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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这是一只野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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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你们正在交往?”
“...是的。”
“为什么这个时间点会出现在商圈附近的犄角旮旯里?”
“呃。”李蓝岛犹豫了下,“为了做点康庄大道上不方便做的事。”
“比如?”叫阿蒙的军官执着地追问。
“..接吻,拥抱。”李蓝岛看着灰眼睛的,严肃的阿蒙,“一定要说得这么详细吗?”
“请回答你恋人的生日。”
李蓝岛报了串数字。
接下来阿蒙连续问了他十几个问题,拿着一份审讯报告拉开门,走出去。
“你确定你们正在交往?”
“是的。”
“为什么这个时间点出现在那条巷子里?”
“因为我想亲他。”单枭微笑。
他们一致的说法是,没见到机车男和地上的女人进行了什么交易,他们进去的时候立刻被那群人发现了,随后遭受殴打,这才反击。
正当防卫是不会被警察逮捕的。
但李蓝岛和单枭都清楚,如果这只是一起普通的街头寻衅,也轮不到特务院出手查办。
他们现在就坐在特务院审讯室里。而那群人在被带回特务院的路上,全都咬舌自尽了。
“请回答你恋人最喜欢的运动。”
军官以为单枭会说打棒球,毕竟现在他们审讯室门边就放着缴获的、已经送去进行完化验的棒球棍,然而这个笑眯眯的青年男士说:
“花滑。”
军官挑起眉。
十分钟后,军官拿着单枭的报告,和阿蒙一起找上了卡洛斯上校。
“答案都是对的,说法也不谋而合。他们居然真的是情侣....”阿蒙一板一眼,“只是意外地被卷入了‘岛’。”
卡洛斯坐在皮质沙发上,点了根烟道:“阿蒙,同性婚姻是合法的,只要他们愿意,毕业以后就可以领证。”
“我知道,抱歉上校。”阿蒙至今无法接受男人和男人接吻,他是个纯正的新兵蛋子,脑子里只认死理,噢,还有军令。
“我们需要干预么?用药物或是心理暗示手段抹消他们今晚的记忆?”
卡洛斯上校似乎也在犹豫。
最后他摇摇头,说了一句让人迷茫的话:“如果你知道坐在里面的两位是谁,你就不会说出这个提议。”
“难道我们就这么放人?”阿蒙第一次对卡洛斯上校的决策提出质疑,“可是上校,您要知道,我们在调查的可是....”
“既然没办法保证消息不泄露,干脆让他们加入吧。”卡洛斯一语惊人。
什么?
阿蒙和另外一位军官交换了眼神,眼底带着吃惊。
卡洛斯道:“李蓝岛和单枭都是木星学院密码学专业的学生,在入学考核里,两百名新生只有两人得了A评级,恰好,这两位A级就是他们。”
“我们需要天才。”
他改口,“密歇根俱乐部需要天才。”
阿蒙行军礼:“明白了,上校。”
这绝对不是一招好棋,没有人比卡洛斯上校更清楚。可如果时光倒流,再给卡洛斯上校一个机会,这位仪表堂堂的军官还是会做出一样的判断,因为传奇必须被续写。
卡洛斯上校一旦做了什么决定,雷厉风行。他推开审讯室大门,先见了李蓝岛。
“蓝岛,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上校先表现了他的风度翩翩。
李蓝岛举起两只被手铐锁住的手,说:“我怕我说不能,你下一秒能用枪崩了我。”
“你很幽默。”卡洛斯笑起来,“但是我没有权力对你开枪,潮平李氏商社存在四十年之久,是那块地区最大的财阀,我想除非迫不得已,政府也不愿意和你们起冲突。”
果然查到他身份了,李蓝岛并不意外,只问:“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你还很聪明。”卡洛斯点点头,拉开了椅子坐下,他整理了制服的衣领,抬眸,“具体事宜我会在一个月之内亲自通知你,我只希望今晚你回去以后,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你在商圈看到的一切。”
“好的。”
“那么,祝你学习愉快。”卡洛斯留下了一张名片,放在桌上,“遇到任何危险,随时联系我。这一个月内我会安排人手在暗中保护你,请谅解。”
李蓝岛的手铐被阿蒙解开,这位严肃的军官在他耳边低声:“会有军用吉普送你们离开特务院,出去后也请对特务院的一切保密。”
“好的。”
李蓝岛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他只能听到什么都应好。
等他被几个腰间别着枪的男人护送到院子里,他就看到了站在灯下的单枭。
很显然,没有严刑拷打,没有上手段逼供,并不代表卡洛斯上校相信了他们无辜的话,反而代表,他们仍然被怀疑着。
但是,这里太缺人手了。巷子里发生的事牵扯到一个秘密。
一个不能说的,尚且在调查和研究阶段的秘密。
李蓝岛和单枭一路无话,坐在吉普后座像两个陌生人,直到军官冲他们行礼,放下他们后开车离去。
他们站在商场门口,灯红酒绿的帝都正在过着奢靡荒-淫的夜生活。
“我以为你答不对那些问题的。”李蓝岛先开了口。
单枭单手插在兜里,走在他前面半米的距离,闻言侧目:“哪些?”
“我的生日,我的爱好,我最喜欢的运动。”
毕竟他们根本就不是情侣!
单枭笑了声:“不,关于你的很多事,我都知道哦。”
“包括我的父母吗?”李蓝岛问。
单枭顿了一下,没说话。
据李振贤的说法,李蓝岛的父亲是他十多个儿子里最没用的一个。
因为父亲李懿英在26岁时就死了,英年早逝,为此被李振贤痛骂了十多年的逆子,也被李振贤藏在钱包夹层里怀念了十多年。
李蓝岛父亲生前是个小提琴手,母亲则是花滑运动员。听上去两人的爱情故事一定很美,生活和工作一定很幸福,但实际情况绝非如此。
他父母还有别的身份。
只是李蓝岛问不出来而已,整个李家,乃至整个潮平都没人敢谈论这对夫妻。
自从和单枭认识以后,李蓝岛大半的校园烦恼都是因他而起。那双手洗的球鞋至今没晾干,球棒也是被唐纳德少爷的小跟班们间接弄丢的,否则他们今晚就不会出现在商圈,不会看到一起杀人案。
进入特务院之前他们经过了金属扫描仪,做了一些基本的检查,但卡洛斯上校还不至于扒了李蓝岛的衣服去看他衣袖夹层里有没有夹着一张卡片。
所以这张卡片如同一块滚烫的铁,敲在李蓝岛的心头。
他摩挲了下衣袖,确认卡片还在后,问:“你和卡洛斯上校是什么关系?”
“嗯?”前头的人终于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李蓝岛,“什么意思?”
“我看他对你的态度有点不同。卡洛斯可是上校,世界上能让他尊敬的人少之又少...”
“李蓝岛。”单枭的眼神忽然就变了,混血的五官更加硬朗,充满攻击性。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李蓝岛的姓名,语气十分生冷,宛如寒冬里的一把冰碴。
他此刻像是一个被扎破了外套的氢气球,但没有漏气般迅速瘪下去,而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愠怒,冷漠,膨胀了起来,鼓着猎猎生威的刺,在人来人往的商圈街道上毫无征兆地炸开:
“虽然我不该在没接触过你之前就对你这人抱有过高的期待,但你未免有点太无聊了。”
哈?
李蓝岛眯起眼。
“我猜坚持不到一个月,你就会想退婚,正好,我也是。”单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再假笑,而是嘲讽,“这种过家家的游戏我可以陪你玩下去,但是有期限。”
“所以在我嫌你无聊并甩了你之前...来尽情地蹂躏我吧?”
他走近了一步,微微低头,直勾勾望进李蓝岛的眼睛里,眼底含着嘲弄:
“只要别太烦人就行。”
李蓝岛扬起手。
“啪”地一下,扇了单枭一巴掌。
扇在左脸。
“...”
单枭并没有躲开,并不是他躲不开,而是没想到。
他愣住了,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脸蛋,不过那张英俊的脸上一点褶皱都没有,完美无瑕。
李蓝岛径直朝前走,没再理单枭。
两秒后,单枭回过神,紧紧跟在李蓝岛身后,打量李蓝岛清瘦的背影。又是一路无话,李蓝岛自己打了车回祖宅,单枭则喊了平叔来接。
他们分开回家也不是一天两天,正在客厅打扫卫生的杰森还冲李蓝岛递上热牛奶:
“蓝岛!”他已经和李蓝岛熟络了起来,“今天感觉怎么样?和单枭逛街愉快吗?”
“愉快。”李蓝岛心道,真他吗的太愉快了。
那个混账居然敢当着他的面露出那种表情,只挨一巴掌算便宜了他。
李蓝岛没再多说什么,直接上楼洗漱,几分钟后单枭也回来了,他绕开这栋楼,杰森没有跟过去。
夜里,李蓝岛接到李振贤电话。
“小岛,我告诉你,爷爷今天见了个客户,是个高材生,翻了他的文稿我才知道,原来你六岁那年写在本子上的玩意儿叫泰勒公式...!还有什么,什么黎曼方程!”李振贤精气神永远这么足。
李蓝岛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他有些疲惫,但不论是哪方面的困扰,他都不能和李振贤开口。
一方面是卡洛斯上校已经警告过他,另一方面,是他不想让爷爷担心。
“怎么了小岛?”李振贤听出不对,“在学校不开心?”
“开心。”李蓝岛叹气,“爷爷,我还是觉得我不可能会喜欢单枭,你的眼光要第一次失灵了。”
李振贤那头居然沉默了好一会儿。
接着李蓝岛就听到了打火机和呼气声,是李振贤抽了根烟。
“蓝岛。”李振贤说,“不管发生了什么,在你毕业之前,不要放弃单枭。”
“至少这两年之内,你要无所不用其极地缠住他,直到你顺利拿到毕业证和学士学位,离开帝都。”
“嗯。”李蓝岛翻了个面,躺着看天花板,“我明白了,爷爷。”
他不会问李振贤这一举动的用意,就像李振贤也不会问他为什么十年如一日地联系莱纳教授。
而次日,单家车库,平叔帮单明山拉开了车门,单明山进去后,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一阵叽里呱啦的乱喊乱叫。
“怎么了,老爹?”平叔弯腰问。
“没事。”单明山挂断电话,不苟言笑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点情绪,像是意外,不过更深层次的,好像还有欣慰。
“李振贤打来的。”单明山闭目,靠在后座上养神,“跟我控诉单枭配不上他的宝贝孙子。”
“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啊。”单明山淡淡说。
平叔踩下油门,回头瞥见单明山的神色,一下正襟危坐。
见了鬼了!这婚事居然能他吗成!
虽然老爹看上去完全不在乎单枭,把这小子当狗使唤,但作为老爹的左膀右臂,平叔和杰森他们心里还是有数的。
如同他们了解老爹一样,老爹也了解他们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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