪飘漾，路灯暖黄，将纷纷的雪映照得如一只只翩然的金闪蝶。

　　男人乌发飞扬，黑色大衣衣角翻飞，肩宽腿长，他面无表情，一手拿着手机凑在耳畔，另一手的五指插-进额前碎发，将头发往上拢，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冰冷的金属眉钉。他似若有所感，侧了侧身，双眸凝望江檀。

　　两人于风雪中无声对视，不约而同放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